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於黑暗中三十年的濮陽宮,一朝衝出黑暗便埋葬於瓦礫之下,只要有沈風站在光明下,濮陽王以及濮陽宮便只能永遠屬於黑暗,張天師在沈風來到這個世上便有預言,但皇帝不信,濮陽王不信,亂世之中,格局註定了一個人成敗,皇帝與濮陽王都把自己束縛於龍椅上,而只有沈風站在了世界之巔。

有如此格局之人,世間少之了了,但不乏投機取巧的人,閻王好過,卻要堤防小鬼,當心背後被人捅一刀。

“秦王與你談了什麼?”

正在思索間,一陣香風飄然而至,顧小姐儘管憔悴形失,鬢髮絮絮零零,但她從來不因容貌而自信從容,是女子至高‘林下風氣’的境界,行如分花拂柳,怎麼也讓人想不到她還能行軍打仗。

如此氣質有神韻之美的‘鄰家姐姐’,我之前是怎麼狠下把她氣得差點自盡,最近沈風對顧碧落心存愧疚,經常自我反省,這個態度難得到了國民良心質標準,想到此,堆起彬彬有禮地笑臉:“他要我幫助他登上皇位。”

見他臉肉失調地堆笑,顧小姐倒有點不適應,白了他一眼道:“秦王已走了,你這副笑臉要給誰看。”

欠她的債可不是一個笑臉就能還的,收下無謂的笑容,轉而道:“秦王讓我支援他,你覺得他是誠心相邀嗎?”

顧碧落沉吟道:“此時秦王相邀,於情於理都說得通,你似乎在懷疑他——秦王回京乃是由眾位大臣請回,且秦王乃是皇兄,皇上駕崩兄長自然要回京。”

沈風語調古怪道:“你確定秦王才回京嗎?”

聞言,顧碧落兩片眉葉即攬在一起,低聲道:“此話何意?!”

見他笑而不語,又氣又惱火,他便是喜歡故弄玄虛,然後再揭開謎底,最後好好得意,橫眉狠狠瞪了他兩眼:“你不說便不說。”

“顧小姐,你來摸摸!”沈風忽然握住她的手,牽到腹部上,沈風之所以不說,是怕她再操心,現在要為她好好分擔。

“你作甚!”顧碧落條地收回了手,惱怒道:“有事便說,勿要動手動腳!”

沈風神情忽然變得警惕,悄悄靠近過去,小聲道:“顧小姐,我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保暖,但你切勿開啟,這兩日只能放在衣服內,像我這樣放。”說著,掀開衣服一角,只見他的腹部上墊著一個形似藥包的裹布。

顧碧落斜眼見此,疑道:“這裡面是何物?”

“別問了,過兩天你就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你切勿交給他人,一定要隨時攜帶,便是睡覺也要帶著,像我這樣,裹在腹部上。”沈風語調神態都十分凝重,似乎不像開玩笑,說著,取下裹布交給她。

聞言,顧碧落不由得謹慎起來,悄悄將裹布接過來,墊在衣服裡面,衣服有兩三層,她便墊在最後一層,裹布大小正好蓋住她的腹部,裡面似乎還有一些物品。

沈風笑了下,便道:“過了會兒又要送葬了,我先去休息會。”

“你還未說明秦王之事——”輕叫一聲後,見他沒有回頭,也不好再說,此時確實不宜說話,撫了撫腹部,自言自語道:“此是何物,為何兩日後才可看。”

自言自語一句後,便回去送葬隊伍裡,走了幾十步,竟發現腹部傳來一股暖意,心惑,伸手進去撫了撫腹部,才發現是方才的裹布在發熱,旋即明白過來,原來這裹布並不是什麼神秘之物,而是裡面配製了藥物,藥物放置在衣服內便可暖身。

顧碧落臉頰先是一惱,旋即綻開溫潤的笑意,如清風拂面,漣漪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他定是怕被拒絕,才想出這個主意,紅唇輕惱道:“這個騙子!”罵還是照罵,可心裡卻被抹了蜜似的,笑容如瀲灩的波紋久久不散。

過了半個時辰,送葬隊伍繼續前行,每四個時辰,便會到一個蘆殿,經過一天一夜的路程,終於來到了陵地,期間秦王沒有再來找沈風,路途上除了下了一場雨外,便沒有其他狀況,陵地位西南百里的峰澗,乃是一塊風水寶地,地處偏僻,人跡罕至,附近一帶還有不少野獸出沒。

陵地早有軍隊駐守,以防入靈當日有亂,入靈禮儀繁縟要持續三天三夜,而按照禮制皇帝的太子須守靈三年,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一般殯堂之上便會宣讀遺詔,然後太子就在靈前即位一般是以三天代三年,舉國上下戴孝三年也只是個規定,按照此時禮制規定是三十日。

太子已死,此時由誰來在皇帝靈前祭拜,那便是新皇,而此時具有宣讀資格的人便是沈風,沈風決定了大國的新君人選,如今沈風大權在握,只要動用絕對力量,那些大臣再反對也無用,但沈風不想動用武力壓制,他想建立一個穩固的朝政,一個內外團結一心的朝政,所以篡位絕對是下下之策。

陵地環繞著和尚道士誦經的聲音,方圓十里全部是身披素衣的人,而燭火煙氣將整片陵地籠罩著,甚至將周圍鳥獸驅走,祭拜了幾個時辰後,一些體弱的宮女太監已快透支,但她們不能倒下,只能一個個時辰地強撐著,她們身份低微,入靈又是極為莊重之事,她們若是出了差錯,可是要殺頭的。

又過去幾個時辰,才到了宣讀遺詔的時候,此時文武百官皆在陵墓前分立兩邊,此時掌鑾儀衛事大臣與沈風分立兩側,中間一個巨大的鼎爐飄出嫋嫋青煙,四周插滿了白幡,所謂掌鑾儀衛事大臣便是專門給皇帝掌管貴重物品的,雖然權力不大,但一直是皇家最信任的家族,事物局、安全局長一直是一個家族傳承,深得歷代皇帝信任,相當於事物局、安全局長。

當今掌鑾儀衛事大臣乃是一個複姓東方家族,當今皇帝在位時,亦對這個家族敬上三分,這個家族是開祖皇帝欽點世世代代掌鑾,在朝中極有威望,而這位掌鑾儀衛事大臣其實是上一代的,那些對沈風不滿的大臣將這老爺子搬出來,為的便是不讓沈風一手把持朝政。

老爺子凌厲地望了沈風一眼,走到銅鼎前,老者先聲奪人,朗聲道:“吾皇以菲薄,紹承祖宗丕業二十有五年矣,宵旰憂勤,圖臻至治,惟恐有孤先帝付託,今忽遘疾彌留,殆弗能興,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所幸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吾皇雖棄世亦復奚憾焉!”

說著,雙手俯地跪拜下去,三拜九叩之後,又道:“惟今吾皇無皇子以繼,吾皇在位時,秦王在夷地修身養性,德善一方,賢名耳耳相傳、、、、故微臣推舉秦王進陵為先帝守靈。”

臺下大臣一一附和,東方老爺子又高聲道:“有請秦王——”

正當秦王走出伍列時,沈風忽然高聲道:“慢著!”

東方老爺子呵斥道:“微臣為先帝宣讀遺詔,沈將軍有事不如等大典之後再說!”

沈風高聲道:“先帝有遺命命我代理後計,東方老先生如此先聲奪人,豈不是在逆駁先帝遺命!”

東方老爺再呵斥道:“我東方家族乃是開祖皇帝欽點掌鑾儀衛事,先帝仙逝未命新君,微臣自當為吾皇主持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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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淡淡道:“如此說來,只要先皇有遺詔欽定,東方先生便不會反駁。”

東方老爺語調敬畏道:“若是先生有遺詔,微臣豈敢逆駁。”

沈風忽然轉頭朗聲道:“太史公大人,請你呈上先帝遺詔!”

此言一出,諸位大臣紛紛愕然,而秦王神色卻是極為古怪,似是失落,又似是了然於胸,太史公將遺詔呈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了遺詔,遺詔大白於天下,眾人才知先帝有遺孤在民間。

“敢問沈將軍,那位遺孤在何處?”

話剛落音,夏嫣然與顧碧落帶著小七走進來,一雙雙眼睛不由得落在這個小男孩身上,紛紛驚呼道:“他難道便是先皇在民間的遺孤。”

東方老爺沉聲道:“沈將軍如何證明此子是先皇遺孤。”

皇帝將小七安置在民間,自然有所佈置,在皇帝駕崩之前,他已經將一切都佈置好,沈風逐將相關的人證和物件命人帶上來,眾人終於相信了遺孤之事,東方家族一直終於皇室一脈,而小七是皇帝親生,東方老爺自然不會有異議。

沈風環顧百官,朗聲道:“小皇子年紀尚小,先帝顧命我與諸位大臣輔助新君管理朝政,但我乃是一介莽夫難以輔政,故而我命東方璞大人、褚遣褚大人、瞿楚賢與柳宗禮柳大人代我同為新君輔政,諸位大人意下如何?”

沈風所列出四個人選大有玄機,東方家族的東方璞一直忠於皇室,在朝中沒有站位,也是輔政的必要人選,而且掌鑾儀衛事大臣官居正一品,論資歷和聲望都是輔政大臣的必要人選,再來是禮部尚書褚遣,朝政交替,一切百廢待興,而國之四維首重禮,將褚遣命為輔政大臣,是向百官及天下百姓傳達一個態度,這個態度便是:我沈風雖獨攬大權,但我是有心打理好這個國家,而我首治禮,便是說明我無心謀逆。

而當事人褚遣則是對沈風感恩戴德,沈風不僅沒有殺他,還將他命為輔政大臣,他自然願意為沈風賣命,其實他這個輔政大臣沒有什麼權力,輔政的權力主要集中在瞿楚賢和柳宗禮,瞿楚賢一個是學士,以學士來教導新君,實則是讓瞿楚賢掌握大權,而柳宗禮則藉此升為六部之首,管理六部。

瞿楚賢與柳宗禮在朝中本有人脈,再被沈風推舉自然沒有人反對,就這樣,沈風還將瞿楚賢命為太師,而丞相一職則沒有命任人選,有了六部之首的柳宗禮,太師瞿楚賢,還有其他兩個輔政大臣,再命丞相一職就沒有意義了。

小七順理成章當上了太子進陵守靈,小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心性卻是堅強,並無怯弱之態,而沈風作為皇帝親命的輔政大臣,自然要陪同小七進陵。

守靈須三日,三日之後,小七便是大國新主,而朝政交替自然要經歷一番陣痛,幸好沈風的安排已經將陣痛減少到最低,且不久之後便要南下遷都,新的國都有利於新政,隨著小七入陵,新的篇章才正式開始。

三日之後,新帝登基,年號太初,廟號元周!

新皇登基不久,便擬旨不日遷都,這座皇城已不如之前輝煌,百姓也紛紛從京城撤離,曾經那座尊貴之城一下子黯然許多,轉而變成守備狀態,連同京城周邊城鎮百姓亦紛紛遷移,一場曠世之戰不戰便已喧囂起塵。

天策府不斷在京城儲備糧草,這座‘舊’京城在軍事計劃裡,是作為軍事城鎮用來儲備糧草軍器等物品,畢竟之前是京城,交通十分通暢,無論背上西進皆可迅速進入戰備。

京城並不是第一戰線,但以河北山西秦川百里建立的防線是最後的底線,這條線如果被柔然軍攻破,柔然大軍便可一馬平川直進中原,因此在這條底線前面,必須佈下多條防線,而京城便是來餵養這些防線,京城偏居北方,靠近邊防,三面環山,易守難攻,只要守住京城,便可令柔然大軍貿然南侵。

此時沈風還在沈府中享受最後的悠閒時光,即將去應對最後一場大戰,最難捨的還是家中的妻眷,沈風一直有個想法,要是早知道會有這一場大戰,絕不會去招惹她們,因為他沒有絕對的信心打贏這一場仗,但他天生多情,無法拒絕這些真摯的情感,每多一份情感,他的責任就多一份,必勝的心也就多一分,他每日夜裡都想著如何打贏這一場仗,然後回來贏取這些妻眷,在這一刻,他已經別無選擇,他一定要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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