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宮女出事還真是不關他們靜王府的事兒, 王有全小心打量著白果的神色, 心中嘆氣啊。雖說先前府上的確接到了宮裡頭皇后娘娘為主子賜下侍妾的訊息, 他們這些奴才也已經做好了處理那宮女的萬全準備,可真的是來不施展, 就被紈絝縱馬撞翻了轎子給弄懵了。

那宮女命不好是真, 本來嘛, 他們尋思著若是這宮女進了府,為了不礙著王爺跟新王妃的感情, 只找個由頭打發回宮裡便是,可誰料想會有這麼一出事兒,直接叫她丟了命呢?

想那撞人的紈絝子也是京中堂堂二品大員家的嫡子,雖說往日招貓逗狗不務正業了些, 可平日裡也挺有分寸, 未曾惹出過大禍,偏偏今日是其家中祖母病危,那紈絝子原本是在將郊外與狐朋狗友玩著,乍一聽聞這晴天霹靂, 說什麼也是急著回家去見他祖母最後一面,可他素來不學無術,馬上功夫也就半瓶子晃蕩, 也就正好兒地在縱馬轉彎的時候跟迎面過去的小轎那麼一撞。

轎伕跟陪同的幾個太監都只擦破了層皮, 只有那宮女從轎子裡被撞翻,跌落的時候後腦勺直接磕在了路邊尖起的一塊石頭上,就此香消玉殞, 一命嗚呼了去。

這可算嚇壞了周圍一群人,那紈絝子又急又惱,聽那陪同的太監打著哆嗦說這死的宮女是皇后娘娘賜給靜王的侍妾,紈絝子嚇得差點沒能當場跪下!

更加又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原本那紈絝家中病危的祖母聽說嫡孫撞死了靜王府的侍妾,一下子就從床上驚坐起來,哭著喊著說她這命苦的孫兒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撞死誰不好偏偏要撞死靜王府上的人?這話說起來是有些不好聽,可那老太君哭訴完,之前看起來只吊著的半口氣偏偏像是又被續了幾口,一時間竟然再沒有病弱的架勢。

當然,這些事都是王有全先一步打聽到的,白果眼下並不知曉,只是聽說了這個,目光略帶擔憂地看向謝臨。

莫不是靜王之前犯下的殺孽太多,命中帶煞,所以克妻?

但轉頭一想也是不對,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靜王妃,可還不是好好的?

他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謝臨停下腳步,轉過身:“慢。”

白果眨眨眼,嘴邊下意識抿起點笑,小步跑過去跟上,手放在胃部揉了揉。

謝臨便抓住他的手問:“餓了?”

白果臉紅了紅,說:“殿下怎麼知道?我先前入宮時吃了些,後來又在太后娘娘的宮殿裡用了點心,彷彿是吃了許多,可不知怎麼回事,眼下回了府裡還是覺得餓。”

謝臨便說:“我也餓了。”

白果眼睛一亮,很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那殿下與我一起再吃些?”

謝臨笑起來:“好。”

兩人在屋裡用了頓不早不晚的早膳,謝臨沒讓白果吃許多,隔著衣襬摸摸他腹部稍微鼓了一下,便叫人撤了東西。

單單是一頓早膳罷了,可不知是不是白果的錯覺,他只覺得靜王府上的廚子做的東西格外合他胃口,沒有一道菜不是他不愛的。

意猶未盡地用完飯,兩人便一起在府裡逛了逛,直到白果有些累了才停下。

奇妙的,白果發現靜王府很大,卻偏偏沒有很多能住人的院子。

“殿下,府中沒有待客或者安置……其它人的院落嗎?”白果拉拉謝臨的袖子問。

謝臨便告訴他:“下人住在前院,靜王府不需要後院。”

後院這個詞一出,白果眨眨眼:“是殿下不要後院的?”

謝臨搖搖頭,無奈地垂眸看他:“是我不要,只要王妃一人足矣。”

白果不知謝臨是不是在哄他,卻也高興地抿起嘴來。

彷彿一夜之間,所有的苦楚都通通變作了甜。

謝臨身上還有許多公務,之前為了將南方剿滅的幫派餘孽一網打盡,他故意設計出受重傷落入河底的謀策,順帶看看若是他真出了事,京中眾人的反應。果不其然,幫派餘孽應計被釣上鉤,而京中存著不可告人心思的勢力也順勢露出了狐狸尾巴,可謂是收穫頗豐。

只不過計劃順利,卻獨獨難為了白果,叫他難過了好幾日。

謝臨伸手揉揉眼前人的腦袋,溫聲說:“我去書房處理些公務,若是累了便回屋休息。”

白果點點頭又搖搖頭,小心翼翼說:“我想見見府上的管事的下人。”畢竟嫁進了靜王府,他又是做正妃,自然是要把持起靜王府上的內務,可先前都是王公公管著府上大小事,他這一來便要插手,也不知王公公會不會生氣。

謝臨卻渾不在意地笑笑:“去吧。”

兩人就此分開,謝臨去了書房,而白果則回到主院,叫著身邊人喊來王有全。王有全先前就被主子交代好了,靜王府裡有了新主子,那就是新主子第一,殿下第二,眼下白果提出想認認府上的管事再看看賬,王有全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

他是跟在靜王殿下生母前淑貴妃身邊的老閹奴了,巴不得能趕緊做個甩手掌櫃,頤養天年,當然若是有幸能再伺候著未來府上的小主子,那可真是天大的殊榮了。

白果見王有全面上毫無芥蒂,輕輕松了口氣。

靜王府上的奴才規訓甚嚴,幾個負責的管事一一見下來,白果發現靜王府上的奴才比在舅舅家時更機靈通透,包括府上的賬目更是清晰明了。

王有全告訴白果說,這都是礙於靜王殿下的脾性,最是討厭毫無本事還偷奸耍滑之人,當年靜王剛封王開府不久,有家奴故意剋扣莊子上的糧食,偷摸將佃戶要交上的稅提高了兩成,靜王得知此事後二話不說便將那家奴押送到了官府,渾不在意那家奴母親曾是伺候過淑貴妃的貼身女婢,任憑對方如何在府前跪了一天也不曾改變主意。

自打那之後,靜王府上仗著有身份有資歷的奴才全都收斂了氣焰,只兢兢業業替王府辦事,他們做的好,靜王府上便少不了他們的好處,若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收拾起來更不會管你身份多麼特殊。

白果聽著,不妨佩服起謝臨的果決,輕聲說:“殿下做的對。”

看了一會兒的賬,眼睛有些酸,王有全便很有眼力見地將人都帶了下去,只叫白果在榻上小憩一會兒。

屋裡燃著好聞的薰香,白果昨夜累了半宿,之前不免有些礙於面子,強撐了好一會兒,見眾人退下,他便很快睡得面色紅撲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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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處理完書房的事進屋便看到這一幕,眸間不由帶了些輕笑。

不去打擾他新婚的小妻子,謝臨轉過身,看到王有全正站在院子中低聲喚:“殿下,那遲家人來給您賠罪來了。”

遲家便是撞死了那宮女的人家,因為怕得罪死了靜王,遲大人下朝後安撫住了家中老母,這才得了空壓著家中逆子前來靜王府賠禮道歉。

謝臨叫王有全將人帶進王府,在前廳見到了可憐巴巴跪在地上的遲家大少爺。

“靜王殿下!”遲大人拱手拜見對方,目光中是誠惶誠恐之色。

他算是農家子出身,後來高中狀元,得了京中一名門公子的青眼,便不嫌棄他出身,委身下嫁。遲大人得了名門扶持,人又有幾分機緣,後來便在官場上扶搖而上,二三十年過去倒也做到了京都二品大員的位置。

而下嫁於他的那名門公子性情溫和,卻總歸身子算不上爭氣,與之成婚後其年才誕下一子,便是遲家紈絝。遲大人與那名門公子算的上是琴瑟和鳴,兩人多年來子嗣單薄,卻從不曾有納小之意,也是因著如此,作為遲家唯一的嫡子,遲家大少自幼便多受寵溺,養歪了性子,著實算不得成器。

但遲家大少紈絝這麼多年,卻一直上有分寸,人是渾了點,但覺不做欺男霸女之事。

可誰料呢?

“逆子犯下滔天大錯,是微臣管教不嚴,對不住靜王殿下!”

遲大人生怕這京中人人都怕上三分的靜王爺一言不合打殺了自己兒子,豁出去這張老臉就想跪下替兒子求情,可他的膝蓋還沒軟下去,就被靜王身邊的老太監扶了住了。

“遲大人可萬萬使不得。”王有全笑眯眯道,“遲少爺今次是莽撞了些,犯下錯誤,可我家殿下是個心善的,並不多怪罪於他,還請遲大少爺也快快起來吧,地上涼得很,凍著膝蓋了怕是不好。”

此話一出,遲大人尚且不太敢相信,他抬頭看向已經坐下的謝臨,對方淡淡點頭:“不必如此,遲大人跟遲少爺都落座吧。”

遲少爺一聽,有點兒不敢,小心翼翼賠罪說:“王爺,是我不該,您還是罰我吧?只是求您別連累了我父親……好男兒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我任憑王爺處置!”

謝臨稍稍抬眸,卻見隔間的簾子被掀了起來,原本該在屋裡睡著的人不知怎麼找來了這處,一雙杏核般的圓眼迷茫地睜大了,神情無措道:“……我是不是打擾到殿下了?”

“過來。”謝臨淡漠的面色柔和了一瞬,起身過去牽著白果走到座位前,叫下人端了熱茶上來,仔細問,“怎麼不多睡會?”

白果抱著茶杯捂熱手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又移開眼,慢吞吞說:“睡多了晚上就睡不著了。”

謝臨替他整了整睡後有些凌亂的髮鬢,輕笑說:“那又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我聽下人說你忙完了……就,想來見見你。。”許是昨日的親密叫白果對謝臨產生了些雛鳥般依賴的情緒,醒來見到人不在身邊,就想立刻找到對方。

“我擾到你處理事情了?”白果很不確定地問。

謝臨眼底的笑意又多了些:“沒有。”

兩人坐在上首,說話聲音也未曾故意壓低,遲大人小心翼翼地打量起這位昨日才進府的靜王妃,發覺對方在靜王面前竟是毫無懼意,甚至話裡話外都透著股親密與自然,而向來以冷漠無情與性情暴戾著稱的靜王更是只一位順著他的王妃,似乎喜愛非常。

遲大人恍惚記起,這位靜王妃似乎還是靜王自己求來的。

他心中這般想著,卻不妨謝臨已經將遲家人登府賠罪之事與白果簡單說了一遍,白果聞言,反問道:“那殿下是想如何做呢?”

謝臨卻只笑:“不說那宮女尚未進府,便是進了府裡也是該歸王妃管束才是,現在她出了事,不如便由王妃來決定,要如何責罰他?”

白果睜大眼,有點兒坐立不安:“殿下,我來?”

謝臨輕輕握住他的手:“王妃看要如何?”

白果從未處置過這種事,可謝臨看向他的目光中卻透著認真,顯然不是開玩笑的,於是他慌了一瞬,便很快又鎮定下來,仔細思索了一番,試探道:“遲少爺雖是無意縱馬傷人,可他畢竟犯的是人命官司,不管死的是不是今日的宮女,都是該送到官府處置判刑的……”

謝臨輕笑,轉頭看向遲家父子:“王妃說的對極,遲少爺該去官府自首才對。”

官府?遲家父子一愣,見靜王說的不似在唬他們,那神情彷彿是死裡逃生了一般。畢竟,若是落在靜王手裡,肯定是逃不過一個被打殺的下場,而官府便是判刑再如何嚴苛,遲大人都有把握能夠將兒子的命給抱住。

兩相比較取其輕,此時,遲家父子看向白果的眼神裡都充滿了感激之情。

白果分外不解:“……”都要坐牢了,這遲家人怎麼看起來還有點高興的樣子?

待遲家父子離開,謝臨牽著白果回到屋裡。

他垂眸望著白果紅潤潤的嘴唇,俯身親了親,惹來白果一陣小聲的“哎呀”。

謝臨將白果抱在懷裡,兩人一起靠在床榻上,身子貼的極近。

“殿下,癢。”

白果紅撲撲著臉,手抓著謝臨的前襟,也不推開,神情有些靦腆,但更多的是依賴。

“莫動。”

謝臨抱住他親了親就不在動,只是手指纏住了白果肩頭的一縷碎髮,緩緩把玩。

白果依著他的動作,撐著身子有點兒難受,於是乾脆直接軟軟趴在謝臨胸口處,問出了從回府就壓在心底的擔憂,“殿下,那宮女出了意外……皇后娘娘會不會賜下新人進府?”

“不會。”謝臨撫著白果的脊背,將他那點連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緊繃慢慢撫平,淡淡道,“皇后今天給府上賜人的行徑本就莽撞至極,父皇不會任由她再這麼下去。”

他的話裡帶著篤定之意。

而此時的皇宮中,早上才將人送走,卻不想不到兩個時辰便迎來了對方屍身的皇后寧安容在寢殿裡摔碎了一柄玉如意。

她面色沉的可怕,面前跪著的是陪那宮女一同出宮的兩個太監。

那倆太監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發抖。

寧安容坐在鳳椅上,心口處憋著一口悶氣,先前她有多得意給靜王妃添了堵,眼下就有多心塞!說意外?!天下哪裡有那麼多的意外偏叫她碰上了?!若是意外那麼多,怎麼昨夜裡靜王往宮裡送的那賤人沒能意外死在路上?!

她胸口起伏不輕,重重拍了一下椅背扶手,眯起眼說:“那個宮女看來是個沒福氣的,本宮對此深感惋惜,不過也罷,她的身份粗鄙,到底跟靜王配還是有些差了……”她招來女官,故作慈愛,“你且看看現下京中有沒有適齡的姑娘,家境也合適的,本宮做主指給靜王。”

“皇后,朕還是叫你省省你這些心思!”

晉元帝冷淡的聲音驀地在寢殿中響起,旁邊太監宮女一水兒地下跪叩見,寧安容更是慌亂從鳳椅上站起:“皇上怎麼過來了?”

“再不過來,朕還不知道,你竟對朕的三子的後院之事這般感興趣?”晉元帝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走到座位上座下,問下首的太監,“人是怎麼沒的?”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打著哆嗦說:“是……遲家少爺因為著急回家見病危的祖母,打馬轉彎的時候跟轎子撞了一下,婉和姑娘不甚滾下轎子腦袋撞到了尖物上,當場就沒了。”

晉元帝點點頭,這才淡淡地看向寧安容:“既然是天意如此,朕瞧著皇后也不必再勉強。”

寧安容壓下心底的嫉恨,勉強維持著笑說:“臣妾只想著,靜王娶的這位雙兒王妃到底是在子嗣上頗有障礙,便是做母親的心慈,擔憂兒子無後……這才急了些。”

晉元帝聽完,沒什麼多餘情緒地瞥一眼寧安容:“朕這三子性子是個又冷又獨的,你是繼後,以後還是少插手幾個皇兒的後院之事,也省的招人口舌。”

寧安容不曾想晉元帝竟說的這般直白,瞬間紅了眼,她似是氣急了,直視著晉元帝說:“陛下,臣妾如今做了這大晉朝的皇后,那幾個皇子便是我的兒子,難道說,臣妾一片好心腸地關心他們,還是做錯了?”

晉元帝閉上眼,敲擊椅背說:“繼後要有繼後的分寸,你若是失了分寸,朕不妨礙廢了你另立新人。”

寧安容知道晉元帝跟她沒感情,卻沒想到晉元帝竟然會冷血到這個地步。

此時此刻,寧安容才想起來寧家已然落魄,她這個皇后不過是晉元帝豎在後宮裡的一個傀儡靶子而已。

再如何端莊自持,寧安容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年輕女子,從前十幾年被寧家嬌養,她儼然也是個有著脾氣的人,晉元帝的話直接狠狠刺到了她,於是她也不必再勉強自己裝出那副寬容大度的模樣,只是死死看著晉元帝道:“陛下說出這種話,是不是心底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寧安容悽慘地冷笑一聲,反問道:“讓臣妾猜猜,您想廢了臣妾另立新後,是現在肚子裡有了皇種的何惠嬪,是您最寵愛的寶婕妤……還是昨日裡剛被您寵幸過後,賜了封號的賤人?!”

“啪”地一聲,晉元帝狠狠給了寧安容一巴掌。

“你是皇后!”晉元帝冷聲道,“聽聽你說的都是些什麼渾話!”

寢殿中陷入無限的寂靜。

宮女跟太監們都齊齊跪在地上,無一人敢抬頭看,只恨自己現在不是耳聾眼瞎,什麼都只做沒聽到也沒看見。

而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突然腳步匆忙地跑進來,面上帶著難以抑制的喜色,沒能發覺到寢殿裡的異樣便跪在晉元帝面前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張貴君娘娘有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基友連載小甜餅↓

《小仙啾》by簷上櫻

文案:

傳聞天衡真人隕落後,留下一處洞天福地,此處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絕世法寶應有盡有。

幾百年後,長留門劍修大師兄謝厭雪進入洞天福地,但是這裡沒有奇珍異寶,沒有靈丹妙藥,也沒有絕世法寶,只有一顆——

粉嫩嫩、圓滾滾的桃子。

謝厭雪沉默許久,抬手一摘。

吃空仙府,睡成一顆水蜜桃的艾盼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啾?”

前·天衡真人·現·刪號重來·謝厭雪:“……”

破案了:)

*受是一隻全身粉嫩嫩,肚皮嫩芽黃的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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