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段時間內馮秋松不斷的收買人心，很多人也都站到了他那一邊。原本，這也本什麼，我一開始也打算把位置交給他。如果我現在發難，勢必會牽連很多的人，到最後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兩敗俱傷。”
“而且，眼下我也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出賣了我。始終，他還是我的兄弟，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當年在緬甸，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恐怕早就死在異國他鄉了。所以，就衝這份恩情，在沒有確確實實的證據之下，我還是希望給他一條生路，希望他能夠回頭。”
李塵封想念起曾經的點滴，心中難免有些感傷。
曾經的那些美好，如今卻已蕩然無存。
是人心浮變？還是這個世界改變了他們？
“李先生重情重義，我很理解。可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你的退讓和包容，只會讓對方更加的肆無忌憚。既然走上這條路，那就無法再回頭，只能一往無前。所以，必須要恩威並施，將一切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李先生是赫赫有名叱詫風雲的人物，我想這些所謂的駕馭之道應該不需要我多說。”楊凌愣了愣，心中對李塵封不由的升起一絲好感。
然而，卻也對他的退讓暗暗的有些氣憤。
江湖人，需要講仁義，卻也不能只有仁義。
仁義和霸道，缺一不可。
“這些我都清楚，只是，江湖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也沒有多少的時日了，繼續這樣爭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等我死了，一切不就又變了？我不想，到時候連累到我身邊的人。”李塵封嘆道。
如果他的強勢手段未能解決馮秋松，那他一死，馮秋松必然捲土重來。到時，跟隨李塵封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他只希望能夠感化或者警醒馮秋松回頭，如此，才是萬全之策。
當然，李塵封也未能對楊凌完全的掏心掏肺。說的話，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他讓葉嗔暗查當年車禍的真相，不就是為了尋找證據？一旦確認是馮秋松所為，李塵封又焉能放過他？只不過，他如今考慮的，並非是報仇或者除掉馮秋松的事情，而是他所打下來的江山將來應該交給誰管理。
楊凌微微一愣，詫異的問道：“沒有多少的時日？李先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太多的壞事，老天爺懲罰我，我得了癌症，末期。醫生說最多還有一個月。”李塵封苦澀的笑了笑。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聽說楊兄弟現在在三世集團做保鏢，是嗎？”李塵封問道。
“嗯。”楊凌點了點頭，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以李塵封的勢力，想查出這點事情，簡直輕而易舉。
“三世集團的保鏢收入蠻不錯，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楊兄弟對未來有什麼打算？”李塵封接著問道。
“我到三世集團做保鏢只是為了我的一個承諾而已，並非其他。”楊凌淡淡的說道。
“承諾？”李塵封愣了愣，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也不便對你細說。”楊凌說道。
“沒關係。”李塵封淡然一笑，“那楊兄弟對未來有什麼想法呢？”
“未來？”楊凌抬頭看了看窗外，許久沒有言語。
苦澀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未來。
也許，他會死在對付那幫僱傭軍的時候；也許，他會死在那個幕後黑手的陰謀之下。
從他的任務失敗，從他兄弟死亡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未來已經註定。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只能一往無前，沒有任何的回頭路。
為了自己逝去的榮譽，為了死去的兄弟，他都必須要討回一個公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我該做的事，守護我該守護的人，那就足夠了。”楊凌深深的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
李塵封怔怔的看著他，心中暗暗的琢磨。雖然楊凌沒有說什麼，可他卻清楚，楊凌的身上必然有故事，而且是刻骨銘心的故事。他也清楚楊凌也必然已經有了對未來的想法，否則，焉能如此的堅定？
“楊兄弟對我們這些江湖人又有些什麼看法呢？”李塵封接著問道。
“你找我，不會只是想問我這些吧？知道我的看法又如何？做人難以盡善盡美，又豈能做到人人口中稱讚？只要無愧於心就好。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江湖人物也一樣有重情重義的真漢子，但也難免會藏汙納垢。”楊凌直言道。
李塵封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有那麼多人跟你混飯吃，形形色色的人格，各種各樣的人性考驗，你又該怎麼做？”
楊凌愣了愣，默默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不在這個位置，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沒有親身的體會，是無法言喻的。”
“哈哈……”李塵封放肆的大笑，讚許的說道：“楊兄弟真乃性情中人，真漢子，坦率。這個問題我問過很多人，他們給我的回答往往都是一些憑空想象的理想之語，像是豪言壯語，卻不過只是誇誇其談而已。只有楊兄弟，如此的坦率直言。楊兄弟，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楊凌怔怔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時日無多，我走後，我不希望我辛苦打下的江山到最後變成藏汙納垢之地，最後毀於一旦。我希望楊兄弟能接替我的位置，替我整頓好，引領他們走上一條更正確的路。”李塵封期待的看著他，誠懇的說道。
楊凌愣了愣，愕然道：“你不是跟我說笑吧？我對江湖中事可是一竅不通。”
“沒關係，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學嘛。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的很好，而且，也只有你能夠領導他們走上另一條路。也只有你，能夠能夠震住馮秋松。楊兄弟，願意嗎？”李塵封再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