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首領...請吧!”甲兵對後面一人說道。

“我不會!”那人沉默了一會,低著頭說道。

“你說什麼?”甲兵簡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我不會!”那人猛地抬頭,兩眼如同狼眼一樣瞪著那甲兵,那甲兵被這一瞪,不由的後退了一步,但立刻覺得無比羞辱,氣的就想拔刀,但又想起這是在耶律延禧的面前,不便直接露兵刃,便看向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此時的酒杯已經放下了,他認真打量起居然敢反抗自己意志的人。

“你乃何人?哪個部落的?”耶律延禧問道。

“完顏阿骨打,女真完顏部落!”完顏阿骨打站了起來說道。

完顏阿骨打一站起來,所有人才發現此人的雄壯,他站在那裡,真的如同一頭黑熊站在那裡一般,加上那一身的獸皮、耳朵上的金環,一股蠻荒之氣讓眾人不禁側目。

耶律延禧看著完顏阿骨打點點頭說道“你當真不會?”

完顏阿骨打點頭說道“卻是不會,如陛下想看彎弓射鵰,那倒是會,這取樂之事,我部落素來是沒有的。”

耶律延禧此時已經喝的有三分醉意,聽完顏阿骨打這樣說,還覺得是這野人部落真的沒什麼歌舞,便隨意的說道“那就隨意跳跳吧。”

完顏阿骨打繼續搖頭道“不會!”

這句不會,讓整個魚頭宴的會場都安靜了,所有人都看出來,完顏阿骨打是故意說不會的,不少下面的女真首領心中暗暗叫好,但沒有一個敢說出聲來,還有膽小的更是死死盯著地面,生怕被耶律延禧的滔天殺意殃及池魚。

“陛下,這是頭魚宴,還請息怒啊。”耶律延禧旁邊的一個大臣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耶律延禧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看向下一個首領道“下一個,會不會?”

誰都聽出來了,耶律延禧的怒火已經快到爆發的瓶頸了,下一個首領就算心裡想學完顏阿骨打,嘴裡還是說道“微臣會。”

音樂再起,但宴席中的氛圍已經被徹底改變了,所有的女真首領都在私下討論,剛剛拒絕大遼天子的人是誰,完顏阿骨打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候才徹底響徹到各個女真首領的耳中。

完顏阿骨打一坐下,他身邊的兩人急忙湊上來說道“阿骨打,你瘋了?你簡直要嚇死我了。”

完顏阿骨打看向那人,那人臉大身壯,眼小須長,卻是自己的四弟完顏吳乞買,他笑道“這不是沒事嗎?”

旁邊畫了亂七八糟的彩色塗料在臉上的人說道“此事並非就此結束,我剛剛看到是有人向大遼皇帝說了話,大遼皇帝才沒發火,但我們現在就在這營地中,大遼皇帝想殺我們,就好比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要想安全離開,我看必須想辦法讓那個人再為我們說說好話。”

說話的這人是薩滿巫師,名叫穀神,又叫完顏希尹,此時剛剛三十有餘,和其他的女真人不一樣,他足智多謀且精通文墨,雖然平日做薩滿打扮,卻也可以和漢人一樣吟詩作對,是完顏阿骨打的重要智囊。

完顏吳乞買看向那人說道“此人是誰啊?”

完顏希尹眯著眼睛說道“要打聽他容易,能坐在大遼皇帝旁邊的,一定是重臣,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收我們的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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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雖然是漁獵部落,沒有多少耕地,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不少的特產,例如人參、貂皮、名馬、北珠、俊鷹、蜜蠟等等,這些對於需要吃飯的女真人來說,並沒有太多的用處,還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但對於遼國貴族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完顏阿骨打說道“既然如此,就拿我們帶來的金珠、人參給他吧,順便也可以打探一下這個遼國皇帝身邊人的虛實,如果他不收我們的賄賂,我們就要小心了,如果他收了,那麼我們就可以放心了,這就代表遼國真的已經腐朽沒落了。”

魚頭宴由於完顏阿骨打的一鬧,不歡而散,完顏吳乞買和完顏希尹為了緩解耶律延禧的怒氣,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各展其能,耶律延禧喜歡打獵,他們便學鹿鳴,以便耶律延禧射殺,甚至完顏吳乞買還讓跟著來的侄子完顏宗翰表演與熊搏鬥,短刃殺虎,這樣的精彩表演讓耶律延禧大呼過癮,一下子忘記了完顏阿骨打的無禮,直到三日後,耶律延禧看歌舞才突然想起此事,對旁邊的蕭奉先問道“前幾日的那個完顏阿骨打我看極為雄壯,不像普通人,我看遲早會惹出禍端,不如找個邊境事端殺掉為好,你怎麼看?”

蕭奉先,是耶律延禧皇后蕭奪裡懶、元妃蕭貴哥之兄,極被寵幸,他就是前幾日在頭魚宴上勸說耶律延禧息怒的人,此時他的帳篷中已經多了一箱的人參、北珠,哪裡會說好,他一臉擔憂的說道“那完顏阿骨打是山林野人,本來就不知禮儀,無大錯而殺之,恐傷他人歸順之心,何況即便此人有野心,就憑女真彈丸之地,軍士不過千人,能有什麼作為?陛下無需擔心。”

耶律延禧一想也是,一千多連兵甲都不齊的部落,連個大股馬匪都不如,有什麼好擔心的?便就此作罷。

耶律延禧此時不知道的是,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後悔的決定。

——

完顏阿骨打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按出虎水,也就是完顏部落的所在地。

完顏阿骨打一進部落,早有人幫他牽住馬匹說道“狼主在屋內,邪靈已經纏身了。”

完顏阿骨打聽了嚇了一跳,一邊帶著吳乞買等人向屋內走著,一邊問道“邪靈纏身多久了?”

“半個多月了。”

進入屋內,屋內已有三人,一人躺在床上,頭髮花白,正是此時完顏部落的狼主完顏烏雅束。

阿骨打一進來,看著烏雅束果然躺在床上,便說道“狼主怎麼樣了?穀神回來了,等他溝通神靈,驅逐邪靈,必然無事。”

此時的女真還極為落後,雖然也知道人有生老病死,但對生病這件事情還是不理解,只是認為是有邪靈纏身,而對付這邪靈纏身有兩種辦法,一個是把病者背到深山老林之中,讓其自生自滅,一個是請薩滿來跳神驅逐,完顏希尹熟讀漢遼文書,自然知道什麼是生病,但也無法改變部落的想法,只能藉著薩滿的名義給他們喝藥,然後跳大神,聲稱是神靈的靈力導致他們的病體恢復的。

無論如何,大部分被完顏希尹治療的人還是恢復了過來,完顏希尹也因此成為了完顏部落的第一薩滿。

烏雅束搖搖頭說道“邪靈並不厲害,我沒有多大的事情,只是魚頭宴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二弟,你實在太魯莽了。”

烏雅束是原狼主完顏劾裡缽之長子,完顏劾裡缽有五個兒子,大兒子烏雅束,此時已經五十歲了,二兒子阿骨打,老三早死,後面兩個便分別是吳乞買和同樣在這個房內的完顏斜也,又叫完顏杲。

“我們有一千勇士,有什麼好怕的?”阿骨打雖然嘴裡還是一副不在乎,但心裡也有些沒有底。

“可是大遼有百萬鐵騎啊。”烏雅束嘆了口氣說道。

百萬,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數字,此時在屋內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來,只是知道,這是一千個一千,和大遼比,完顏部落的實力微弱的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烏雅束對阿骨打說道“二弟,你是我們部落中最為勇猛的戰士,很多事情你比我更有見識,我現在不僅僅老了,還有邪靈纏身,這部落的事情,日後就要交給你了,你既然惹下了這樣的禍端,便要挺起胸膛想辦法解決掉,好了,我累了,你們出去吧,讓穀神為我驅逐邪靈吧。”

阿骨打等人安慰了一下烏雅束,便走了出去,三兄弟在部落裡走著,阿骨打看著部落裡的眾人,雖然在二月寒冬中,依舊沒有太多的衣服可以蔽體,不少體弱一些的人都被邪靈纏身,而那遼國皇帝卻有無數的衣服羊羔吃食,不禁越想越氣。

“二哥,我們該怎麼辦?”斜也問道。

阿骨打深吸了口氣,他從少年起就和父輩與其他部落廝殺,雖然沒有讀過書,卻在實戰和捕獵中明白了用兵之法。

他對吳乞買、斜也說道“去,召集部落裡所有的甲士!”

吳乞買嚇了一跳,他連忙問道“二哥,你這是要做什麼?”他還真的害怕阿骨打說要帶兵去打耶律延禧的話來。

阿骨打看向天空說道“大遼很強,我們要對抗他們就必須全力以赴,捕獵的獵手最怕的不是在身前的猛虎,而是身後的餓狼,我們要對付猛虎,就必須先消滅餓狼!”

天慶二年三月,魚頭宴歸來的完顏阿骨打馬不停蹄的開始加速吞併四周臨近的部落,一些不願意歸順完顏部落的女真首領紛紛逃向遼國告狀,遼國負責女真事務的鹹州詳穩司得到訊息後,立刻對遼國朝廷上報,但遼國朝廷認為這不過是生女真之間日常爭鬥,無需太過在意,便下令阿骨打去鹹州解釋,阿骨打託病不去,並且繼續加快統一女真各部的腳步,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逝去,完顏部落的戰士也在不斷的征戰中逐漸擴張,數量慢慢的增加了起來。

隨著天氣漸漸變得炎熱,完顏部落的崛起也越來越快,到了秋天,完顏部落可以聚集的戰士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人。但這樣的崛起沒有讓東方世界的任何一個統治者警覺,唯獨心中對此掛念不已的,是一個此時年僅十三的少年。

——內黃縣三家村

“算算日子,魚頭宴已經結束幾個月了,耶律延禧應該還是做了那個讓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吧。”姜德走在天翔學院中,嘴裡唸唸有詞道。

“小郎君,抱歉,有點事情耽誤了。”葉敏跑過來說道“這兩個月在外面到處跑,這學院裡的事情堆了不少啊。”

姜德搖搖頭理解的說道“沒事,這些我理解,說說情況吧。”

“宜家油坊現在已經超過了三百五十家,瓊樓也開了超過三十座,我們這中低端的人手是還充裕,但這一路大掌櫃或總會的人手中,無論是能力還素質都還不足。

至於各地的審計結果都還不錯,大部分都沒有貓膩,但也挖出了幾隻害群之馬,都按照規矩處理了。”葉敏一邊走著一邊對姜德說道。

姜德點點頭,有人在賬簿中做手腳的事情他早已有這個心理準備,即使是天翔學院培養出來的人,面對無數真金白銀,不能堅持住的還是大有人在,可以說貪腐是權力的伴生品,只有不斷改進各種制度去限制他,透過教育和懲罰去預防他,要想徹底消滅,卻幾乎難以做到,但並不是難以做到就不去做,很多事情,再難也要去做。

姜德問道“問過原因了嗎?可是我們的薪金給的不夠多?”

高薪養廉是絕對的偽命題,蔡京的薪水少了嗎?但廉了嗎?只想依靠簡單的高薪就想解決貪腐,那八成是沒聽過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

可高薪未必養廉,低薪必定腐敗,一個連家都養不活的人,卻天天掌管海量金錢和巨大權力,這不僅僅是在玩火,還是在害人。

葉敏點頭道“大部分都只是想貪點小錢來尋歡作樂罷了,但也有人是因為家中出現變故而貪腐的,另外在此次審計中,還有人提出不應該各地薪金一樣,兩足貫在小縣生活足矣,但在府城生活卻有些捉襟見肘。”

姜德嗯了一聲道“很有道理,這倒是我沒有注意的地方,這員工的薪水我看要進行一下調整了,另外我們現在只負責員工生病的醫療,他們的家人生病也的確是個問題,這件事情再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醫療保險的擴大化可不是開玩笑的,姜德也不得不仔細斟酌起來。

“另外,此次審計我還發現雖然現在所有的賬房先生都是從我們學院出來的,但到了地方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做賬慢慢又不規範起來了,我看最好能和菜譜一樣,出一個書給他們,讓他們平時做賬有疑惑的時候,就能對照著看了。”葉敏又提議的說道。

姜德拍手說道“此話有理,就當如此。至於大掌櫃之類的人員...慶先生等人都被我們派往各地總管事務了,我們不是新提了一些人嗎?怎麼?新提上來的人不經用嗎?”

葉敏搖搖頭說道“畢竟都是新人,無論是忠誠度還是能力都還欠缺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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