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精妙的機關,越是取巧,越是喜歡琢磨人性,然後令大多數人意想不到,作為機關人,以一些簡單粗暴的機關為恥,特別是對於柱機老人這種級別的機關人來說,除非被逼急了,否則絕不會用。

但是這種機關對於心理上是一種巨大的折磨,特別在這間伸手不見五指可靜可動的石洞內。

三人靜靜警惕,石洞突然寂靜下來,沈風甚至可以聽見呼吸聲,好一會兒,沈風才低沉道:“怎麼還是沒動靜?”

壺酒神情慎重道:“機關蓄髮越久,機關越是危險,這次想必是石洞內最危險的機關!”

聞言,沈風立即收斂心神,正欲說話,便見葉絳裙已站在自己身前。

壺酒陰陽怪氣道:“師妹,你為何先保護這小子,而不保護師兄,好歹我與你是三十年的同門師兄妹,你與這小子認識也就一年多。”

葉絳裙望了望壺酒,又微微怪異地望了望沈風,清冷道:“若不是今次下山,我已不記得你,更何況——你沒他重要。”

壺酒神色古怪地望著葉絳裙:“師妹,你真的變了很多。”

葉絳裙面無表情道:“我與你並未見過幾日,你如何瞭解我。”

壺酒冷諷道:“這些話怕是你入俗之後學來,我何須瞭解你,有些人清澈得一眼可看到底,有些人深不可測,而你,從來沒人看過你,你在世上,卻從未在世人眼中,但最近這段時日,你卻變得越來越真實——”

壺酒口若懸河地說著,葉絳裙卻冷冷道:“聽不懂。”

壺酒頓時臭出一張臉,目光落在旁邊,淡淡道:“小子,我師妹就交給你了。”他很明白師妹有這麼大的變化,一定是因為沈風,因此才說了這句模凌兩可的話。

“放心吧,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沈風奸奸找了下,轉而鬱悶道:“想想怎麼出去再說。”

動了!

其實洞穴忽然開始震動,而來四周牆壁開始往後退,整個洞穴變得更加空曠,三人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可一會兒之後,洞穴突然又安靜下來,然後一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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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等待了許久,洞穴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壺酒開口道:“這是什麼機關?我看一定有古怪!”

葉絳裙道:“我去看看。”

“先別動——”沈風隨手將壺酒自制的安全帽拿過來,然後朝遠處扔過去——

“喂,別拿老子安全帽——”這個安全帽是壺酒為自己量身打造的,拋開安全不說,其實是為了增高,讓他看上去顯得高大,不過他卻十分過分,竟然做一個馬桶一般大小的安全帽,看上去就好像套了一個馬桶在頭上。

天府壺酒這一輩人,幾乎每個人都是奇葩,不過廣音和草谷在入世之後,已經變得正常很多。

鐺鐺——金屬帽被扔出去彈了兩塊磚石,最後又彈在第三塊磚石上,隨機,整個石洞發出一連串喧囂聲,然後無數支細小的暗器集中射向金屬帽。

同時,四周衝出四臺火龍,不斷旋轉噴出火焰,而那塊石磚也已變了形狀,張開一副巨大的鋸齒鉗制住金屬帽,假若是人踏在那塊石磚上,早已喪命在這些機關下。

“看來除了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其他磚石都有可能觸發機關。”石洞重回沉靜,沈風的心卻不能平靜下來。

葉絳裙道:“那我們便一直站在此處,便不會有危險。”

沈風與壺酒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陷入思索,由於寸步不能走,三人便先坐在地上,這種折磨人的機關,是柱機老人偏愛的機關,致命的機關是最危險的機關,但能折磨人心志的機關,才是最精妙的。

“師父,你是什麼時候從我身上拿走藥?”實在毫無頭緒,便轉頭與葉絳裙說話,此時葉絳裙坐在地上閉目打坐,而沈風便坐在她伸手擺弄她的衣角,畫面看上去還挺溫馨。

葉絳裙依舊閉目,不作聲。

沈風作出一副笑容,伸手為她殷切地捏了捏肩膀,笑呵呵道:“師父,以後不要趁我睡覺摸入我房間,房間是私人地方,非請勿入,知道嗎?”

天下間能為她揉肩膀的,也唯有沈風一人,更奇怪的是,葉絳裙並不會劇烈抗拒,並不是她不抗拒,只是她身體僵住,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她一種‘無奈的順從’,無奈屈服於沈風的淫威下。

葉絳裙語氣僵硬道:“你若不再對我使詐,我便不會再進你房間。”

聞言,心中悵然,不知不覺已在石洞坐了三個時辰,再這樣下去,三人都會被活活困死在這裡,他現在還不能死,一定要從這裡出去,但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甚至寸步不能移,這種折磨簡直可以將人逼瘋。

“舒服嗎?”沈風苦中作樂道:“我看從來沒有人這麼伺候過你,這就是有朋友和親人帶來的溫暖,你能體會到嗎?”

“能。”她應得不摻任何情感,只是為了順從沈風的意思。

沈風心中一痛,一種頹敗感襲來全身,難掩失望道:“我還是不能改變你,你的改變,只是為了我而作出的妥協。”

葉絳裙身子定住,似乎在靜靜傾聽。

“唉——”手上繼續為她捏著肩膀,語重心長道:“說不定今天我們就困死在這兒,師父,我就跟坦白,之前我所做的那些事,並不是想戲弄你,而是想使你也有情緒,可以像正常人一樣。”

聞言,葉絳裙睜開了眼睛,淡淡道:“不必了。”

壺酒道:“小子,你怎麼突然實誠了,你大可不必告訴她。”

沈風嘆道:“其實我一直在糾結,但現在看她的反應,似乎不是從她真正的本意,所以我所做的事情,似乎從一開始都是一個錯誤。”

壺酒沉吟良久,忽然詭異一笑道:“但你別忘了,她從未有過自己的情感。”

沈風一時語噎,喟然一嘆道:“算了,該做我都做了,反而將她變成傀儡。”

葉絳裙冷冷道:“你勿要再為我花心思,與其如此,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脫困。”

“師叔,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方才仔細看了地面的石磚,發現除了中間的石磚,其他石磚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奇特之處,更無法看出哪個磚會觸發機關。

壺酒道:“地上每個石磚皆有可能會觸發機關,以那老家夥個性,一定只有部分石磚會觸發機關,而且那些石磚以‘法則’互相聯繫,我想——那法則或許與奇門八卦有關係。”

葉絳裙忽然道:“方才石磚移動時,我發現一塊石磚下有一個奇怪的圖形。”

沈風急忙道:“什麼圖案。”

葉絳裙沒有回答,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兩個圓圈。

沈風怔道:“二餅!難怪這機關跟麻將有關。”

壺酒皺眉道:“何謂麻將?”

沈風急忙道:“沒什麼,師叔,你繼續說。”

壺酒道:“如果這磚石是以奇門八卦相互聯絡,但此處方位早已變換,無法辨識八卦方位。”

“八卦——兩個圈圈——”沈風低吟一聲,腦中隱隱要抓到了什麼,卻就是差了一點,神色變幻莫測。

壺酒手上掐了掐,沉吟道:“天蓬星、天任星、天衝星、天輔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禽星——九星反吟,天盤之星加臨地盤對宮,諸事皆兇。”

“兇——方才的地方是甲未,甲未是兇,為什麼之前彈了兩下石磚沒有觸發機關?”壺酒自言自語,百思不得其解,又轉而道:“師妹,你方才看到的磚石在何位?”

葉絳裙指了一處地方的一塊石磚。

“竟然與之前的石磚連著!”指向望過去,壺酒頓時神色露出疑難之色。

九宮?圈圈?機關?這邊沈風卻沒有按照壺酒的思路去想,而是仔細去數著地上的石磚。

來回數了一遍後,嚯地一下站起身,神情振奮道:“我知道怎麼破解這個機關了!”

壺酒驚訝道:“如何破解?”

沈風哈哈大笑道:“原來目下這塊方片,不是所謂的奇門八卦,而是一個掃雷遊戲!師父太好了,我們不用死了!”說罷,激動之情溢位,將葉絳裙拉了起來。

壺酒疑惑道:“何謂掃雷遊戲?”

沈風簡單釋道:“就是一種邏輯遊戲,非常適用於機械制造的啟發。”

壺酒腦中浮出一片疑雲,一時來了興趣道:“你說得不錯,偃關如此龐大的機關城須有一套嚴密的法則,在天府之時,我亦查詢過,只是那老家夥將法則藏了起來,如此看來,他蓄謀已久。”

沈風神色凝重道:“你們跟著我走,這遊戲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幸好剛才已試探處兩個安全的石磚,還有一塊數字2的石磚。”

壺酒疑惑道:“數字2?”

沈風倉促解釋道:“這是我一個叫阿拉伯的外邦老師教我的數字,用這套數字再運用一些法則可以推測很複雜的邏輯遊戲,待會你們跟著我身後,不要走別的磚石。”

“好!”

三人謹慎地踏上另一塊安全的石磚,踏上石磚後,周圍一圈石磚突然翻轉,呈現出畫著圈圈的石磚,每個石磚上面的圈圈其實就代表數字1和數字2。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掃雷遊戲!”沈風提著的心終於落下,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壺酒道:“臭小子,原來你沒有十分把握,就不怕踩到的機關!”

沈風邪邪一笑,擲地有聲道:“有時候就要點賭博,再加上一點運氣,運氣我向來不錯,至少在沒有面對她時,我仍然是天選之人!”

壺酒出奇沒有唱反調,顯然是從心底認同自己的抉擇。

沈風依照數字的邏輯與規律寸步前行,沒走一步,都要在腦中運算十幾次,才敢決定下一步,聽說掃雷遊戲世界紀錄保持者是一位波蘭人保持的,他大概花了三十三秒,這幾乎是最強大腦了,當然這其中一小部分也要靠運氣。

石洞中石磚不少,沈風越走越慢,越走越擔驚受怕,因為走到最後,邏輯有些混亂了,如果稍微有點不嚴密,後面的就會全部走錯。

時辰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已過了十二個時辰,攸關性命,沈風需要反覆斟酌才敢判斷,這一晃,便是一天。

而此時,沈風已剩下最後一步,便可將所有機關找出來破解這個掃雷機關。

“最後一步如何走?”

“回到原地——”沈風目光望向最中央的石磚,神采飛揚道:“上去!”用了一天去破解這道機關,他此時卻絲毫不見疲憊,或許是這掃雷遊戲令他找到年輕時的朝氣,還有邏輯思維給他帶來興奮感。

三人踏上最中間的石磚,石洞經過短暫的平靜後,忽而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與此同時,三人腳下的石磚突然分開,石磚變成一個正方形入口,而入口下面便是之前移動消失後的石階,一組一組石階連接起來,變成一條高高的螺旋型階梯直通最下方。

“出口出現了!快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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