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兒畫上的預言再一次實現,而且是在沈風信心高漲的時候給他當頭一棒,此時他完全墜入最後一幅畫的迷瘴中,如果最後一幅畫會應驗,那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枉費,還不如撤下兵權,讓其他人率兵。

“將軍——將軍——”

沈風抬起頭道:“何事?”

“啟稟將軍,在京城西北二十裡處發現白石老人的蹤跡。”

如今身上還肩負蜀漢統一的重擔,他作為眾目睽睽下的人,豈能輕言放棄,若是放棄了,他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對不起手下的將士,對不起天府,更辜負了舒姐姐的情意,打起精神,起身,道:“帶路!”

一將一士走出戲園子,顧碧落緊跟其後,三人乘馬趕至西北二十多裡處,然後沿途一直搜尋上去,又追趕了十幾裡,才遇到搜尋的將士。

“將軍,末將尋至此處,便失去了他的蹤跡!”

此處是一片峽谷,之前有一支大軍在此地遭遇埋伏全軍覆沒,追至此處,將士們便不敢繼續深入。

此時,峽谷傳來一陣歌聲。

顧碧落凝神細聞,眉目驚瀲而起:“你可有聽見歌聲。”

“聽見了,但似乎不是漢族民謠,而是塞外民族的歌。”沈風轉問道:“你聽出來這是哪個民族的歌嗎?”

顧碧落語出驚人道:“柔然族!”

“柔然族!!柔然族——”驚愕住,不知想到了什麼,腦際轟然一震,雙腿一夾馬腹,喊道:“全軍原地待命!”說著,駕馬進入峽谷,顧碧落亦策馬跟上去。

兩人進入峽谷中時,天色正好入夜,整個峽谷變得寂靜,只剩下偶爾呼嘯而過的寒風,之前的歌聲也停止下來,沈風掉著馬頭轉了一圈,環顧四周,高喊道:“我來了!”

“蘇縱恭喜沈將軍上位稱王!”

峽谷上的暗處出現一個人影,正是詭蹤匿跡的白石老人,也就是老皇帝的心腹——李公公。李公公道出本名,蘇縱才是他的真名,至於李公公也是確有其人,只是蘇縱做了手腳讓人查不出來。

沈風猛地轉頭,抬首望去,高喊道:“來而不見,非禮也,蘇縱,你躲了這麼久,是否該現身了!”在來之前,已經查清了李公公本名。

蘇縱發出不陰不陽地笑聲,道:“蘇縱若是出去,只怕會被將軍生擒,請將軍多多包涵。”

沈風冷笑道:“如果你那麼容易被擒,又如何周旋於皇帝、濮陽宮和燕家之間,只論玩弄權術詭計,你已比得上蘇秦。”

蘇縱談笑自若道:“咱家怎可與先祖相提並論,且咱家的計謀最終被你識破,還被將軍將計就計奪得三軍兵權,咱家密謀多年,卻是為將軍添做嫁衣。”

沈風高聲道:“有一事還請告知,你一心分裂大華挑起內亂,而她卻曾暗中幫助我,這是為何?”

蘇縱道:“此話怎講?”

沈風冷笑了一下,平靜地回述道:“你先是策劃摩尼教、夏侯氏、蜀族、朝廷的戰爭,後是策劃天策府、濮陽宮、朝廷和燕家的戰爭,目的便是分裂大華,之前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燕家派你潛伏於濮陽宮,濮陽宮又利用你在皇宮當內奸,而又曾對天策府示好,我曾想過你是某位王爺的人,但你所做一切皆不為任何一方,正如當初田獵之亂,你給與我警示,便是想保持各方平衡,不讓一家獨大,所謂平衡,便是互相消耗,但我仍然不知你是誰派來的,直到我去了相府,在相府中看到了一張字畫,字畫上寫著信如尾生,此句出自蘇秦之口,而蘇秦便是以一己之力覆滅晉國的間諜,在那個時候,我終於知道你的目的!”

蘇縱道:“那將軍如何發現咱家?”

沈風道:“我發現宋執裘是個閹人,而且他是自己閹的,我就想這是你們師門的規矩,從而我確定你是皇宮的太監,再聯想上次曾在雲南發現你,而恰好那時候李公公不在皇宮,我便知你是李公公!”

蘇縱道:“將軍心思縝密,咱家佩服之至。”

沈風忽然莫名其妙道:“她呢?”

蘇縱道:“將軍口中的她是何人?”

“自然是你背後的人,事到如今,似乎沒必要再隱瞞——”沈風笑吟吟說著,語調一變道:“你是柔然族派來的奸細!”

聞言,顧碧落臉色瞬地煞白,心中所有疑雲一掃而空,駭然道:“柔然族!!對——是柔然族,一切都是柔然族的陰謀!”

蘇縱竟然是柔然族的人,如此一來,就全部解釋通了,眼下這個亂局,完全是柔然族一手操縱,正是柔然族當初‘先分裂、後統一’的野心,沈風只到剛才聽到歌聲,才將蘇縱與柔然族聯絡在一起,所謂當局者迷,跳出當前的亂局,便是虎視眈眈的柔然族。

但也只有沈風站在廢墟之上稱王,方可看到這支龐大的柔然族!

蘇縱道:“方才將軍還讚揚老夫,為何此時將我貶低為奸細,奸細與間諜,同行不同宗,在師門學派中,奸細乃是不入流之類。”

沈風目光仍在尋找著白石老人,口中冷笑道:“小蠅小利,豈可以間諜名之,只有大謀大圖顛覆歷史格局,才可讓你出馬,但我想不通,你所圖究竟是何物,為何甘願為柔然族賣命!”

“——”他沉默了許久,石破天驚道:“你們可曾聽聞過鬼谷派?”

鬼谷派!!!

沈風與顧碧落齊齊失聲,鬼谷派是戰國時期一個門派,也是盛極一時的門派,當時天下可說是由鬼谷派一手操持,而蘇秦亦是出自鬼谷派,不過鬼谷派的弟子各位其主,鬼谷派也因過盛而衰。

“如此名門,無人不曉!”心中驀然震驚,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侵襲全身:“這麼說,你是——”

鬼谷派!

一個消失幾百年的門派,如今已無人提及,史書中關於鬼谷派的典籍也盡數被毀。

“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鑑不遠,覆車繼軌。”蘇縱嗚呼一聲,語氣蕭索道:“鬼谷派在戰國之後遭受其他門派打壓,漸漸衰之,此後落寞了幾百年,不僅師門要學被人竊去,還被漢帝滅門而四處逃亡,當時我們鬼谷一派僅存四人,幾乎絕跡。”

“當今天下縱橫術、兵法、武術、機關術和奇門八卦皆是出自鬼谷,師門落魄到如此境地,我等豈會甘心,但剩餘弟子自知一時無法復興師門,勉強傳了幾代人後便隱居於塞外部族。”

沈風神色一變道:“是不是就是柔然族!”

“不!當時尚未有柔然族,進入柔然族是後來的事情,當時師門弟子四處投靠,卻遭受各個部族排斥,直到一個小小的柔然部族出現,柔然部族因當時尚還弱小,便讓我們暫時跟著部族,你是否我們師門子弟一定會得到柔然族的重用?”蘇縱搖搖頭道:“非也,當時柔然族只是一個小小的部族,羊馬只區區十幾只而已,師門弟子本想依靠畢生所學幫助這個小部族,但柔然族卻不相信師門,如此過了許多年,直到師門弟子救了一個中原女子。”

“中原女子成了師門的弟子,她天資聰慧,盡得師門宗領,當時草原上已乾旱多年,牛羊馬無草可牧多數餓死,中原女子卻觸犯了草原禁忌赤手搏殺了一隻白狼,那只白狼是草原的圖騰,柔然族為了撫平眾怒,決定將她燒死,師門無能為力——”

這段傳說之前在水榭也聽說過,原來其中還有這些原委,傳說中那個中原女子是樓蘭公主之後,卻在機緣巧合下成了鬼谷門派的弟子,盡得鬼谷派所有絕學。

“在祭神當夜,她被綁在木柱上,當火焰快要將她燃燒之時,天空中忽然下了起驟雨,時值初春,草原上已三年沒下過雨,卻在此時下雨將火撲滅,這場雨連下了七日七夜,草原上從未下過如此七日雨,七日雨在草原上代表吉運,草原族人原諒了她,讓她生活在草原。”

“此後她將鬼谷學術發揚光大,在短短時間內,令柔然族在草原上站穩腳跟,我們鬼谷派亦保住了火苗,經過諸多波折,師門弟子學會了隱忍,復興師門不可急於一時,彼時柔然族尚只是小小部族,於是師門效仿天府不再問世,更將回返中原之心壓下,在草原上積蓄勢力,不再以鬼谷之名,這才漸漸壯大了勢力。”

“百年變遷,柔然族已成師門之地,老夫並非是在為柔然族賣命,而是為了復興師門!”蘇縱語調一轉道:“老夫還要將天府消滅,絕跡於世!”

沈風震驚道:“天府與鬼谷派有何恩怨?”

“當初若不是天府,竊去我派學術立以已名,又趁機讓眾國排擠鬼谷弟子,此仇豈能不報!老夫便伏於天府中,令天府分離出濮陽宮,又令濮陽宮內鬥,本以為天府將毀於一夕,卻仍是被你化解。”

“毀滅天府是私怨,而覆滅大華則是任務。”沈風沉聲道:“柔然族中,何人能派你來當間諜?”

踏踏踏——

此時,一陣緩慢的馬蹄聲傳來,峽間窄道出現一些殘影,隱約可見一輛馬車行來,馬車旁邊還有三人乘著馬兒陪護。

這輛馬車,便是沈風初到京城見到的馬車,也就是小草兒的馬車,那怪異的形狀只是殘影便可認出,沈風神色一變,果然,蘇縱與小草兒有關係,但若是小草兒派蘇縱作為大華的間諜,小草兒為何會曾發出警示?

蘇縱從巖壁縫隙中現身,走到馬車旁邊行了一個柔然拜禮,然後與其他三人居於馬車四方。

沈風笑著高喊道:“我的小情人來了,怎麼害羞了,躲在馬車裡面不出來,是不是當著屬下的面不好意思談戀愛。”

一陣風刮過——

兩名柔然女子拉開馬車的墜簾,隨後從內走出一個女子,她身上穿著柔然族的衣裝,外面還披著一件紫紅絨衣,雖是深夜,但她的目光卻是能穿透黑夜,在黑暗中顯得詭異迷幻。

身邊四個人影立即下馬行拜。

她靜靜而立,無聲,自威。

而他凌駕在馬背上,目光與其相觸,在這一刻,命運相對的兩個人,才算是真正的會面。

“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語氣中有淡淡的悲傷,在這股悲傷在風中化為塵囂,如同一滴水落在沙漠中,沈風冷笑道:“這難道不是你所期望?!”

“我的生命已經是大漠裡的一棵枯樹,沒有季期,沒有果實。”她的意思是無期,無果,如此話術,有幾分塞外民族,也有幾分中原漢語。

說著,他回身走入馬車內,“慢著!”沈風一夾馬背,縱馬向前追去。

此時馬車旁邊的人影忽然揮動手臂,馬車的車轍上便出現四個洞口,無數只金色羽箭從小洞中發射出來,快如雷電。

“小心!”後面的顧碧落驚叫一聲。

但密如麻的金羽箭已至眼前,沈風猛地將馬韁往一側拽去,瞬間人仰馬翻墜在塵土之上,但也躲過疾射而來金羽箭。

“你可有事?”顧碧落急匆匆下馬。

馬車邊的人影忽然道:“這位姑娘,你可是柱機的徒弟?”

顧碧落在他身上檢視幾眼,確認無礙後,才起身道:“晚輩顧碧落,並非柱機老人的徒弟。”

馬車邊上另一個人影,轉問道:“師兄,天府這代人如何?”

蘇縱淡笑道:“不弱於天府鼎盛一代,為何不見小師妹?”

馬車旁邊最後一人道:“小師妹向來古靈精怪,快叫她出來,該回去了。”

這時,沈風從地上爬起來,藉著目力望過去,只隱隱約約看見三個裝束奇特的人影站在馬車旁邊,如果料想不錯,他們應皆是隱世門派——鬼谷派的弟子,一個天府便如此龐大的勢力,而與天府齊名的鬼谷派又將是一個巨大的對手。

鬼谷派隱居塞外幾百年,於今夜問世!一個曾經盤踞天下的傳世門派,如今隱世多年再次入世!

而鬼谷派弟子卻獨尊小草兒一人!

顧碧落望著眼前的鬼谷傳人,語調沉重道:“柔然族竟然藏有鬼谷派,這場仗,將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難,濮陽宮尚可摸清一二,而如今的鬼谷派則是——”

深不見底!

沈風心情與她同之,眼睛微微眯起,一支柔然大軍加上隱世門派,將會製造難以估量的變數,沒想到走上高處,看到的是令人心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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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下的畫,她帶來的人,在沈風統帥三軍時,給予沉痛的打擊,彷彿是登上一山峰卻面對一座更加巨大的山峰。

小草兒坐擁柔然大軍,還有鬼谷派輔助,而沈風則是三軍之首,天府之主,柔然族與漢族恩怨礦及百年,天府與鬼谷派對立千年,而小草兒與沈風,一個預言之女,一個天命之子——

這將是一場曠世之戰!

“回族!”

“回京!”

小草兒走入馬車內,沈風翻身上馬,小草兒親自來迎接鬼谷派的大師兄蘇縱,一個精於縱橫權術的間諜,還是一個精通兵法的軍事家,至此,鬼谷派揭開面紗。

踏踏踏——

鬼谷門人緊隨馬車其後,小草兒坐於馬車內,神情陰鬱卻了無生機,並非是悲天憫人的哀漠,也是冰冷無情的決然,她悄然閉上雙目,低語:“也許這是命運使然你我。”

車隊緩緩前行,在黑夜中漸漸淡去,沈風與顧碧落返道回去,此時沈風臉上的神情是一種木然和彷徨,一個詭異的柔然女子,一個隱世門派,給這場戰爭注入太多未知與危險。

“顧小姐,你相信命嗎?”

顧碧落神情煞白,咬牙用勁道:“不信!”

沈風木然地笑道:“那說明你還活著。”

“——沈將軍,不妨再警示你一次,宮中——”

駕——

沒等白石老人說完,沈風一夾馬腹,策馬向前,顧碧落緊隨其後,蘇縱失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看來他早已掌控一切,老夫輸得心服口服。”蘇縱看了馬車一眼,眼光變得狂熱起來,向其施以敬畏。

“門主,是蘇縱錯了!”

“你沒有錯,只是本該如此。”

、、、、、、

回到原處,卻發現本來待命的將士全部躺在地上,幾百人無一不是如此,顧碧落緊忙上去,向其中將士問道:“發生何事!!”

將士捂著肚子道:“方才來了一個小姑娘,她來嘲笑我們,我們便追著她跑,結果不知為何,我們便突然腹痛難止。”

“是方才他們口中的小師妹。”顧碧落望著地上的將士,心情再一次沉重起來,鬼谷派各個身懷奇術,若是用於行軍打仗,將是防不勝防。

將士們好一會兒站起來,這只是一個小惡作劇,並不致命,沈風率著將士回京,顧碧落這才想起白石老人的話,緊忙道:“方才白石老人有何將士,你為何不聽?”

沈風神色淡淡道:“你隨我去一趟皇宮,這場大幕,今夜才會落下。”

——皇宮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宮中一座宮殿內,宮殿上竟有被埋於廢墟之下的龍椅,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坐在龍椅上,他口中發出放肆的笑聲,彷彿是壓抑多年而宣洩出來,神情露出的瘋狂,令人心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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