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他們這一行人見人躲的隊伍, 終於抵達了童姥說的地點。

黑珍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最後還是沒讓段延慶一個人繼續上路,留了一部分靈鷲宮的部下給他, 方便他繼續狐假虎威, 然後按之前逃跑的路線回到大理。

但靈鷲宮畢竟不是黑珍珠自己說了就算的地方, 所以臨別之際, 她特地警告了段延慶幾句, 要他在之後的路程中, 務必尊重這些人。

段延慶應得很鄭重:“那是自然。”

應完之後, 他將目光朝白飛飛投去,想讓這位處處跟自己不對付的姑娘替自己解了穴道。

豈料白飛飛完全沒有動的意思, 就這麼端坐著看著他,一派一定要等到他開口請求才會出手的意思。

段延慶:“……”

“飛姑娘。”他終於主動喊了她一聲,“煩請你為我解開穴道。”

盧驚綠在聽到他開口的那一瞬間, 就直接噴了茶。

她之前一直以為段延慶的口音問題並不是太嚴重, 畢竟他除了喊自己的時候會把綠姑娘喊成驢姑娘之外,也沒犯什麼大笑話。

現在聽到他是怎麼喊白飛飛的, 她才陡然發現, 其實是她誤會了。

他的口音問題非常大, 之前她之所以覺得不大,是因為他話少,一般就簡短地說幾句謝謝麻煩了之類的。

這種話,哪怕是中原人, 在說快一些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變一些音調,所以就算他說得不標準,聽上去也不算太奇怪。

真正到了要稱呼別人的時候,他就完全露餡了。

方才他喊白飛飛,喊的就是“肥”姑娘。

盧驚綠噴完茶,幾乎不敢去看白飛飛的表情,只能瘋狂給黑珍珠使眼色。

黑珍珠想著儘快把人打發了入谷重要,便開了口。

“是啊,飛飛,你就幫他解開吧。”黑珍珠道,“等他走了,咱們才好去拜見姥姥說的人呀。”

白飛飛哼了一聲,聽語氣似乎憋著氣呢,但最終還是抬起了手,替段延慶解開了身上十處大穴,末了幽幽道:“行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段延慶並不知道自己的口音惹了什麼笑話,但穴道終於得解,他終究是高興的。

於是他拱手朝她們三人行了一禮,並道:“多謝飛姑娘出手,待我回到大理,處理完這場叛亂,我必會重重酬謝。”

盧驚綠:“……”媽耶,你還是趕緊走吧,別再這麼喊人了,再喊下去,我怕飛飛立刻反手給你再點上!

好不容易把段延慶送走後,盧驚綠也沒放鬆下來。

她偷偷瞥了一下白飛飛的臉色,結果正好被逮到。

“你想笑就笑吧。”白飛飛道,“我看你憋得挺累的。”

盧驚綠立刻瘋狂擺手以證清白:“沒有沒有,我們同病相憐啊,我怎麼會笑你,何況那是段延慶口音的問題!”

白飛飛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馬車繼續往前行駛的時候,她又忽然問盧驚綠和黑珍珠道:“其實我現在真的有點胖吧?”

盧驚綠和黑珍珠異口同聲:“絕對沒有。”

為了趕緊逃離這個可能會讓她們三人之中的智商擔當低氣壓的話題,回答完之後,盧驚綠又重新撩開了車簾,說過會兒就能到谷口了。

白飛飛嗯了一聲,也朝那個方向瞧了過去。

她武功最高,眼力自然也最好,只一眼就瞧見了那邊豎著一塊碑。

“上面好像還刻著字。”隨著馬車一點點接近,上面的字也在她眼裡一點點清晰起來,“繡……玉……叫繡玉谷。”

“是嗎?挺好聽的。”黑珍珠說。

而盧驚綠聽到這三個字,則陷入了呆滯。

繡玉谷?!移花宮在的那個繡玉谷?!

她內心一片驚濤駭浪,反應過來後,更是立刻揉著眼睛朝那邊仔細瞧了過去。

馬車駕得很快,在她呆滯的時候,她們就離谷口沒多少距離了,等她望過去,那塊本來在她眼裡只有一個模糊形狀的石碑也清晰可見。

上面的確刻著堪稱鐵畫銀鉤的三個字——繡玉谷。

盧驚綠:“……”

天哪,她現在後悔跳車還來不來得及?

答案是來不及,因為就恍惚了一下的功夫,她們身下的馬車便停了下來。

繡玉谷到了。

黑珍珠從貼身的錦囊裡取出童姥當初給她的信物,而後第一個跳下馬車,充當盧驚綠和白飛飛的人形扶手。

盧驚綠再度:“……”

都麻煩人一路了,這會兒要是被繡玉谷三個字嚇得撂挑子不幹,她就真的太對不起黑珍珠了,是吧?

而且往好裡想,《天龍八部》裡的惡貫滿盈這會兒都還是個甚至有點可憐的正常人,那繡玉谷移花宮這邊,說不定也還不是她知道的那樣呢。

盧驚綠深吸一口氣,小心地下了車。

白飛飛在她後面下,待三個人都穩穩落地站定後,黑珍珠才吩咐趕車的手下道:“你們看好車,在這等我。”

“公主不帶些人一起進去嗎?”其中一個手下看她似乎打算就這麼帶著盧驚綠和白飛飛進去,不由提醒了一句。

黑珍珠卻擺手道:“既是姥姥說了可以放心的地方,那便不用這般講究,怎麼說這回也算是有求於人家才上門來的,帶著一大堆人進去,像什麼樣子?”

盧驚綠被她這麼一說,也稍微放心了一點。

是啊,這可是天山童姥說了可以讓她和白飛飛放心住下養胎的地方,以她老人家的江湖地位,怎麼可能拿這種事隨便開玩笑誆騙於她們。

根本沒這個必要嘛。

而黑珍珠的手下聽了這話,也沒有再阻攔。

在黑珍珠的帶領下,盧驚綠和白飛飛徑直進了繡玉谷。

此時的中原已經完全入冬,她們沿途過來,有一些地方甚至還落了雪,風一吹,能把人凍哆嗦。但這座山谷卻截然相反,它就像童姥說的那樣,溫暖如春,叫人一踏進去就再也感受不到寒冷。

就連見多識廣如白飛飛都忍不住感慨道:“此地地勢之妙,實乃我平生僅見。”

盧驚綠四面環顧了一番,發現周圍不遠處,的確還開著各式各樣的花。

“這裡真美。”她真心實意讚美道。

“是啊。”黑珍珠也點頭,“只是不知道姥姥說的那個人如今還在不在這。”

盧驚綠:“都過去三十年了,很難說。”

白飛飛:“那不論如何,先進去拜見這裡的主人罷。”

三個人都同意,於是繼續往裡走。

這一回走了大概十來步後,她們便聽到了從山壁上傳來的一道聲音。

是一道很溫柔的女音,帶著疑惑和不解,道:“何人擅闖我繡玉谷?速報上名來。”

盧驚綠三人循聲望去,發現右側的巖壁上,不知何時忽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三個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最後還是由和童姥關係最密切的黑珍珠開的口。

黑珍珠道:“我等從松江府過來,有要事求見此地主人。”

那身影動了一下,也不知究竟是用的什麼輕功身法,竟眨眼之間就從巖壁上掠了下來,像一片羽毛似的,落在她們三人面前不遠處站定。

盧驚綠看清她模樣的瞬間,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因為她的左手和左腳,是再明顯不過的畸形。

生了那樣美的一張臉,偏偏半邊身體是殘廢,除了原作裡那位移花宮二宮主,還能是誰?

此刻,憐星就笑意盈盈地站在她們面前,目光在她們三人之間轉了好幾個來回,道:“我就是。”

她承認得這般乾脆利落,倒叫黑珍珠有點遲疑,所以沒有立即開口。

憐星也不惱,又打量了她們一番才接著問道:“所以你們到底是有什麼要事?”

“不說的話,我可不能讓你們過去噢。”這句話說完,她還衝她們眨了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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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驚綠忙拉了一下黑珍珠的袖子,低聲提醒道:“快說罷。”別看對面的小姑娘身體殘缺就不信她是這裡的主人,她就是哇!

黑珍珠再不遲疑,舉起手中的玉扣道:“是一位前輩給了我們這個,讓我們來此地,說是此地主人見了她的信物,就會收留我這兩個朋友。”

憐星看到這玉扣,剛要開口,忽然表情一頓。

下一瞬,她匆忙回頭,朝虛空喚了一聲姐姐。

“姐姐先別動手!”憐星道,“她們並非擅闖進來的!”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哼,也是個聽著年紀不大的女聲,哼過之後又語氣冷硬道:“你不用解釋,我全聽到了,那東西我可不認識,她們不是擅闖是什麼?”

話音落下,空中又驟然閃現了另一道白影,其速度竟比方才的憐星更快。

盧驚綠看到這番變故,差點傻了。

什麼情況?邀月和憐星不認識這個信物?

那她們豈不是真的要被打出去!

就在她一顆心即將跳到嗓子眼之際,一臉無奈的憐星提氣掠起,攔住了邀月,道:“那玉扣我認識,姐姐。”

“師父臨終前,將一個一模一樣的交給了我,交待我日後若是有持此玉扣上門來的人,務必要以禮相待,因為那是她的恩人。”

邀月終於停下了動作,沒有再往盧驚綠三人逼去了。

日光下,她那張半點瑕疵都沒有的絕美面龐毫無表情,但再開口的時候,似乎氣短了一些,道:“……我怎麼不知道?”

憐星沉默片刻,道:“師父說你在練功以外的事上尤其健忘,今天跟你說了,明天你可能就忘了。”

邀月:“……”

她直接一甩袖,說那你看著辦吧,然後就轉身走了。

盧驚綠看得目瞪口呆。

而憐星接下來說的話,則讓她更目瞪口呆了。

憐星道:“三位莫怪,我姐姐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健忘,每次一提,她都會害羞。”

盧驚綠:“???”

等等,你說的是邀月吧,邀月健忘,還害羞?認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孿生兄弟相殺原作》裡,兩位宮主在遇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時候,都不是少女年紀了,所以大家明白的,這裡又往前推了不少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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