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邵太妃所想的正好相反, 因著大胖兒子指認了自家是妹妹, 帝后二人簡直是喜出望外。畢竟他們雖然預設了腹中的孩子是閨女, 可誰都不敢篤定說這孩子就一定是小姑娘。不過是兩人期待兒女雙全湊個好字,所以對閨女一說才格外熱切而已。

如今朱厚照無論誰怎麼逗,都奶聲奶氣地說娘腹中的是妹妹,朱祐樘難掩笑意, 渾身都散發著喜氣。張清皎亦是喜不自禁,摟著大胖兒子道:“若是娘這回當真生下了妹妹, 回頭便讓你爹給你尋匹小馬來。”

朱厚照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用力地點點頭, 伸出肥胳膊比劃:“我要這麼大的!”他擁有的小馬可多了, 幾個箱籠都裝不完。無論是甚麼材質打造的馬兒, 他都幾乎集齊了大小一整套。眼下他最缺的,便是能真正騎上去的木馬——他聽小舅舅說過,外頭有不少孩子都騎著木馬滿街跑呢。

張清皎許給他的本是一匹果下馬崽, 卻不料他想要的仍是木馬。於是,她忍俊不禁地道:“好,好,到時候讓你爹給你一匹木馬騎著頑。”既然用木馬便能哄得住,果下馬崽還是等他再長大些送給他罷。橫豎他眼下年紀太小,別說照顧小馬崽了, 連照顧自個兒都不懂呢,可別將好端端的小馬崽折騰病了。

朱厚照喜得嘿嘿直笑,朱祐樘勾起唇角:“你說的木馬, 是不是小舅舅提過的那種?安心罷,等你妹妹出世,木馬便該做好了。”囿苑裡的果下馬剛產了幾隻崽,若是小家夥想要,時機也正合適。只是不知,如果他長大後想明白了,會不會為今日的選擇捶胸頓足了。

侍立在旁邊的肖尚宮等聽了,亦是禁不住都笑了起來。先前她們忙忙碌碌地,為未來的小公主或者小皇子準備了不少襁褓中穿的小衣裳,如今都紛紛地將小皇子的衣裳收了起來,又趕製了更多小公主的衣裳。這些花紋繁多、顏色鮮亮的小衣裳,僅僅只是瞧著都令人忍不住心生歡喜。

朱厚照也知道,這匹木馬是“妹妹”帶來的,於是對未出世的妹妹越發好奇了。他如今已經兩歲半,正是對萬事萬物都覺著好奇的時候,小腦袋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冷不丁地就會冒出稀奇古怪的念頭。望著自家娘高高聳起的腹部,他不厭其煩地問了許多,爹孃亦是不厭其煩地耐心回答了他。

“娘,妹妹是藏在你肚子裡了?她在頑捉迷藏麼?”

“嗯,當初你也是藏在娘肚子裡的。她倒不是為了與咱們頑捉迷藏,只是太小了些。最小的時候,咱們甚至都看不見她呢。為了讓咱們瞧見她,能夠好好照顧她,她才躲在娘肚子裡努力長大。你記得麼?前幾個月娘的肚子挺小的,那是因著她那時候也小。如今娘的肚子大了,也是因著她長大了才撐大的。”

朱厚照驚奇地睜圓了眼睛:“我以前也藏在娘肚子裡?我怎麼不記得?”從他有記憶開始,他便是在宮殿裡住著呀!要是住過娘的肚子,怎麼也該有些印象才對,可偏偏他甚麼都記不起來。

“那時候你太小了,怎麼會記得?”朱祐樘笑道,握著他的肥爪子,輕輕地貼在自家皇后的腹部,“你摸摸,妹妹是不是在裡頭動?”

朱厚照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拿小腳丫蹬他,險些蹦了起來。他好奇地左看右看,肥爪輕輕地戳了戳娘的肚皮,怎麼都覺得妹妹藏在裡頭有些不可思議:“她是不是想出來呀?她甚麼時候才能出來?”

“再過十天半個月的,她就能出來了。”張清皎道,“你若是每天都來與她問好,告訴她你很喜歡她、很想見她,指不定她想見一見你這個哥哥,便出來得快些。你若是不理會她,她也不知道哥哥在外頭等著她,說不得還須得等些時日她才會想著出來。”

朱厚照忙道:“那我每天都來看她,讓她早點出來!”

小家夥果然說到做到,每日清早洗漱完便蹬蹬蹬地奔過來和妹妹說話。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自言自語、自問自答,那煞有介事的模樣,彷彿妹妹真能聽懂他的話,還能回答他似的。朱祐樘與張清皎每回都禁不住滿臉笑意,越發期待女兒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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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前後,朱祐樘難得歇息一日半日。雖說已經封了印,朝務暫時不必處理,但這段時日裡各種活動卻是不少。連續忙完祭祀、慶成宴之後,他便給群臣放了十日休沐。自家皇后的產期就在這段時間,他比誰都更希望能夠陪在她身邊,撫慰她的疼痛,伴著她生下女兒,親眼見證她與女兒都平平安安。

此時,宮內宮外皆因上元臨近而無比熱鬧。倒是坤寧宮內瀰漫著緊張的氣氛,所有人都格外小心翼翼,隨時準備著將皇后娘娘送入產室之中。朱祐樘和朱厚照父子尤其緊張,只要張清皎微微蹙蹙眉,他們便都忙不迭地連聲詢問起來——大的問是不是覺得疼了,是不是要生了,小的問妹妹是不是想出來了,她想怎麼出來……

如是再三,張清皎笑嗔道:“你們爺倆這麼緊張,我光是看著都覺得難受。生產雖是大事,卻也不必你們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不如這樣罷,萬歲爺帶著大哥兒出去散散心,替我好生看看宮內宮外的鰲山燈火,如何?”

朱祐樘擰起眉,正要搖首拒絕,朱厚照抬起臉來:“爹……我想看燈。”他畢竟年紀還小,又是生性好熱鬧的,聽娘提起了鰲山與燈火,便有些待不住了。以他的性子,能在坤寧宮裡乖乖地待上兩三日已然是極限了。

朱祐樘有些猶疑,與陪著大胖兒子看燈相比,陪著愛妻等候女兒的降生顯然更重要。他正要使人帶著朱厚照出門,張清皎便朝著他搖了搖首:“萬歲爺都已經多久不曾好好陪大哥兒頑耍了?帶著他四處轉一轉罷,我這兒不妨事的。若是發動了,我便差人告訴你們就是了。橫豎宮裡也不算大,便是聽得訊息再回坤寧宮也來得及。”

於是,父子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坤寧宮瞬間安靜了許多。張清皎輕輕撫著腹部,望著外頭飄飄揚揚的飛雪,笑嘆道:“也不知閨女是想等到上元節之後出世,還是想提前出來看燈。”眼下對產期的估算並不準確,真不知腹中的小家夥究竟是急性子還是慢性子。她倒是能耐心地等著,只是那父子倆顯然早就等不及了。

朱祐樘牽著大胖兒子在宮內走了一圈,心裡到底掛念著自家皇后,等不及夜裡看燈便回到了坤寧宮。朱厚照被爹留在了仁壽宮裡,倒是好好感受了一番觀燈的熱鬧。在周太皇太后與王太后的照看下,他與小叔叔們在鰲山附近頑得挺高興。

夜色漸深,朱厚照才回了坤寧宮,遠遠便見宮前立著各式各樣晶瑩剔透的冰燈。他圍著這些燈轉了幾圈,抬首就見爹孃正坐在窗邊遙遙望著他,他便蹬蹬蹬地奔進了殿內,迫不及待地問:“娘,妹妹出來了麼?”

“你來瞧瞧。”張清皎笑道,打量著他被凍得紅撲撲的小臉蛋,讓雲安給他揉些滋潤的香膏。朱厚照仰著小腦袋,眼角餘光打量著她依然高聳的腹部,滿臉都是失落:“她怎麼還不出來?我想帶她看燈!”他滿以為,只要出去轉一圈,回來就能見到妹妹了呢。

“遲早會出來的。”朱祐樘寬慰道,“說不得,你明日回來的時候就能見著她了。”

朱厚照想了想,點點頭道:“曾祖母那兒有小馬燈,我帶妹妹去看小馬燈!”那可是他最喜歡的燈籠了,妹妹一定也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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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子殿下每日鍥而不捨的詢問中,正月十四日凌晨,張清皎終是被腹部的疼痛驚醒了。那疼痛初時並不密集,有一陣沒一陣的,她輕輕地撫摸著腹部,抿著唇角靜靜地等待。旁邊朱祐樘的呼吸聲綿長,她不忍心他剛睡下不久便驚動他,又有些難耐痛楚,便分神側首,細細地打量著他的睡顏。

許是因心中湧動著溫柔的情意之故,端詳著孩子的爹,孩子亦彷彿懂事了許多,連疼痛都似乎不那麼磨人了。不過,朱祐樘因心懷擔憂而淺眠,不多時便醒了過來,睜眼就見自家皇后正笑盈盈地注視著他。

他心裡一動,輕聲問:“發動了?”

張清皎微微頷首,嗔道:“正鬧著呢。”

朱祐樘滿心皆是無奈與心疼:“卿卿怎麼不將我推醒,也不喚人過來伺候,反倒是自個兒躺在這兒逞強?”說著,他便高聲將肖尚宮、沈尚儀等人都喚了過來。

因著皇后娘娘產期臨近,坤寧宮上下隨時都有不少人值夜,其他人也不敢睡熟了。此時聽得皇后娘娘發動的訊息,燈火立即燃了起來,眾人忙而不亂地開始做好各種準備。畢竟已是經歷過太子殿下誕生了,都有充足的經驗,大家反倒不見多少緊張之色,臉上更多的是喜悅之意。

張清皎扶著朱祐樘起身,照舊堅持先去盡間沐浴。宮內早已薰得溫暖如春,朱祐樘便沒有反對,只是叮囑宮人將盡間的門縫窗縫都堵得密實些。等她披散著溼發出來時,雲安等趕緊上前給她擦乾頭髮,生怕她受了涼。此時正是三九寒冬,畢竟不同於太子殿下誕生的深秋,時時刻刻都須得注意著些。

等到渾身都幹幹爽爽了,張清皎這才又扶著朱祐樘,自行前去產室裡準備。路過書房時,朱厚照已經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張清皎上前摟住他,親了親他的胖臉頰:“乖,繼續睡罷。等你醒了,妹妹便出世了。”

“嗯!”睡意朦朧的朱厚照並未意識到,妹妹出世便意味著他至少有一個月不能見到娘了。目送爹孃進入產室後,他睏倦地打了個呵欠,就又倒下睡熟了。

不多時,朱祐樘再一次被趕出了產室,只得在書房外等候。正提著心呢,不知不覺間,天色便已是大亮了。他聽著產室內的低語聲,仍是沒聽見自家皇后呼痛,便不住地問裡頭的情況如何。張清皎在裡頭卻很是從容,一回生二回熟,這回雖也覺得疼痛,但她早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知道該如何用力了,產程自然比之前快些。

沒等朱祐樘問過幾回,朱厚照已經徹底清醒了。他爬下小床,立在自家爹身邊,試著推了推產室那扇緊閉的門。朱祐樘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難掩焦急之色。就在此時,父子倆聽得一陣嬰啼聲傳來——

“恭喜萬歲爺,恭喜皇后娘娘,是一位小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  照照:今天妹妹出來了嘛?

爹孃:沒有

照照:今天妹妹出來了嘛?

爹孃:你再等等

照照:今天妹妹出來了嘛?

妹妹:→ →,你這麼等不及,我出來看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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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閨名朱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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