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容想想湛胤釩,再想想顧知逸與安以夏這等緣分,確實得為湛胤釩感慨一聲:可惜了!

與顧知逸相比,湛胤釩的相遇相知,遜色了太多。

怕不是顧知逸是安以夏心裡的白月光,而湛胤釩,帶給她的回憶和生活都是驚濤駭浪。

“以後別再提湛總了,我們跟他,沒緣分,以後有些話,也得明說,沒道理再繼續接受人家的幫助。”

高月容輕輕搖頭,現在已經習慣了普通日子,不再對財富和物資有太多的執念了。

安芯然點點頭,“好。”

這也是她想到的。

安以夏準備打車去找顧知逸和兒子,雖然昨晚已經交代好了,讓顧知逸帶eric去玩兒,但她還是不放心,決定自己過去。

她倒不是不放心顧知逸帶eric,而是擔心兒子見不到她,會難過。

在路邊攔車,一輛黑色豪車停在路邊,安以夏並沒有上心,沒注意。路邊的車很快停在了她身旁,靠著路邊停下。

安以夏在車子停在身前時才垂眼,心跳忽然間快速跳動,跳動的頻率像要把胸腔都震破一般。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眉頭緊皺。

車門在車子挺穩的瞬間就已經推開,車上下來的人是七僧。

安以夏七年前見過,但已經不記得,只是覺得有幾分熟悉。

“安小姐請。”

安以夏沉默,七僧再道:“我們湛總說,您應該不會猜不到他會出現,請上車。”

安以夏嘴角笑笑,還是那麼霸道,不容人拒絕啊。

“行。”

她不欠他,沒什麼可怕的。

當年的兩年之約,時間早就過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坐上車,車內寬敞涼爽,安以夏坐著隱隱感覺有點冷意。

七僧開車,安以夏當即問:“去哪?”

“南郡。”七僧立馬回答:“湛總在那邊等您。”

安以夏沒說話,見就見吧,遲早會見的。不是今天也會是其他時候,勇敢見過後,算為過去告別吧。

安以夏眼神看向車窗外,街景快速後退,很多以前很熟悉的建築物都換了樣貌,新店代替老店,人來人往,就像人一樣,總會有人代替你的位置,只要你離開,你曾經的位置,太多人合適,不止你一人而已。

安以夏一路上胡思亂想著,沒多久就到了南郡。

當安以夏從自己的神思中回過來時,南郡赫赫然已經在眼前出現。

安以夏愣了下,剛平靜不久的心跳,再次響若擂鼓。

“安小姐?”

在七僧第三次請後,安以夏才回神,忙尷尬一笑。

下車,人站在大門前,曾經與他,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很多時候回想當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是美好的。但她已經有點不記得當初的美好,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遠,而記憶被自己過濾美化了,只記得當初的美好,忘了那些痛苦難熬的時候。

“安小姐,請。”

七僧的聲音,又突突的在她耳邊響起。

安以夏埋頭,慢慢走進去。

踏上這曾經熟悉的青石小路,腦子裡的記憶,全都是曾經與六嫂在這院裡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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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嫂……

安以夏忽然間眼眶一熱,那個永遠帶著和藹笑容,從來都在誇讚湛胤釩的六嫂,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安以夏深吸氣,全都因為她。

七僧只是把安以夏送到門口,“安小姐,請您自己進去,湛總已候多時。”

安以夏點點頭,隨後帥氣的上了臺階,爽快的推開了門。

然而門一推開,安以夏怯場了,心虛了,膽兒也在微微發抖,甚至於腳下已經快速後退了一步。

安以夏咬唇,用力閉目,強迫自己冷靜,沒什麼好怕的,如今他們兩個人已經是陌路,以後,不會再有瓜葛的人。

安以夏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之後,直接走進了屋裡。

過了玄關,湛胤釩背對他,獨立於中央。

他依舊身形偉岸健碩,身上有強大的氣場,森森寒氣縈繞他全身,生人勿進的氣息比之當年更加明顯。

安以夏停步,目光直直看著湛胤釩。

六年沒見了,六年了。

安以夏忽然一笑,故友重逢,應該很感動啊。

“湛總,很高興還能見到你,恭喜你死而復生。”安以夏言語客氣,隨後往前走了一步。

她本想走過去,坐在以前曾經很喜歡窩著的沙發。但只是一步,她就已經邁不動腳步了。

她暗暗深呼吸,洋裝冷靜和無畏。

湛胤釩緩緩轉身,他頭上帶著非常貼合他面部輪廓的面具,不醜,反倒是很別緻。

但不論怎麼樣別緻,這樣的人出行,多少都會被人指點。

安以夏觸及湛胤釩的臉時,眼眶就紅了,心口微微發疼。

但她知道,不應該再為他心疼了,他們已經不可能。她時刻提醒自己她現在生活幸福安寧,還有兒子陪伴。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一起,擔驚受怕。以前一個人就算了,現在她有了兒子,她不能不顧兒子的安危。

安以夏埋下頭去,臉上帶著微笑。

隨後她再抬眼,眼神乾淨,無欲無求。

“我聽說過了,這些年你對我家人很是照顧,謝謝你的照顧,我代家裡人向你致謝。但以後,請湛總別再幫助我家,我實在,無以為報。”

湛胤釩上前,走到她跟前。

他身上氣息冰冷,走近她之後圍著她走了一圈,隨後人停留在她面前。

“聽說你已經結婚了?”湛胤釩問。

安以夏點頭:“是啊,當年是你演了一場大戲,把我推開,讓我走得遠遠的。我聽了,我選擇新生,結婚了,開始了新的生活。”

安以夏仰頭,“湛總該不會不相信我只是假結婚吧?要不要給你看看結婚證,在f國,你能查到我們婚姻登記的資訊。”

“這麼著急坦白,是怕我誤會?”

“怕你覺得我會對你還有什麼想法,所以主動坦白,撇清關係。”安以夏輕聲說,語氣當然,眉眼帶笑。

這不就是當年,你們要求我做的嗎?我做到了。

湛胤釩聞言,眸低神色越來越沉,半張面具下,她的表情越來越扭曲,依稀也能從他洩露出的情緒判斷他此刻極度糟糕的心情。

“湛總這次找我來,應該不至於為難我吧?”

安以夏話落仰頭望著他,臉上帶著微笑。

湛胤釩抬手,安以夏眉頭狠狠擰著,就那麼看著他的手近在咫尺。

當他的手輕輕捏在她的下巴時,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第一時間後退,擋開他的手。

她說:“我已經有丈夫了,湛總請你自重。”

湛胤釩唇際拉開一絲笑意,笑容帶著犀利。

“自重?我的孩子呢?”湛胤釩低聲質問。

安以夏抬眼,目光悲切憤怒,“孩子?湛總你覺得當時那種情況下,我還能保得住孩子嗎?我一個弱女子,隨隨便便都能被你們任何人捏死的女人,我自己尚且夾縫中求生,艱難活下來,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有那個本事保得住你的孩子?!”

“孩子沒了?”

湛胤釩伸手,大掌箍上她的脖子,眸色瞬間沉到寒潭谷底。

安以夏毫不畏懼,眼眶一片通紅。

“湛胤釩,你是不是忘了當時是什麼情況?你都千轉百回才偷得一條命回來,你的人,全都在為救你而不遺餘力。我呢?姜家人那些僱傭兵,隨手殺人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的僱傭兵,還有你最親的妹妹逮著機會就把我往死裡整。除了這些,還有警察!因為當年的爆炸時我一手策劃,是我要謀害你,我害死了六嫂,幾乎也害死了你,我是殺人犯,故意殺人罪,全城的警察都在通緝我。你的人自顧不暇,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湛胤釩眸色暗淡,輕輕鬆開手。

他眼下的憤怒,也僅僅只是因為……因為再見她,竟然這樣生疏,他恨,他氣!

安以夏深吸氣,又退後一步。

仰頭望著天花板,將眼淚逼回去。

她輕笑一聲,“若說六年前,我真不欠你的。縱然當初我真以為你就是死了,不知道明叔精心演的哪一出大戲的目的。但不論他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當時他們的目的,只是想讓我徹底死心離開江城,保住這條命。”

她點點頭,堅定的點頭。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興許當初那出戲,就是你的意思。”安以夏看著他,眼淚忽然間滾落。

她瞬間擦掉眼淚,半點痕跡都不留下。

隨後深吸氣,看向他,眼裡淚花閃閃的同時,竟然還帶著笑。

“湛胤釩,當年是你們拜託厲尊帶我走的,是不是?”安以夏問,“謝謝你,讓我又活了下來,還遇到現在的丈夫。我們之間,就結束在六年前吧。我其實早就預料到你還在,也從未刻意去搜尋你的新聞。我心裡的你,已經死在六年前了。”

她話落,輕輕埋下頭,隨後臉上帶著笑容。

“我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家人的照顧,但我們,早已經在六年前結束。”

湛胤釩忽然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抱住,下巴抵在她頭頂。

他胸腔有烈火在熊熊燃燒,他深吸氣,壓低聲帶著數不盡的情緒問:“可是在乎我的外貌?”

“……”

安以夏推他的手頓了下,隨後用力推開。

她轉在他身後,眉頭緊皺。

“湛胤釩,當初在一起,我對你,僅僅只是迷戀……”

“迷戀的原因之一,是外貌?”湛胤釩執著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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