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科舉舞弊案的告一段落, 太子被廢封王, 看似明貶卻又暗暗受著榮寵, 而豫王一事雖被皇帝暗中壓下,卻也因此徹底失去聖心, 在京中一蹶不振, 倒最是名聲慘烈的靜王如今卻因王府添丁, 府上氣氛最是融洽悠閒,至於秦王那邊, 卻因長達一年之久的離京,而漸漸遠離權利中心旋渦,再剩下的,就都是些未長成的皇子小兒……

京中勢力幾遭變幻, 風詭雲譎, 整個京城上空都籠罩起了一層陰霧謎團與重重威壓。

三年後。

“表哥,你真的要跟舅舅走啊?”白果吃著雲片糕的動作一頓,白生生的臉上露出一片茫然,“明明前些日子你還同我說, 要教湛兒習武的。”

衛良陰提著茶壺咕嘟咕嘟往嘴裡狠灌了幾口,喝過癮了才把那空了茶壺丟到一邊小廝懷裡,然後哭笑不得地說:“我是答應教湛兒習武, 可他如今才多大?怎麼也得等他六歲之後才行, 到那時候我早回京了。”

白果癟了癟嘴,瞧著自家表哥英姿颯爽的模樣,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胳膊上那層薄薄的肌肉, 還沒能羨慕夠呢,再低頭瞧瞧自己軟綿綿的手臂,不由露出一聲嘆息:“唉……”

“捏什麼捏,癢。”衛良陰笑著拍開白果偷偷摸他胳膊的手,笑他,“怎麼,靜王殿下那裡沒讓你摸夠不成?”

白果臉紅道:“表哥你胡說什麼!”

衛良陰哼笑一聲說:“現在京城誰不知道啊,咱們曾經殺人如麻,說要你今天死就不會讓你二更活的殺神皇三子自打有了嬌妻愛子,如今卻成了每天在刑部準時點卯跟放衙的好好王爺,一得了閒便四處陪著王妃遊山玩水,彷彿日日都不嫌膩呢……”

“哪、哪裡有日日了?”白果臉色愈發紅了,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就要去捂衛良陰的嘴。

衛良陰酸溜溜地“哼”了一聲,不得了般地放高了聲響兒說:“你瞧瞧你瞧瞧!往日你哪有這霸道性子,膽子大起來還想堵你表哥我的嘴了?說說,這是誰慣得呀?”

還能有誰慣得?必得是那個搶了他們衛家乖乖寶貝的臭男人了。

衛良陰撇著嘴,伸手捏捏白果軟嫩的臉頰,想著大婚了三年,自家表弟卻副好似越長越小了模樣,又微微加大了手上力氣,低聲道:“這三年我與父親鎮守京中,謝臨對你倒是照顧的好,可如今要走了,我卻又格外不放心起來。”

白果捂著被他捏紅的臉蛋問:“表哥與舅舅不放心什麼?”

“還不是怕……”衛良陰說到一半閉上嘴,嘆了聲氣道,“總之若是誰不高興了,你就寫信與我和父親,千萬別憋在心裡不說。”

白果乖乖地點點頭:“我會常寫信給表哥和舅舅,不過還是希望你們能早些返京。”

衛良陰擁了擁他:“會的。”

在衛府上呆了小半日,剛從刑部下衙的謝臨便去接上了白果。

“殿下!”白果高高興興迎上去。

謝臨與衛良陰互相打了個聲招呼。

“今日在將軍府玩的可開心?”

“開心啊,可惜沒能見著舅舅,聽表哥說是進宮去見父皇了。”

兩人在街角白果的糕點鋪裡買了新鮮的桂花糕與炒栗子,白果慢慢剝著栗子,剝出一顆分成兩半,一半餵給自己,另一半則踮起腳捧到謝臨嘴邊:“張嘴張嘴,熱乎呢。”

謝臨微微低頭便將那半顆栗子吃進嘴裡,抬眸便看到白果笑盈盈的目光。

“回家不許餵給那兩個小崽子。”謝臨捏了捏他的手腕,“他們哭鬧了求你也不許。”

白果皺皺鼻子,看著懷裡剩下的炒栗子,猶豫了片刻,彎起眉眼哄著眼前男人道:“好好好,我不喂他們就是。”

謝臨聽到滿意的答案,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他牽著白果的手,又耐心地陪他逛了幾個吃玩的小攤子,等身邊一眾隨侍手上提滿了大包小包,這才回到府上。

“爹親!爹親!爹親!”軟糯糯的聲音從白果剛進了王府前廳就從遠處隱隱出來,頭上扎著一個小包包的奶孩子如炮彈般從門外飛奔進來,一頭扎進白果的懷裡就嗚嗚咽咽地撒著嬌不出來了,“爹爹今天出門怎麼不帶著崽崽呀,崽崽在家好想爹呀,吃飯想,睡覺想,聽奶孃講故事想,跟哥哥玩抓小鳥也想……”

白果不敢跟懷裡的崽子說自己拋下他獨自去將軍府玩兒去了,於是解釋道:“爹爹這是出門給崽崽買吃的跟玩的去了,崽崽快起來看,這裡有桂花糕,炒栗子,捏糖人,竹蜻蜓……”

謝崽崽乍然聽見這些,立馬亮晶晶著眼睛從爹親懷裡爬起來,就要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竹蜻蜓。

“今日跟你哥去抓小鳥了?”突然,半途中伸出一隻手將竹蜻蜓,男人冷淡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謝笑,前日裡我同你說的話,是又被你當了耳旁風?”

謝崽崽渾身一個激靈,肉嘟嘟的小手往回一縮,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露出一個可愛卻又討好的笑容,湊到男人身邊撒嬌道:“父王……”

謝臨彎下腰,一把將謝崽崽抱起放到腿上,微微擰眉道:“是不是又把我跟你爹親的話忘在腦後了?”

謝崽崽對對手指,低著頭不敢說話。

白果這才反應過來,謝笑怕不是白日又皮地跟謝湛一起趁身邊伺候的人不注意在府裡鬧騰了,不禁又氣又笑道:“前些日子是誰磕破了手,哭著喊著說再也不抓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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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鳥不是蝴蝶啊?”謝崽崽天真地睜大眼睛說,“小鳥可漂亮了,毛毛黃嫩嫩的,身上也軟和和,才跟那些讓人打噴嚏的臭蝴蝶不一樣!”

白果忍不住嘲笑兒子:“誰讓你抓的那只蝴蝶正好沾了一身花粉……”

謝崽崽:“爹親壞!父王愛崽崽!”

謝臨皺眉:“……”

“崽崽,別說笑了,父王只愛爹親。”廳裡這時又乍起一個娃娃的聲音,眼看著像四五的孩子,與眉眼可愛柔和的謝笑不同,小娃娃更多還是像極了廳中謝臨的模樣。

“父王!爹親!”

白果笑著衝他招手:“快過來!說說你今日又怎麼領著你弟弟鬧了?”

謝湛行了禮,俊俏俏地走到白果身邊,依偎著說:“湛兒沒領弟弟胡鬧,是行思閣的樹上那窩鳥兒生了小的,卻不知為何大鳥卻沒了蹤影,只留下稚鳥兩隻餓的不行,亂動的時候連同鳥窩掉了下來叫笑笑瞧見了,之後兒子才帶著笑笑喂了一下午的小鳥。”

謝笑沒有哥哥那麼強的解釋能力,只搖著謝臨的胳膊問:“父王,小鳥能不能讓崽崽養呀。”

“養在湛兒的屋裡。”謝臨想了想謝崽崽的性格,淡淡道。

謝崽崽不高興了,一蹬腿從謝臨身上跳下去,又蹬蹬擠開謝湛,鑽進白果懷裡撒嬌:“爹親,爹親,讓我養嘛。”

白果卻點了點謝崽崽的額頭,故意用跟小娃娃一樣奶裡奶氣的聲音去跟他說話:“不行,爹親也只能聽父王的話。”

謝崽崽嘟嘟嘴,抬眼去看他哥,突然又高興起來:“哥!哥!崽崽今晚跟你一塊兒睡!”

謝湛俊俏的小臉略顯無奈說:“那你半夜不許尿床……”

謝崽崽立馬就想去捂他的嘴:“別說呀!別說呀!”

兩個小崽子挨在一起鬧作一團,又是嘻嘻哈哈許久。

用過晚膳過後,謝崽崽抱著自己的小被子不等奶孃便自己顛兒顛兒地跑去了哥哥屋裡。耳朵旁沒了小孩兒鬧騰的聲音,謝臨逮著沐浴後的白果,便落下個輕輕地吻來。

吻罷,白果溼漉漉的眼裡還迷濛著,謝臨突然道:“今日父皇還問我,府上有沒有喜信。”

白果眨眨眼,臉上的紅暈還沒退呢,聽了謝臨的話只委屈地嘟噥道:“父皇這一天天的怎麼只盯咱們府上了?後宮佳麗那麼多娘娘們想要喜信還要不到呢。”

“膽子大了,連聖上也敢編排?”謝臨笑笑,安慰他說,“許是這兩年看豫王府上孩子來的多,可從榮王府,到秦王.府再到咱們府上都少有動靜,這才多問了一句。”

白果聞言,抿了抿唇,雙臂摟著謝臨,在他身前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道:“可真是諷刺。”

謝臨拍了拍他的後背,卻是換了話題:“聽說舅舅不日便啟程了?”

白果點頭:“表哥今日與我說了,今日舅舅見過父皇后,便要使京郊的軍隊往北拔營了。”

謝臨說:“那邊這兩年的確不太安穩,只得派舅舅過去坐鎮,你若是捨不得,明日便帶了湛兒跟崽崽兩個去將軍小住幾日,別臨了了再哭鼻子才是。”

白果辯駁:“我才不會哭鼻子。”

謝臨只笑著捏捏他秀氣的鼻尖,兩人便又纏做一塊。

次日,白果正準備帶著倆鬧騰娃娃往將軍府去呢,結果還沒等出王府大門,就聽將軍府那邊的小將來報信兒說:“行程緊急,將軍跟少主子天不亮便啟程走了,這是少主子吩咐小的交予王妃您的東西,王妃且收好了。”

一柄看起來格外華而不實的精緻短匕落在白果手裡。

“這是?”

那報信的小將道:“少主子說了,若是王爺趁將軍府的人不在欺負王妃,王妃便可用這柄匕首換回來,少主子還說了,這是將軍昨日才從聖上那裡求來的上方寶匕,不說斬昏君,區區一個王爺卻是能捅一捅的。”

白果:“……那就,替我多謝表哥好意了。”

小將送了信兒跟匕首便去追趕拔營大軍了,白果木著臉抱著匕首往府裡走,還沒走兩步呢,就又聽管事得說,秦王妃登門拜訪。

“今天是什麼稀奇日子?”白果不解,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說,“快請秦王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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