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胤釩坐在安以夏對面,語氣沒了剛才的輕鬆,但也帶著包容。

安以夏看向湛胤釩,“所以湛小姐是怎麼說的我?”

湛胤釩目光淡淡,“還生氣?”

“湛胤釩,你對安家的報復,結束了嗎?”安以夏忽然字句清晰的問。

湛胤釩目光略帶涼意,犀利的落在她臉上。

“嫿兒。”

安以夏再問:“你對安家的打壓,結束了嗎?安家當年欠你們家兩條命,安家今天破產,我父親墜樓昏迷不醒,對你來說,夠了嗎?”

湛胤釩眸色瞬間冷了下去,冷眼晲向她。

“嫿兒,這些事,是可馨告訴你的?”

安以夏面色平靜,語氣帶著抑制不住的憤怒。

“湛胤釩,安家破產,我父親墜樓,我苟延殘喘求你幫我,是你設計好的是嗎?”

“安家經營不善,那是多年的詬病,是安家公司內部原因,這麼大的禍端推我頭上,你認為合適?”湛胤釩淡淡出聲:“你家公司是怎麼走到那一步的,安小姐再不懂,也該聽得幾句真話,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我不過是個與你們安家許多年沒有往來的人,你家公司破產,賴上我了?你父親的跳樓,是不是也要賴我一回?”

安以夏被湛胤釩寥寥數語堵得啞口無言,她仔細打量坐在對面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怎麼無辜。

他們中間是有血海深仇的,怎麼可能在安家落難時這麼無辜?

“湛胤釩,你真的什麼都沒做?”安以夏再問。

湛胤釩目光直視她眼睛,“我是什麼位置的人,我會盯著一個殘破的中小企業?你認為我的時間那麼廉價?”

安以夏眉頭拉緊,不肯相信他什麼都沒做,卻又找不出他話裡的錯漏。

“安家是自作孽,因果輪迴,興許是報應。”湛胤釩淡淡出聲,“我沒有對安家出手,安家依然沒挺過去,怪不得人。”

湛胤釩話落,再看安以夏:“至於你父親,安忠懷,就更怪不得人。我相信他縱身一躍的時候,應該看見我因他而亡的父母。”

安以夏心底的難受一點點堆積,湛可馨說得對,他就是報復她,他心裡一直記著兩家的仇恨。

她站起身來,眼眶一瞬間泛紅,淚水盈眶。

“湛胤釩,安家破產跟你無關,但安家的遭遇並不能讓你對前仇一筆勾銷,所以你設計我,報復我,是不是?”

湛胤釩眸色暗沉,冷冷與她對視。

安以夏咬著唇,“你根本……根本都是在報復我,不論是救我爸爸,還是救我,你做的一切,你都是在報復,是不是?所以你不在乎我的名聲,你多次把我推向風口浪尖,讓你舅舅恨我,讓溫小姐恨我,讓你妹妹也恨我。我在你身邊好像是安全了,可實際上你卻把我拽進了深淵!”

安以夏輕輕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滾落,她深吸著氣。

“湛胤釩,你既然只是在報復我,又為什麼好像喜歡我?你比那些擺明只對我年輕身體感興趣的男人更可惡!“

她情緒有點不穩,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湛胤釩面色陰冷道:“你我兩家的仇恨早就存在,只是你現在才知道。你用心感受我對你是報復,還是喜歡。”

“那你怎麼解釋我成為眾矢之的的?這難道不是你精心策劃的結果?”安以夏反問。

湛胤釩對她的質問,無法解答。

“你剛還說我們安家破產是活該,我爸爸墜樓昏迷,也是活該。這不就說明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嗎?”安以夏問。

湛胤釩目光冰冷道:“你在質問我?”

“我被你害成這樣,我不該問一句嗎?”安以夏反問。

湛胤釩語氣冷冽:“你是忘了安家作惡在前,我湛家是受害人的前提了吧。死去的,是我的父母!你沒有母親,但你還有父親還有家!而因為安家,因為你父親,我沒有父母也沒了家!我像乞丐一般接受這家的救濟、那家的好心。安忠懷間接害死我父母,我為了生存,我得接受殺父仇人的恩惠,還要記著他的恩惠!安以夏,你今天受了委屈,在我面前,你算什麼?你心地善良、悲憫別人,那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該不該為安家破產的事拍手稱好!”

安以夏眼淚譁啦譁啦的滾,她跌坐在沙發上。

所以,這個男人這段時間表現出來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其實是……假的?

只是為了將來在她彌足深陷時,他無情轉身,一腳將她踹開,看她為他痛不欲生?

安以夏心裡的疼痛一點一點擴散,很快瀰漫四肢百骸。

她就知道不該對這個男人心存幻想,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對她有那樣的心。

“安家和你們家的恩怨,發生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報復在我頭上,我就活該成為你們復仇的犧牲品嗎?”安以夏哽咽的問。

湛胤釩道:“一直保全的,就是你,現在這樣的質問,你問心無愧?”

“你保全的是我,可我為什麼成為了被人沙之而後快的目標?這裡面真沒有你的功勞?”安以夏直問。

湛胤釩面對她的質問,沒有回答。

或許是因為他,間接將她至於漩渦中。

安以夏看著湛胤釩,“我再也不相信你!”

安以夏大步離開,湛胤釩一把拉住:“又想去哪裡?你現在的處境你自己不知道?”

“我現在的處境不都是你害的嗎?”安以夏大聲質問:“你想我還怎麼相信你?你根本就是巴不得我爸爸早點嚥氣,我能相信你是真的想治好我爸爸嗎?我就那麼傻,那麼好騙嗎?”

湛胤釩面色不悅,“你當我在騙你,那就是騙吧,你是捂不熱的石頭,我再廢心力,你也還是塊頑石。”

湛胤釩話落,起身走了。

安以夏一愣,他竟然走了?!

湛胤釩似乎沒有回頭的意思,大步出了玄關,很快在園裡消失。

安以夏眼淚譁啦啦的滾,他連多一句的解釋都不給,就那麼走了。是預設她所有的猜測嗎?

安以夏哭著趴倒在沙發上,既然他那麼恨她,為什麼又要對她那麼好?他說得那麼清楚,他就是喜歡她,為了她,以身犯險,可為什麼只是報復她的一種?

心口傷口被扯得越來越大,頭頂的天都變成了灰色。

她對他,已經有所期待,卻偏偏在她開始沉浸他的好時,發現他竟然只是利用、報復和欺騙!

傷心了一整個下午,最後紅腫著眼睛去收拾行李,準備回安家。

然而開啟衣櫥,裡面所有一切,包括一隻襪子、一條絲巾,都是湛胤釩賣的,這裡面就沒有她的東西。

安以夏看著開啟的櫃門,眼神開始變得恍惚。

她都已經記不清楚,湛胤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滲入她生活這麼徹底了。

她從一個單純無知的少女,靠近異性都會臉紅,到如今入夜沒有他強勢的擁抱竟然難以入眠,這從前到後發生的巨大變化,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安以夏關上衣櫥,離開房間,隻身離開南郡。

她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是湛胤釩給點的,銀行的錢,位於香樟宏路安家居住了幾十年的家。如今不僅連父親的命捏在他手裡,就連家裡姐妹的命都是他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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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夏打車回了安家,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應該怎麼辦。

她在安家門口按門鈴,心裡忽然間莫名的窩著火。

“姐,開了嗎?”

門禁傳來安芯然高揚的聲音,聽得出言語中的欣喜。

安以夏推開大門,怒氣衝衝走進園裡。

剛好安芯然和繼母都出來迎接她了,安芯然老遠朝她跑來,特別親熱的挽著安以夏的胳膊。

“姐,你終於願意回家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真好。”

安以夏卻忽然一把將安芯然推開,怒瞪著繼母:“大門的密碼誰讓你們換的?是不是要逼我再把大門換了,將你們全都關在外面?”

繼母嚇了一跳,神色有些慌。

“嫿兒你別生氣,是我換了的。你回來的時候我忘記告訴你密碼了,是我的錯。那、我現在就換成你以前的密碼?但是明叔提過,密碼隔段時間換一下最好,我換的時候也忘了詢問你換成什麼。嫿兒,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們現在就換,你來換,行不行?”

安芯然嚇得站在一邊,不敢多說半句話。

她直直看著安以夏,隨後輕聲的說:“姐,要不然,換成你的生日好嗎?”

“我之前有想過這個數字,但明叔說了,最好避開家裡人生日,太容易被人破譯了。嫿兒,你再想一個你容易記的密碼,我們現在就換,行不行?”

繼母那語氣,就是明擺著的討好。

安以夏目光冰冷,冷哼了聲,走進了別墅。

安芯然小心翼翼的跟著進屋,站在玄關還不太敢進去。在科倫號上,安芯然確實被嚇破膽了,以至於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得尖叫。

繼母走了兩步,又回去拉著安芯然進屋。

“你別躲著你姐姐,你要跟你姐姐說說話,嫿兒難得回來。”

安芯然想說話,但也怕安以夏忽然爆發的脾氣。

安以夏環視一眼屋裡,問:“曉生去學校了?”

“去了,下午我就把他送過去了。”繼母低聲道。

安以夏忽然問:“他說想轉校,這事跟你們提過沒有?”

繼母當下一驚:“轉校?沒有的事啊,他現在在學校好好的,這麼好的學校,進了這所學校起點就不少人高了,他不可能轉校的,不能夠。”

安芯然輕輕搖頭:“我也沒聽說過。”

安以夏沒說話,沉默的坐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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