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湛胤釩怒問,“那是什麼時候?!”

白玄弋欲言又止,“湛總……”

“我問你,那是什麼時候?我還需要多久,才能摘掉面具?”湛胤釩用盡最後一絲耐心怒問。

白玄弋為了能夠讓老總快速恢復,已經殫精竭慮。

可湛胤釩不僅僅只是為做手術,他日理萬機,心裡壓力大,肩上任務重,沒人能夠幫到他。加上他情緒日復一日的焦慮,沒有好好休息,沒有很好的吃飯,再加上,他為了壓制噴發的情緒和壓抑,開始吸菸,大量的吸菸……傷口哪裡能快速好?

不知道是因為容貌難以恢復,導致湛胤釩染上許多生活中的惡習,還是因為染上了這些惡習,才導致手術一再不理想。

燒傷本就不那麼容易恢復,身上的皮膚,完好的幾乎都用了一遍。

這修復手術,是個持久戰,哪能眨眼就好,真能給你立竿見影的效果的人,並不存在。

湛胤釩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氣得摔了櫃檯上所有的藥品。

“你告訴我每天注入的這些藥物,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沒有多大起色?”

“湛總,肉體凡胎的人,受傷後都要一個修復期,並非鬼神,受傷後可以自愈。還請您耐心配合治療和手術,如果您不配合,這些痕跡,會跟隨您一身。”

“這不是我要聽的。”湛胤釩大怒。

白玄弋無計可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不去做新方案!”湛胤釩大怒。

白玄弋面帶土灰的離開,整個人被打進落寞的陰影中。

一個接一個的會議,一個又一個方案,都無法用在湛胤釩身上。

受傷了,哪裡那麼快能好?他是醫生,不是大羅神仙。

白玄弋也快被湛胤釩的否認逼入絕境,整個人沮喪的站在安全通道。他是醫學天才,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麼煎熬。

換得別的患者,他早一走了之。

以他在醫學界的地位,半個字不對,他轉身走人,不帶搭理。

可現在面對的是湛胤釩,他無法對湛胤釩如此。

白玄弋雙手抹了一把臉,沮喪得想哭。

阿風推開門,走進安全通道,看著站在樓梯轉角的白玄弋,他沒有走下去,只是站在原地。

“理解他吧,他心裡承受的痛苦,我們誰都幫不了。不能說,只能透過情緒來發洩。”

以前的老總,不是這樣的,從來沒見過他發火,更不見暴躁。

如今的湛胤釩,真真實實是個人,還是個暴躁急脾氣的正常人。

白玄弋嘴角劃拉出笑意,“我知道,我想理解他。我是對自己太失望,一定有讓細胞再生速度加快的方法,但相關的實驗,是禁止的。我沒有能力做到他的有求必應,無法達到他的要求,就是我的無能。”

“你已經很好了,我們知道你把他救醒,很不容易。”阿風淡淡出聲。

白玄弋深吸氣,“湛總的想法,我知道,他想快速恢復容貌。他並不是那麼在意容貌外表的人,如今這麼在意,是想找安以夏嘛,我明白。他一日不恢復容貌,一日不會去找她。他心裡的苦楚,我多少也能理解。安以夏是懷著孕走的,我們誰都不知道她如今如何,孩子還在不在。我們尚且擔憂,湛總就更加擔憂了。”

阿風道:“湛總想要找安小姐,不會很難。遲遲不找,他承受著太大的痛苦。理解他急迫想要恢復容貌的心情。”

“你們倒是好,被調開反倒是因禍得福。湛總如今情緒暴躁,自己無法壓制。”白玄弋嘆氣:“如果這時候,安以夏在,湛總應該會願意配合治療。”

“如果我們真把人帶回來,湛總會剮了我們。”阿風道。

“當初安以夏走是被迫無奈,但兩年過去了,她就沒想過自己回來?”白玄弋疑惑著,“她當真相信咱們老總就這麼走了,不願意回到這個傷心地,所以不回來?”

阿風想起最後一面,不發一言。

“不回來也好,我始終相信湛總是個自控力很強的人,目前這樣的階段遲早會過去,他一定會好起來。”

白玄弋感慨,“或許,只需要時間,時間會讓傷口癒合,任何過不去的坎兒,都會過去。”

阿風道:“你別再自責,想想怎麼突破自己吧。”

阿風拉開門離開安全通道,白玄弋看著離開的人,說了幾句話後,心裡卻是好受多了。

擼起袖子繼續幹吧,那是救過他命的湛胤釩,他能一走了之嗎?不能!

六年後。

江城市,天氣晴朗,藍天白雲相呼應的掛在天空,空氣清晰。

初夏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吹在這座城市中,拂過所有滄桑的臉。

殯儀館前,偌大的花葬排場,現場人聲鼎沸,白色花海裝飾殯儀館前肉眼可見的地方。

殯儀館前面的大草坪中央,一口大棺槨黑漆刷得蹭亮,反射著太陽光,在草地中央亮眼無比。

早在數日前,江城新聞、各大媒體、官網上,都發表了一則死亡訊息。大意是“父安忠懷於日前病亡,即將在五日後火化下葬,望親友前往弔唁”。

六年後的今天,江城人早已經忘記安忠懷是何人。

所以今天出殯的日子,引來了各路媒體和吃瓜群眾。

到達現場時,竟然看到飛釩國際的人出入,隨後眾人恍然大悟,想必出殯的人,是飛釩國際某高層的父親,也難怪會大陣仗在全市發新聞。

現場佈置大氣,手筆豪邁,確實附和飛釩國際財大氣粗的表現。

現場未設禁止門禁,任何人可圍觀。

眾人猜測,應該是主人希望逝者走得隆重,所以才允許眾人圍觀,並且還早早大肆宣揚出殯之事。

這新聞大到什麼程度?

連新聞臺都轉載了,甚至國外的網站都有報道。

殯儀館寬敞的操控室內,湛胤釩四平八穩的坐著,屋內數人盯著各個監控畫面,不放過任何人。

殯儀館外,十步一隱形監控,絕對零死角,確保現場每一個角落都在監控觀察之類。

這是湛胤釩的計劃,他相信安忠懷出殯,安以夏會回來。

這麼多年過去,她再不回來,他就不等了,這個女人,他也就不要了。

她不主動回來,他主動一次,但就這一次,她不出現,今後他們便如陌生人。

所有人都盯著螢幕,每一塊螢幕上湧動的人影,大家都沒放過。

“她會來嗎?”

似乎每個觀察的人心裡都在發問,那個被湛胤釩牽腸掛肚的女人,會不會出現。

卓長東坐在坐在湛胤釩左側,眼神一直盯著自己前方的幾個螢幕。

“她不來呢?你打算怎麼辦,去找她?”

卓長東的話,沒等來湛胤釩的回應,卓長東眼睛盯著螢幕。他監控的方向是側門,並非人群集中的草地中央。

一個戴著寬大漁夫帽的女人出現在畫面,但很快卓長東排除了這個女人。

漁夫帽遮擋了她的五官,除了身形讓人覺得眼熟之外,沒有可確定的地方。主要是在她身邊,緊緊跟著一名年輕男人,對這個女人很是體貼,多次為她擋開擠進身邊的人。

卓長東揉了揉眼睛,放過可疑目標。

轉頭看向湛胤釩,“怎麼了?如果人今天沒出現,那你打算怎麼辦?父親最後一程都不願意回來送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其實可以不要了。興許真就是……無情無義。”

當年的事,他是參與者。

但是是後知後覺知道被明叔坑了,不是為了救湛胤釩一命,也不需要他的“傾情出演”。

但如今,六年過去了,什麼過往都該放下,重新開始。

湛胤釩語氣冰冷:“看好你那邊。”

卓長東道:“什麼蛛絲馬跡能躲得過我的火眼金睛?有我給你坐鎮,還怕人來了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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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落,剛才的懷疑對象又出現在畫面上。

他看的側門,看熱鬧的人都綠地中央的圍著呢,這個女人一直躲在側門的圍牆外是什麼用意?

他看見畫面上的女人和男人在說話,隨後男人拉著女人走向綠地中央,在圍觀人群中站著。

看著可疑人物與其他圍觀人物一樣,卓長東又打消了疑惑,應該就只是一對看熱鬧的小年輕。

他轉頭問湛胤釩,“那丫頭是生了孩子吧?這麼久都沒發現人,那你有沒有想過,興許,她早已經不長這樣了?”

卓長東指了指擺在桌面的安以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兒青春氣息爆棚,眼睛裡的笑容閃爍著無數的星星。

湛胤釩目光冰冷,顯然這話讓他不高興了。

卓長東立馬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女人懷孕生產後都會發胖,畢竟人家現在也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媽了,哪裡還能使這個體型和身材?我認為,應該在這個基礎上,大上那麼二三四圈,都極有可能。”

湛胤釩眸色暗沉,竟然覺得卓長東這話挺有道理。

卓長東再道:“再說了,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回來?不論她當初是不是以為你真的沒了,難道這些年你的豐功偉績,就半點沒傳到她耳中?她如果心中有你,網路上一搜,她不就知道了?她知道你還在,但又沒有回來,什麼原因?難道不是因為自己身材走樣,發福發胖,不好意思回來見你。索性就自我麻痺,認為你死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

湛胤釩點點頭,“這話說得挺有道理,看到可疑人物了嗎?”

卓長東立馬從八卦姿態拉了回來,“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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