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彷彿置身於千軍萬馬中,語調徒然起高,眾人有些猝不及防,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心神為之所動,身體竟迸發出一股熱量,沈風目光茫然望著前方,這一番話說得酣暢,但仔細思索,又覺得很是煩躁。

本來還準備了一些捨生取義的慷慨陳詞,突然不想再說下去,更加沒有去渲染自己所作的詩詞,轉身直接走下高臺,後面李公公急喊道:“將軍,詩筵還未結束,你要去何處。”

“回家,不玩了!茵兒我們走!”詩筵什麼結果已經不重要了,該說的也已經說了,再待下去沒有必要,至於宋行令,只是沈風無聊時候玩弄的物件,從始至終都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誰說不玩了?!!”

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

聞聲,回頭驚見是皇上親自駕到,正要隨便行個禮,皇帝卻道:“你就不用了,免得你心裡在罵朕。”

沈風尷尬地笑道:“我怎敢罵皇上,皇上萬歲!”

皇帝怒哼一聲,轉而道:“李公公,將之才的詩詞再念一遍給朕聽聽。”李公公應了一聲,將方才的詩句又念了一遍,皇帝沉吟少時,臉上浮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輕吟道:“還算馬馬虎虎!”

眾人露出一些笑意,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在誇讚沈風,皇帝又道:“上闋立君,下闋取義,若上闋與下闋只能取其一,你作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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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脫口而出道:“自然是下闋捨生取義!”

皇帝立即龍顏大悅,大笑道:“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你們可都聽到了,這小子說的是捨生取義!”

壞了,被這老東西下套騙了,沈風一個不注意說錯了話,特別是在天下人面前,這說出去的話就如同奔流到海的黃河水收不回去,沈風一臉懊悔,他哪裡會是捨生取義的高尚人士,更不想做捨生取義的英雄,英雄難做啊!

“果然不愧為朕的好臣子,朕今日便冊封你為天策大將軍!設立天策府,無品級,許自置!這幅畫便是朕贈予天策府!”皇帝突然宣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冊封,天策府,無品級,許自置,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這麼一個武官官府,無品級不用上朝覲見,許自置可以自己招募軍隊,自己管理軍隊,也就相當於這是特種軍隊,三軍自任,橫行霸道!

沈風就算不懂得朝廷管制,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舒舒服服的官職,不用每天上朝,軍府自理,一時間整個人凝固住,瞿楚賢也被這一宣封震驚,反應過來見他還一臉茫然,急忙道:“沈——將軍,還不快謝謝皇上!”

“哦哦——”沈風反應過來,低身拜謝。

“不必了!這個天策府一年後朕將收回,拿著!”皇帝淡淡瞥了一眼,手中扔出一塊令牌,令牌金光閃耀,刻字狂放,天策二字尤其張揚,這一塊令牌代表著以後沈風的天策府除了皇帝,誰也沒有權利管,甚至皇帝都不好管,從某種形式上看,天策府就好像濮陽宮,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這是一個破天荒的決定,擁有這個權利隨時可以叛變造反。

接住這塊特殊的令牌,心裡卻難以平靜,無法猜透皇帝到底在說什麼,皇帝應該自己並未完全服從他,但為什麼還要給自己這麼一塊令牌,是信任嗎,還是試探,指上磨著令牌上的刻字,忽覺有些燙手。

連同李公公也是一臉驚木,如果李公公無法猜透皇帝的心思,其他人更不可能猜到,給予沈風這個權利,是在縱容他,縱容他變成一個小霸王,但正是沈風剛才對著天下人說過要捨生取義,皇帝才放心將令牌給他,皇帝在賭,也是在逼,但皇帝或許想不到不久以後還是會被沈風‘背叛’,就算沈風拿著這塊令牌坐擁天策府,也不會改變之前的計劃。

眾人譁然間,皇帝走上前提筆將詩詞下闋為畫卷題上,一派龍飛狂舞的書法傾洩而出,能得皇帝親筆題字將詩詞賦予畫卷,這是莫大的榮幸,天下人今夜會將他記住。

有人慶幸,有人嫉妒,今日詩筵最出風頭的人無疑是沈風,本來宋行令期望再次成為京城乃至天下最矚目的人,可偏偏被他搶了過去,可讓人震驚的是,皇帝竟然給予他一個無上權利,莫說是他,整個京城的權勢都會眼紅。

握著令牌,面對上萬人的呼聲,身體中隱隱傳來一種令人墮落的興奮感,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擁有權勢的感覺嗎——”

琴茵自然是替他高興,但高興的同時不僅擔憂起來,瞧他心事在懷,輕喚:“公子——”

皇帝親自冊封的天策大將軍,獨立於朝廷外的天策府,這種權勢令人急速膨脹,而天策府不同於濮陽宮,濮陽宮是隱匿在暗處,而是天策府在放在天下人的眼中,短時間內,就可以促成一股強大的勢力。

皇帝斜睨他一眼,見他神情茫然,冷吟道:“怎麼,還不滿足嗎,朕再將顧碧落賜給你,從今往後,她唯你是從!”

沈風搖搖頭,將令牌呈在手中,神情堅定道:“皇上,這令牌我暫時還不能收,但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進入天策府內!”

“——”皇帝龍目射出一道精光,氣勢徒然高壓幾許,周圍大臣靜若寒蟬,沈風卻是有自己的無奈,眼下真的不適宜接這塊令牌,時機還未到。

“好,朕等著那一天!”皇帝重哼一聲道:“這塊令牌你交給柳宗禮,天策府暫由柳宗禮與顧碧落掌管。”

“好!”沈風無奈收下,如果不是為了抗衡濮陽宮,實在不願意接下這塊令牌,天策府權勢是大,但添置軍隊的物資銀兩卻是要自己出,皇帝可沒有那麼好心眼還倒貼銀子,派柳宗禮過來是最明顯的意思,柳宗禮只是負責幫天策府管財政,但銀子需要天策府自己去辦法。

一臉不高興的嘆息一聲,皇帝莫名笑了下,將他失魂落魄地要離開,沉喝道:“朕讓你走了嗎!!!”

沈風幡然醒悟過來,道:“回皇上,這場試驗我認輸了,論起吟詩作對,我自嘆不如。”

皇帝冷笑道:“是嗎,那這場詩筵的勝者便是宋行令,勝出者怎可無猜透,既然如此,朕便將夏嫣然許配與宋行令。”

說完,宋行令立即露出狂喜之色,他對夏才女的確是一片痴心,但瞿楚賢可就淡定不了,大驚失色道:“皇上,小女——”

皇帝沉喝道:“瞿卿家,你是否對朕的安排不滿意!?”

差點忘了夏才女,沈風收回腳步,訕訕笑道:“原來勝出者有這麼好的獎賞,那接下去第三輪是什麼題目?”皇帝是想借由自己羞辱宋行令,可見皇帝對於宋行令十分不欣賞。

皇帝冷聲道:“晚了!朕心意已決!”

“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宋行令按耐不住狂喜之色,急忙跪拜謝恩,臺下眾人聽到皇帝金口賜婚不禁沸騰起來,不少人露出失望之色,美夢幡然破碎。

瞿楚賢急忙上前道:“皇上,詩筵還未結束,宋公子便還未勝出,老夫看周圍人不是太服氣,不如讓他們進行第三輪詩筵再作定論,若宋公子最後勝出,老夫也認了宋公子這個乘龍快婿。”

事關夏才女的終身大事,剛才辜負了夏才女,這個時候說什麼也要幫她一次,故意道:“第三題是否由皇上出題,難道皇上是怕我對出來?”每年詩筵最後,都是由皇帝出題,而且皇帝偏愛對對子,出的都是極難的對子。

這招的確管用,皇帝立即龍顏大怒,怒喝道:“大膽!你竟敢跟與朕這樣說話!”

周圍李公公、瞿楚賢齊齊為他捏一把冷汗,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下間找不出幾個敢像他這樣和皇上的人。

沈風硬著頭皮道:“皇上錯怪了,實非我大膽,而是天下人都想見識皇上出的對子。”

皇帝冷哼一聲道:“好!朕便出三個對子,若你對不出來,朕便將夏嫣然許配給宋行令!”沈風小聲嘀咕了一聲,皇帝立即龍目直射過去,沉道:“你可有異議!”

看來皇帝也有嫉妒心,不想讓自己娶到夏才女,沈風沒有傻到再去觸龍頭,虛情假意賠上笑容:“皇上英明!”

皇帝龍目細闔道:“別高興得太早,既然你放下厥詞,朕便出三個對子好好考考你!時間只有半柱香,半柱香內,你若對不上來,朕便兌現之前的話。”

聞言,額頭上的冷汗悄然落下,心生一計急忙茵兒囑咐了幾句,茵兒聽後便速速下臺。

早有人搬來一張金椅,皇帝坐在眾人面前,以顏色命令旁邊的李公公,李公公屈身一下,走上前宣道:“第一題,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範希文兩字關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吏耶?儒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我悵然涕下。”

這算是一個長聯,難是難了點,廢上一些時辰也能對得上來,關鍵眼下只有半柱香時間,不能花太多心思去琢磨。

“第二題:凍雨灑人東兩點西三點。”這道題是拆字聯,看起來簡單,其實難對之極,凍和灑拆出來恰好是‘東兩點、西三點’,要再向找出類似的字對出下聯,不花上幾天時間,根本難以對出來,或許還是個絕對。

“第三題——”

“沈風——沈風——”

正聽到第三題,臺下忽然傳來一道急喊聲,李公公瞥了一眼,怪里怪氣道:“何人在此喧譁!”

回頭見是夏才女身邊的婢女,沈風急忙道:“公公,她是我的朋友,恐怕是找我有事,我去瞧瞧。”

李公公看了一眼皇帝,察言觀色一番,才道:“沈將軍你可要記住,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知道了!”應了一聲,馬上走到婢女身邊,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婢女神情焦急道:“沈公子,大事不好了,方才太子帶著一批人闖入我家小姐所在的閣樓中,並且攔住了人,我進不去閣樓裡面深怕小姐出事,便來急尋人求救。”

太子!!!這個荒淫太子要對才女做什麼,用膝蓋想都能想出來,聞言,心中一緊,顧不了詩筵,急忙道:“你快帶我去看看!”

在眾人疑惑間,沈風已經推開人群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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