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部族是以部落形式而存在的,大的部落上萬人,小的部落數百人。烏延是烏丸的右北平王,三王之一,同時也是烏丸中一個大部落的族長,整個部落將近有十萬人口,而這次出征的二萬士兵都是烏延部落裡的勇士。

有這麼多麾下的烏延,雖然說死了幾十個會讓他很不爽,但是,為了大局他也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勇士。但是,另外幾個部族首領就不一樣。他們的部族小,人口滿打滿算連一萬都不到,這次也是拼了家底來中原掠奪,以此壯大自己的部族。任何一個勇士的損失,對他們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更何況是為了安撫漢人的情緒,他們就更加難以接受了。

所以,他們打心底裡是不願意,既然烏延已經犧牲他自己部落裡的勇士,他們能不犧牲就不犧牲。

只是,如今烏延都把矛頭對準了他們,他們還能躲開嘛?

“這個…”

六個部族首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咬咬牙,將自己的親信喚來,在耳邊低語一番。犧牲雖然躲不開,但是卻別指望他們把所有犯事的士兵都交出來,最多拉出幾個平時不受重用的替罪羊就是了。

跟烏延麾下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相比,六個部族首領的麾下用了一刻鍾還多的時間,共計拉出了二百名犯事的士兵。其中手上有命案在身的不到二十人,其餘皆是搶掠財物的士兵。其實,這六個部族比烏延還窮困,搶掠的程度比之烏延麾下還厲害,顯然只有這一點士兵犯事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想讓這些部族首領拉出更多的士兵是不可能的事,再說很多百姓也認不出當初搶掠財物的到底是誰,烏延和馬都尉誰都沒有出來說什麼,就當是預設了。

如今,處理到這樣的程度也已經很不錯了。在場的近萬漢人士兵其實並沒有受到傷害,更多的是無終城的百姓被搶掠,他們的出現只不過是一個由頭。那些過萬百姓中被搶掠,親人被殺害的其實也就一半之數,剩下的是來助威的。因此,在受害的百姓分到差不多的財物之後,大家也基本都滿足了。

“是你,你這個禽獸,我們家小芳就是被你害死的。”

“禽獸啊,我們家小芳才十二歲,你竟然都不放過他。”

就在這次的事件要結束之時,兩個滿頭銀髮的老丈和老嫗突然衝到人前,指著六名部族首領之中的一人,哀慟不絕的怒罵著。

“你、你…們是誰,本首領不認識你們。”

被兩個老人指著的卻是西摩族首領塔塔木,剛被兩個老人給指著鼻子叫罵的時候,他心頭一陣驚恐,生怕自己步了那幾十個謝罪士兵的後路。不過,隨後便是惱怒,換在以往,這些漢人就跟任由他們宰殺的牛羊一般,何時敢這樣跟他說話,他早就拔刀把兩個老家夥給剁了。可是,如今他卻是不能這樣做,烏延顯然是要和平解決這次的事件,他已經明顯的傾向於烏延,自然不能違背自己主子的命令。而且,他已經跟慕容宇交惡,若是再跟烏延交惡,他們的部族怕是再沒有了生存之地。

當然,這兩個老家夥塔塔木也認出來了,他們口中的小芳,他也有點印象。

前兩日在城中瞎逛,無意中看到一個小姑娘,五官精緻,長大後必然是一個絕世美女。而且,塔塔木對小蘿莉也是很有愛,當時就要把人搶回去慢慢享受。誰知道那小姑娘拼死反抗,咬了塔塔木一口,被塔塔木推聳的時候,最後意外撞死了。兩個老家夥憤怒之下就要和塔塔木拼命,塔塔木當時就想砍了兩個老家夥。不過,因為周遭百姓的阻攔,以及隨後趕來的巡邏士兵,塔塔木無奈收手。如今這個情形,卻是讓塔塔木有些後悔當初沒把兩個老家夥給砍了。

“沒錯,就是他害了張叔家的閨女。”

“是他,就是他!”

塔塔木還在後悔的時候,幾個百姓也圍了上來,指著塔塔木作證到。而後,又有幾名當日巡邏的士兵也站了出來,同樣指證塔塔木的惡行。

烏延瞥了塔塔木一眼,一副肅然之色,冷聲問道:“塔塔木首領,此事是否屬實?你作為大草原上的子民,若是你做的就應該承認,莫要讓人不齒。”

“我、我…”

塔塔木吱吱嗚嗚了半天,看著指證自己的兩個老家夥,還有那些士兵和百姓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突兀的心頭一震。雙目忽然間變的赤紅,好似瘋癲般怒吼了起來:“沒錯,那個賤*人是本首領殺的,哈哈,不過一個賤民,本首領殺了又能如何?本首領乃是西摩族的首領,誰能奈我何?你們這群賤民竟然敢反抗本首領,本首領要殺光你們,哈哈…呃。”

塔塔木毫無徵兆的發狂嚇住了眾人,當塔塔木嘶吼著抽出彎刀要行兇之時,一旁的烏延卻是比他更凌厲,腰間彎刀拔出毫不猶豫的從塔塔木後背刺入,穿過胸膛,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尖流淌、滴落。似乎被劇痛給刺激到了,雙目赤紅的塔塔木也回覆了正常,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刀尖,臉上佈滿了疑惑之色。

“為什麼…”

塔塔木到死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不是還在討論自己有沒殺人的事,怎麼轉眼間自己就被殺了,而且動手的還是自己投靠的烏延,塔塔木真的無法理解。之前,塔塔木被指認的時候心中也有些驚恐,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在他想來,他是一個部族的首領,部族裡好歹也有上萬的人口,他投靠了烏延,烏延的實力就能上漲一截。即便是他真的殺了人,烏延難道還會為了那些賤民動自己嗎?可是,事實告訴塔塔木,烏延真的會動手,而且是毫不留情的動手。只是,塔塔木不明白為什麼烏延會突然動手,難道就是因為聽了那些賤民說的話就要殺自己?

也不怪乎塔塔木會這麼疑惑,或者說跟塔塔木有一樣症狀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疑惑。

嚴格意義來說,塔塔木的行為是一種病。當然,在科技落後的封建時代,他們自然不知道這是一種病,都認為這是因為行為不端,被神靈給懲罰,降厄難於身,簡單的說就是鬼上身了。

在醫學上,塔塔木的這種病被稱之為病理性激情,與暴躁症有些相似,卻又不同。

暴躁症便是在一定場合受到不利於己的刺激就會暴怒異常,不過,暴躁症並不是在任何場合都會顯露出這種心理問題。暴躁症一般是在熟人或親朋好友之中才暴露無遺,而在生人或生疏的環境中則能控制。因為在熟人或親朋好友中可以無所顧忌,因而一不順心就會激動憤怒,甚至爭吵謾罵,而在陌生場合,為了保持自己的氣度和自尊,即使受到不利於己的刺激也會儘量忍耐,所以除了平時經常與之接觸的人以外,其他人未必能發現。

而病理性激情卻並非如此,病理性激情在任何不利於己的刺激下都會表現出來。在他們的眼中看來,似乎整個世界都要與他們為敵,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常常伴有強烈的衝動和破壞行為。

在正常情況下,暴躁症和病理性激情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是,病理性激情在發生過後會有短暫的失憶,並不知道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而暴躁症則不一樣,他們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會後悔,痛苦,想要改變。

而塔塔木則是病理性激情,所以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他就無緣無故的被烏延給一刀捅死了。

烏延突兀的動手,把其餘五名部族首領給震住了,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然,他們心中也在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動手去做這些事。不然,怕是他們也會跟塔塔木一樣,成為安撫漢人民心的藉口。

烏延將彎刀插回腰間,虎目四射一圈,朗聲說道:“塔塔木首領不尊本王律令,傷害了我們漢人朋友的友誼,更是當著本王的面意欲行兇,本王將其斬殺,以儆效尤。日後若再有人違背本王律令,傷害了我們漢人朋友的將士,本王絕不留情,爾等是否知曉。”

“我等謹遵烏延首領之令!”

五名部族首領齊齊應喝,至於慕容宇,一直以來都嚴令麾下將士不得騷擾漢人百姓,倒也沒有什麼話說。

“幾位首領,如今塔塔木已經伏法,他麾下的勇士就歸幾位首領統領吧。”烏延震懾了幾位首領之後,又給了一個大甜棗。

果然,聽了烏延的話,那五名部族首領臉上頓時浮現了喜色。烏延的話已經表示他不會分取塔塔木麾下的人口,一切都交給這五名部族首領去解決;同時,另一層意思也是告訴五位部族首領,烏延他不會再動手,讓五人放心。

烏延剛才二話不說斬殺塔塔木的行為讓五位首領心中驚恐,害怕哪一天他們也會步了塔塔木的後路。一時之間,他們都有了退兵的念頭。到時候好處沒拿到,反而賠上自己的性命,誰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說烏延是大腿,他們這些部族連胳膊都稱不上,最多是個腳趾頭。如今烏延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他們自然不會再害怕,塔塔木的部落好歹有近萬的人口,他們五個部族平分,也不算少了,再加上牛羊等資源,也能讓他們的部落壯大不少。

“馬都尉,不知道對於本王的處罰是否滿意。”

烏延冰冷的目光看向馬原,語氣也不是很好。不用說,烏延剛才的作為,會讓烏延在異族的軍中跌落不少的聲威,烏延明顯的發現,已經有不少異族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少了一些恭敬,而多了一些懷疑。

異族領導階層一直在百姓心中宣傳漢人是懦弱不堪,是他們予取予奪的牛羊。如今,烏延卻是在眾人眼前向漢人示弱,更是斬殺己方將士,對於這樣的領導,誰還能保持恭敬,誰還會去相信?

損失這麼大,烏延對馬都尉這個帶頭人有好臉色才是怪事。

“烏延首領處事公道,賞罰分明,馬原佩服不已。對於這樣的處罰,馬原並沒有任何的不滿,一定會稟告我家大人烏延首領之公道。”

馬原拱了拱手,一臉肅然的稱讚道,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馬原是劉和的親信,馬原只是按照劉和的吩咐把事情鬧大,至於烏延處罰的力度如何,劉和並沒有什麼要求。對於劉和、閻柔等人的做法,馬原並不是很清楚,只是隱隱的猜到劉和這是準備跟烏延決裂了。只是,讓馬原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要決裂了,為何還要鬧出這樣的事,豈不是讓烏延他們更加防範?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屬下,馬原知道什麼該自己管的,什麼不該自己管的。因此,心裡不明白歸不明白,他還是很忠實的執行了劉和的吩咐。

烏延看到馬原臉上隱隱露出的滿意之色,心頭更是一陣惱怒,略帶怒氣的說道:“既然馬都尉沒什麼不滿的,那就請讓這些將士和百姓散去了吧。”

“咦,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如此多人聚集於此?”

烏延的話才說完,一道驚詫的聲音響起,然後劉和當先,閻柔、齊周、鮮于輔和鮮于銀五人出現在烏延的面前。

看劉和臉上的疑惑,話語中的不解,好似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烏延差點沒氣的一口血就噴出來了。沒有劉和等人的首肯,這近萬的將士會出現在這裡,還趕巧的在自己處理完事情才出現,之前那麼長的時間都在幹什麼?不過,烏延知道是劉和搞的鬼,此刻事情也處理完了,再說也沒有意思,因此鬱悶歸鬱悶,也沒多說什麼。

“讓劉公子和閻司馬見笑了!”

烏延學著漢人拱手行了一禮,強忍心頭怒氣說道:“本王管教不嚴,以致軍中士兵違法,傷害了漢人朋友的友誼。因此,剛才略作懲處,給漢人朋友一個交代。”

“竟還有此事!”

劉和睜著雙眼,一臉的“驚訝”,隨後安慰到:“烏延首領行事果然公正嚴明,某佩服不已。不過烏延首領也不要太過生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總要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這麼多人聚集在此也太不像話了,這不是擾了烏延首領。”

言畢,劉和看向馬都尉,義正言辭的說道:“馬都尉,速速讓人退去,莫要繼續打擾烏延首領。”

“諾!”

等馬都尉領命讓士兵和百姓散去,劉和似笑非笑的看著烏延,輕笑道:“本公子原本是想著與烏延首領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如今看來烏延首領還有要事處理便不打擾,待烏延首領閒暇之後再來便是,某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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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和說完拱了拱手便帶頭而去,臉上得意的神色一直沒有消去。

烏延雙拳緊握,雙臂青筋直冒,看著劉和遠去的背影,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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