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廉頗的營帳中。

夜鶯、王偉還有廉頗三人圍坐在一張不大的桌子前,上面擺放的是一張長平周邊的地圖。

“情況就是這樣了。”

廉頗大概把自己被降級,很多部下被調離原本的崗位,

趙括重新安排對方自己的人,將軍中大部分要職把控在了手中,

還定下七天後發動全面進攻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時不時還在地圖上指指點點,講解趙括制定的進攻計劃,還有秦國目前的部署。

“廉頗,按照趙括制定的這些計劃,你覺得咱們趙國能勝嗎?”

夜鶯不懂用兵,對於廉頗說的那些她不懂,直接就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不好說。”

“不好說?”

廉頗點了點地圖上秦國的佈陣道:“秦軍這次的主帥王,跟我算是老對手了。”

“這人用兵十分穩健,尤其擅長防守。”

“八皇子沒上過幾次戰場,他的用兵很大膽,這一點跟我完全不同。”

“我想,也許年輕人的銳氣跟衝勁,能王帶來些麻煩也說不定。”

“哦?聽你的意思,趙括還有成功的可能?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夜鶯有些詫異,她之前聽她哥講的感覺,還以為趙括一來必敗無疑。

要是有能贏那就太好了,誰指揮,仗怎麼打她都不在意,重要的是趙國能贏就好。

“趙括覺得有十成把握,不過在我看來,最多也就兩成。”

“哈?兩成?那跟輸有什麼區別?!”

夜鶯知道不能太大聲,會把其他人給吸引過來,所以這話她是壓低聲音說的,但其中的怒氣任誰都能感覺到。

“廉頗!你應該清楚,要是趙國敗了,就算我不把你這次背叛羽雪殿的事情告訴夜凰大人,解藥你也是不可能得到的!”

“我勸你不要跟我在說這些沒用的,趕緊跟我說你有什麼計劃能重新掌握軍權,讓趙國有百分之百勝利的可能!”

“百分之百的勝利?”

廉頗苦笑道:“夜鶯啊,就算你可以拿解藥的事情來威脅我,但我不能亂說話。打仗這事誰敢說自己必贏?”

“天時地利人和哪怕你都佔著,可戰場形勢瞬息萬變。”

“很多必贏的局面都會因為些許的失策,或者氣運的不好,最終演變成大潰敗!”

“我剛才你也跟說過,我跟王算是老對手了。”

“這次在長平跟他對峙數月,我一直沒能找到進攻的機會,有幾次強行發動進攻的後果,都是損兵折將,這才不得已在次固守。”

“你可能不知道,外面那處依託天險修築的百里石牆,是咱們最後一道防線了。”

“要是被秦軍攻破,那咱們趙國就無險可守,只能任由秦軍直逼都城邯鄲了。”

“照我個人的意思,現在的情況最為穩妥的是堅守,而不是貿然發動進攻。”

“可軍中糧草快要耗盡,最多在堅持一個月了,進攻也實屬無奈。”

“趙括這次的方案,兩成勝算是不高,可就算我親自指揮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還有不如的地方。”

“我現在只能希望,等真的打起來,戰場的走勢,能真的按照趙括的推演進行,那樣也許真的能贏也說不定。”

“……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是現在只能依靠趙括,希望事情按照他預想的發生。而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嗎?”

夜鶯的臉色很是難看,這種不在掌握,有力沒處用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廉頗嘆了口氣道:“哎,形勢如此,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你要是覺得到時候萬一趙國沒能贏的原因,都是我的錯,不給我解藥想讓我死,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廉頗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中有幾分落寞跟被冤枉的無奈,還隱隱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在裡面。

他被殺了之後,身上所中的毒已然解除,恢復了自由之身。

這本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可惜來的不是時候。

如今趙括來了,他在趙國經營許久的地位眼見不保,

這時候能讓他東山再起的,唯有羽雪殿的人。

這一點他自己很清楚,那夜鶯也很清楚,要不然也不會又給他了一次機會。

讓他再次服下蝕腦冥神丹,這樣羽雪殿還會再次成為他的助力。

體味過權利帶來的快感,這讓廉頗無法拒絕。

否則光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想要重新在擁有這一切,指不定還要多久。

如今的他已經不能再死了,

與其冒險嘗試從其他地方重新開始,不如繼續這麼走下去的生機大。

他在趙國也是有所經營的,只要用得好,未必不能抱住地位的同時,弄到解藥!

廉頗那邊有自己的小九九,

夜鶯這邊同樣也有。

對方才背叛過,她嘴上說再給對方一次機會,心裡一直都是帶著堤防的。

看到廉頗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她知道這人是在暗示他,

要是到時候真不給他解藥,那在他死之前,肯定會狠咬一口羽雪殿的。

這也是必然,橫豎都是一死,那原本拿來掌控人毒藥也就沒了用處,反倒會促使對方臨死反撲。

夜鶯有心想說,真要是有那麼一天,你是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不過她知道真要是說了,廉頗怕是立刻就會再叛,而這次再也不可能回頭。

現在長平這邊情勢未定,還是不要多生無意義的枝節,思考怎麼能獲得勝利才是關鍵。

略一沉吟後,夜鶯道:“廉頗,要是能把王給殺死了,你是不是就有把握可以擊退秦軍了?”

“殺了王?”

廉頗聽了哈哈一笑道:“他要是能死了,我有九成,額不,十成把握讓咱們趙軍殺的秦軍片甲不留!”

“十成?”

聽他這麼說,夜鶯不光沒有高興,反倒是眉宇微簇道:“廉頗,你剛才不是說打仗這事沒誰敢說必贏的嗎?”

“額……”

廉頗有些卡克。

他剛才那麼說雖然也不算胡言亂語,但為了能讓夜鶯覺得這一戰,怎麼樣都贏不了,他還是有些誇大其詞了一些。

對他來說,

如果這次趙國勝利了,他也許能繼續得到蝕腦冥神丹的解藥,但他在軍中的地位肯定會一落千丈。

最理想的結果是趙國失敗。

這樣他在軍中地位不會因此受到衝擊,說不定因為秦軍的入侵,面對朝中無將,他還會官復原職。

與此同時,夜鶯理解失敗的原因不是他,而是形勢所迫,本來就是一場必敗的戰鬥,這樣繼續給他解藥。

沒想到夜鶯記憶這麼好,他隨口的一句話都還記著。

微微頓了頓,廉頗道:“一般來講是沒誰敢這麼說。但王是秦軍這次的主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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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一死,秦軍沒有了統一的指揮,剩下的那些將校肯定會亂做一團。”

“這時候領軍出擊,就像是砍瓜切菜般輕鬆,想輸都難。”

夜鶯不懂軍中的排程,她剛才那麼說,只是覺得擒賊先擒王,應該有些效果才對。

聽廉頗語氣篤定,不像是隨口吹噓,知道自己的這個方案可行。

正想說那就這麼做吧,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面帶狐疑地看著廉頗道:

“你既然知道這個方法可行,怎麼不派人去做呢?”

廉頗知道夜鶯在懷疑什麼,搖頭苦笑道:“夜鶯啊,你沒發現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嗎?”

“啊?隨口一說?你是在耍……”

“別別,你別誤會。我沒有刷你的意思。王死了,咱們肯定能贏。可你當刺殺一軍主帥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要真這麼簡單,那還打什麼仗?直接派人殺了其他國家的皇帝,大臣將軍之類的,咱趙國不就早能一統天下了嗎?”

“你知道派人去刺殺,人家也有相應的防範啊。這幾個月,我派人去了不少死士,還有一些江湖好手,都是無功而返。”

“對了,這次趙括也網羅了一匹江湖人士。他想的是刺殺秦軍的將校,而不是主帥。”

“可結果呢?今天白天的時候我抓住一個秦國的細作。”

“審了之後,那人說是把趙括會派江湖人去刺殺敵方將領的事情,已經洩露給了秦國。”

“那邊可能已經有所防備了。別說主帥,現在就連將校想要殺一個都是不可能的,要知道秦國那邊也是有幾十萬兵馬的啊。”

廉頗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真有其事一樣。

實際上那什麼細作不過是他編的,免得被夜鶯知道這是他洩露出去的,那肯定沒好果子吃。

夜鶯以前跟他國的兵士交手過,知道單打獨鬥這些人沒一個是對手,就是上來十幾個也是無用。

但如果一次面對百個,千個,那輸的只可能是她。

更何況要從有了準備的幾十萬人中,取敵將首級,卻是有些天方夜譚了。

“難道就沒什麼我們能做的嗎?”

夜鶯看著眼前桌上的地圖,只覺腦中思緒煩亂。

“不試過,怎麼知道就一定不可能呢?”

一隻聽夜鶯跟廉頗說話,未曾開口的王偉,忽地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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