早上排衙審案,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正好兒審完。

每個走去食堂吃飯的書辦、白役們,都口若懸河地談論著今日上午的案子,止不住嘖嘖稱奇。

尤其那些慧眼識珠的傢伙,更是賺了個小錢兒,樂得屁顛屁顛的;就算買了劉不同贏的倒黴傢伙,也不怎麼後悔誰能想到,一個毛頭小夥子竟真的,將衙門裡的笑面虎給收拾掉了!

然而,當這些人路過皂班班房的時候,一個個又突然住了嘴,目不斜視地快步走開。

倒不是這地方晦氣,而是因為此時皂班門口,就趴著他們嘴裡的主人公。

打贏了官司的何瑾,這會兒也一臉的鬱悶上次挨板子的時候,他是故意挑中午吃飯時候的。可這次,卻是姚璟安排的

並且,他覺得自己的便宜師父,嗯絕對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衙門裡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雪白屁股!

實在太小心眼兒了,不就是大堂上提了一嘴招工的事兒嘛?再說,鼓山煤礦你姚璟也有乾股的,生意好你也好真是的!

“宋伯、吳叔,你們懂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啊趕緊打完,打完我還要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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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風吹過,何瑾暴露的屁股,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風吹屁屁涼的悲傷,不由讓他更加鬱悶。

“好嘞。”老宋萬年不變地嘬著牙花子,應承道。

一板子下去,雖然有些涼,但那力道就跟撓癢癢一樣。非但一點不痛,反而左右來回,還有些按摩的味道。

何瑾這下就有些樂了,還有心情觀看起了來來往往的人。

不過看了一會兒,他就奇怪了“宋伯、吳叔,你說這些人怎麼一看到我,都走得匆匆忙忙?”

“瑾哥兒,你現在可是衙門裡的風雲人物。”老吳言道。

“一介刀筆小吏,便將朝廷命官給扳倒了——這等事兒,傳出去根本就沒人信。就算整個兒天下的州府,也沒聽說過有這回事兒!”老宋補充道。

“散堂的時候,衙門裡就傳出了風聲,言你是這裡的‘四老爺’呢。”老吳笑呵呵的,連聲稱讚道“你說這樣的人物兒,他們哪兒還敢跟上次一樣,跑過來看你的腚?”

何瑾聞言,不由也反過勁兒來不錯,現在自己牛氣了呀!

大明朝的州分成兩種,一種是直隸州,隸屬於省。按照何瑾那個時代的說法,差不多就是個地級市。另一種就是屬州,隸屬於府,比如磁州,就隸屬於彰德府,相當於縣級市。

既然是縣級市,衙門的領導班子,自然也跟縣衙差不多。都是一正印官,兩副職,外加一個首領官。

其中的首領官就是吏目,負責具體日常的公務。上面三位,就是整個縣級市的領導層,負責宏觀大略,決策指揮。

而如今磁州衙門首領官,已經被何瑾一腳踢開,而他又讓陳銘分管了吏目的職責。

衙門裡誰不知,陳銘就是跟他同穿一條褲子的,且他又是正印官的弟子可以說,現在整個磁州衙門三班六房,何瑾不僅是名義上的刑房司吏,更可以想插手其他房就插手,想管哪件事兒就管哪件事兒!

甚至,就算涉及到一州民生的方針政策,他都有發言權的嗯,雖然只是一個縣級市,可問題是,他今年才十四歲,穿越還不到兩個月!

總而言之一句話,何瑾現在就是屬螃蟹的,整個磁州城他想橫著走,都不再是問題!

這樣一想,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就連打在屁股上的板子,他都感覺更加舒服,有種昏昏欲睡的架勢。

可沒想到,就在老宋和老吳打完二十五板後,兩人便對視了一眼。隨即,那板子高高舉起,猛然便落了下去!

“啊!我的娘嘞!”何瑾當即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叫嚷道“宋伯、吳叔,你們這是幹啥?”

“嘿嘿對不住了瑾哥兒,這五板子可是大老爺親自交代的,我們可不敢徇私。”老宋還是嘬著牙花子,言道。

“本來大老爺想打你十板子的,但念你後來表現良好,才交代我們只打五板瑾哥兒,是男人就忍住!”

‘忍,忍你大爺啊,真的好疼的行不!’何瑾心中都開始罵娘了,真不知姚璟到底要幹什麼!

而此時簽押房內,陳銘也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姚璟則笑呵呵地夾了一口菜,嚼了兩下後滿意地咽下去“本官這個弟子,聰慧幹練,心思通透,手段更是滴水不漏。如此的人物兒,絕非一州之才。”

誇完何瑾,他臉色就有些黑,繼續道“只不過,這小子行事跳脫,聰明有餘卻不知用在正道兒!每日腦子裡都想著蠅營狗苟,不是貪財就是好色,簡直氣死本官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弟子總算是本官認下的。既然知道他是塊璞玉,自然要好生雕琢、磨礪秉性!”

“打他五板子,是要他知道我還是師父。打完後,本官就決定將他丟入州學裡,讓他好生苦讀聖賢書,感悟聖人的微言大義。”

說到這裡,姚璟忍不住又微微一笑,感慨道“唯有如此,本官才算是為朝廷培養了一員棟梁之才!”

而陳銘聽著這話,不由心中暗凜想不到,姚璟對何瑾的評價如此之高!原來在他心裡,已不侷限將何瑾當弟子、智囊、幫手,而是還當成了未來的期望!

不過,看著姚璟目露希冀的憧憬模樣,陳銘心中還是默默嘆了一口氣東翁,老夫接觸那小子比你時間長,你恐怕太異想天開了。這小子要是能放棄貪財好色,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升起!

事實上,陳銘猜得一點都沒錯。

當親隨將姚璟的意思傳到何瑾耳朵裡時,他並沒有欣喜萬分,而是齜牙咧嘴地說道“什麼?以我長時間沒找到名師的理由,要我上午來衙門辦公,下午去州學旁聽?一天時間安排得這麼滿,我還怎麼去撈錢,怎麼去勾搭秀兒?”

何瑾當然知道姚璟是在為他好,畢竟讀書就可以考取功名。有了功名後就可以當官兒,可以大大地撈錢撈美女。

可問題是,現在眼下就有錢和美女等自己先把這一網子摟盡了,再求進一步的提升不好嗎?

一瘸一拐往衙門外走去的何瑾,滿背影都是悲傷和鬱悶。就連自己很牛氣的事實,也不能讓他高興半分了。

可剛走到衙門口兒,就看到老耿頭兒鬼鬼祟祟地在張望。何瑾眼珠子一轉,登時就屁顛顛兒地跑了過去“耿叔,是來找我的吧?”

“嗯。”老耿頭兒點頭。

“找我是因為劉不同的事兒吧?”

“嗯。”老耿頭又點頭。

“這事兒多好啊!咱來錢兒了,你知道不?”

這一下,不等老耿頭兒點頭,何瑾自己就連連點頭起來了嗯嗯,有錢兒來了!陽光還是很燦爛,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嘛!

老耿頭兒卻傻眼了“何令史哦,何司刑,那劉不同畢竟還是朝廷命官,案子未有準信兒前,誰敢就斷定他鹹魚不能翻身了?”

“而且他手段毒辣陰狠、人脈廣博,老夫是打不得、罵不得,招惹不起這尊大神啊。”

“哼,人供物證俱在,怕他個鳥!”

何瑾卻心知肚明,替老耿頭兒鼓勁兒道“至於說案子沒有準信兒的這期間,我還巴不得時間能長點呢。只有這樣,咱才能多撈點錢兒不是?”

“怎,怎生個撈法兒?”

“你別打也別罵,就好生伺候著。只不過,好生伺候也有代價,就是住豪華間的收費,以及其他外賣娛樂活動,可著勁兒地敲唄!爭取等明年刑部的批奏下來前,咱把他的油水兒全榨乾!”

一想到劉不同那不義的萬貫家財,他雙眼就唰唰冒光“放心,什麼黑鍋你都往我頭上扣。反正富貴險中求,我跟他已不死不休了,也不在乎再得罪他一回!”

“刀筆小吏的時候,我都能收拾他,不信明年秋日的時候,他還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何瑾嘿嘿笑著,隨即望向老耿頭兒的目光,就有些凜冽了“不過,風險我都擔了,那收益,你懂的”

“何司刑放心,你九我一,敢從您手裡多拿一文,你敲斷我的腿!”

“對了,還有那個汪卯明,你也要好生的照顧”

“何司刑放心,小人都懂的”

這一下,何瑾不由笑得更甜了嗯,權勢真是個好東西。看來,還是要去讀書啊只有多讀書考科舉,才能更容易、更大膽地放手去貪呀!

將這一幕盡數看在眼裡的親隨,回去自然告知了姚璟。

於是,簽押房裡,陡然傳出了姚璟的一聲怒吼“狗才!混賬東西本官現在非但看見,就是想起他都上火!明日,讓他明日就滾去州學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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