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呃...我說不是故意灌水,你們信嗎?

“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個道理,我想大元首肯定是能明白的。”

楊浩在宴會上的一番發言,在結束之後很快傳遍京城內外,到了第二天,基本上全國各地重要人物們都聽說了。

既然他被視為大元首的意志代表,那麼他說的話自然也是出於授意,也就沒有人再去爭執是不是他信口開河。國家大事上,不管多年輕的人,只要參贊軍機,那是絕對不能胡說八道的。

當成了真事兒,就得從自身利益出發進行利弊得失評估。結果好壞,關係到他們最終能落下多少好處。

作為保守派的一幫老夫子們,當然不認同楊浩的言論。什麼以戰爭促進國家改革程序,這豈不是等於在國家經濟軀體上劃一道血口子,整日不停的放血嗎?再怎麼強盛的國家,能經得住這麼折騰法兒?不妥,相當的不妥啊!

打仗,就得死人,哪怕是武器裝備兵員素質人數全面佔優的情況下,不測災禍時有發生,終究不是幸事。最好莫過於偃武修文,關起們來過自己的日子,所謂君明臣賢,四海賓服,此之謂也。

傳統道學先生們如今也都學會了利用報紙宣傳自己的理念,頑固守住一方陣地,堅決不與政府推行的新中華文化整理運動相妥協。在他們看來,那是要斷了千百年來流行於天下的公約良俗,是非常不可取的。

這種人數量相當不少,引經據典的很是能做一些花團錦簇的花樣文章。

不過這看似老成謀國之言。立即激起了一大群青年先進的反擊。梁啟超。章太炎。譚嗣同,廖仲愷,宋教仁......數不清的新興學者運筆如刀,針鋒相對的狠狠駁斥。

更有一位姓周筆名魯迅的青年評論家,毫不客氣的直接罵道:“千古以降,爾等可曾培養出一位聖人君主?所謂君明臣賢,恐無出北宋之右者,然宋朝兩次被滅國。皇帝被人拉去耍猴戲,嬪妃公主當了軍妓,祖宗骨頭都要挖出來當夜壺,這便是你們想要的四海賓服?莫不是在滿人打壓之下弄壞了腦袋吧?我且不說一幫酸儒是如何卑躬屈膝裝孫子做人的,爾等不是只需要有官做,便是祖宗也賣得麼?”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種話顯然不能用在周先生身上,他快意恩仇的如椽巨筆殺傷力十足,登時引起一片公糞亂潑。八成火力立即對準他殺將過來,這拉仇恨的手段。堪稱天下一流。

他倒是一點都沒說錯,千古以來的儒生們,只要有官做,他們其實不在乎誰當統治者,或者下邊老百姓過的怎麼樣。對著蠻夷彎彎腰低低頭,那也沒什麼,反正老子有官當,合起夥來拼湊出個“某某盛世”,就能對孔聖人和自家都有了交代,何樂而不為?

如今的新朝卻改了制度,讀書好也未必能當官,當官就得整天累得跟三孫子似的,這怎麼能行?必須得改!

此外,這新潮大元首不稱制,明顯不符合世界總的潮流---君不見列強各國,多數是君主在堂,越是強大如英德俄,越是典型的貴族輔佐賢明帝王,中國有數千年傳統,豈能隨便改啊!

只是有些事做得說不得,遮羞布還是要拉一匹來。被人一下子揭開了,這便是要結私仇麼?

報紙論政變成了打文字仗,因為全國推行白話文,先天上佔優勢的年輕一代玩的尤為熟絡。老夫子們腦袋跟不上時代變化,諸多新鮮詞兒根本不明其意,更不知道怎麼用了。

於是乎,戰鬥一旦開打,周先生自己就頂住了起碼一半的炮火,其他年輕學者紛紛出手,有助拳的,有叫好鎮場子的,有另起一路夾攻的,精彩紛呈,那叫一個熱鬧。

大元首一如既往的,並不直接參戰,也不對此作出什麼乾綱獨斷的指示,除了讓宣傳監督部門認真做好把控篩選之外,任由他們吵得天昏地暗,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

但這一次卻與以往不同,甚至超過當年與滿清朝廷統領下的力量碰撞的激烈,尤其是全國報業的全面展開,電臺廣播的普遍推廣,雜誌的開辦,輿論陣地的複雜性和影響力成千上萬倍的增長。可以說,超過大半的國民都會被影響到。

這比起清末時期,只有數千萬識字人才能被影響的格局,天差地遠。

譚嗣同和嚴復兩位黨魁,都是論戰中的高手,在親自關注一段之後,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很清楚,之所以搞成如此空前激烈的狀態,關鍵是按照楊浩說出的那些話去推斷,新朝文化整理與改革一旦全民推進,舊理學家們那套學習為當官---當官就能成為人上人---當官就能興盛家族發財致富的理論,將從根子上被挖掉。尤其對務實、務虛和當官不做事的批評,更是直接戳中了他們的**。

自古以來,當官的還不都是為了少受勞累麼?真要當官為民做主,那也是老子做萬民之主,我說讓你們怎麼著就怎麼著,道理正義是非都是我鐵口直斷,一語定乾坤。

楊浩卻要真的把官員變成公僕,這絕壁不能忍啊!

甚至想的更深一些,以新朝的制度推行下去,宋儒以來的道學理學極可能要被全面推翻,無論朱熹聖人還是王陽明聖人,到時候都可能被從神壇上請下來。

大元首推崇孟子的學說,希望天下官員可以做到孟子所給出的標準。這符合儒家的道統要求,反正都是你家聖人說得。同樣,孟子也很直白的把孔子的良苦用心給進一步闡揚發揮,直接指出讀書人怎麼求官做官的。那句流傳千古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其實就是在告訴儒生們。怎麼獲取影響力,如何的安身立命啊!

問題就是這麼簡單的事,道學先生們也絕不肯做的,用清末大學士徐桐的話說,只要把書讀的好,科舉考得好,人品道德自然就高,自然是做官的好選手。理所應當的騎在人民頭上胡作非為。---這裡不是說他們魚肉百姓,而是純粹狗屁不通還瞎指揮,亂折騰。

自古以來,這種官兒多的數不清,真正能做好的,都在歷史故事中記載著呢。幾千年歷史那麼多朝代,一共才出來那麼點兒清官好官,可見多難的。

大元首要從根子上改變這種嚴重落後的制度,從文化層面扭轉頑固守舊的思想,不消說有多麼的麻煩。阻力之大恐怕也是空前的。

不過他面臨的環境,卻要比本世界的太祖要好得多。

同樣是開國領袖。楊大元首卻沒有多少人可以掣肘。他手裡統領的百萬大軍,又是絕對忠誠於他,不管各地怎麼鬧騰,沒有誰能造反成事兒。

宣傳層面上,白話文是他一手推動,大宗師的稱號可不是白給,年輕一輩學生們都拿他當精神領袖呢,絕對是一呼百應。這不,僅僅是楊浩這位“特使”說了那麼幾句小話,就把紛爭挑起來。他本人一個字指示也沒下,自然有無數青年俊才爭先恐後的擼袖子上陣。

鬥爭在迅速擴大,一些冷眼旁觀的官僚們也紛紛試探著上手,發現大元首沒有反對,立刻加大投入力度,把論戰推向新的高峰。

這導致了在各級政府召開會議時,往往說不了幾句正事兒,便開始針鋒相對的爭吵。除了電臺報紙刊物以外,諸多公共場合,也都成了激烈辯論甚至輪拳頭開打的場所。

大元首把軍隊系統全部勒令不準參與,他們的家人子弟也都老實呆著,誰敢出頭,立即關小黑屋再說。

只要沒出現“紅-衛兵”,他就不擔心事態失控。

嚴復和譚嗣同擔心大元首搞得太急了,可能葬送當下的大好局面,弄出內亂來不好收拾。

大元首卻淡定的笑著安撫他們:“理不辯不明,得讓大家都把心裡話都說出來,然後讓全天下的人民都來當評判,最終作出的選擇,才沒有人可以指摘、後悔。我們要始終堅定信念,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知道如何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兩位黨魁一聽,得嘞,咱也不去瞎操那心了,大元首分明早有勝算啊。論民心所向,天下間還有誰比得過他?老夫子保守派失敗是註定的。

沒別的,十多年來,藉助全國土改的大勢,同步推進的掃盲和廣播,讓大元首的影響力直接進入鄉村基層。道路疏通,識字聽廣播讀書之後,千百年來老實到麻木的老百姓也逐漸“野”了,尋常鄉間士紳地主再想忽悠恫嚇,很難得手。民怨極大的那部分都給幹掉了,剩下的當了十多年老實人,輕易也不敢去試一試新朝的正義鐵拳是否夠勁兒。

波及全國的論戰,讓各地的地主士紳們察覺到一絲機會,他們推出的代理人也試探著摻和進去,此時還沒發現裡面隱藏的殺機。

新興資產階級力量,主要是工商業、金融業、礦業等領域的商人們,也開始了尋求政治聯姻,為自己的巨大財富尋找保護傘,試圖締結官商勾結、地方特權勢力網的形成。

此番,他們也是趁著一片混亂的時機摻合進去,看看能否提前佔領一部分陣地。

所有這些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其實是一次大膽的引蛇出洞,從縱容老夫子保守派發表言論開始,悄然推動向各個階層的隱藏份子跳出來,然後全部記錄在小本本上。

就像楊浩跟朱爾典說得那樣,中國需要趁著歐洲混戰的機會,儘早把自家內部的矛盾給解決掉。失去外國摻和干擾,做起來更加的方便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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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們倆前半段兒的話,聽見的是少數,再說能被邀請參加宴會的人,也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不能亂傳揚。因此,許多斷章取義的人不明所以,貿貿然的行動,結果正好掉進坑裡!

私下裡,兩個楊浩曾經不止一次的對話。越是在這個時代的大潮當中經歷的多,越發能夠理解當初太祖的種種舉措,那真是逼不得已。

當年的新朝定鼎之時,中國剛剛經歷了長達半個世紀的動盪,整個國家給折騰的奄奄一息,可以說是真正一窮二白,實在沒有什麼值得貪腐的。又經過漫長的殘酷鬥爭考驗,按道理說,剩下的人應該思想覺悟夠高了吧?

可結果呢,前腳才剛剛進城,自古以來的官僚思想立即自然萌發。不說一部分封建殘餘在裡面起了多大的作用,那些久經考驗的領導幹部,忠誠可靠的黨員,沒有倒在帝國主義和反動派的槍炮以及嚴刑拷打之下,卻輕易被特權思想衝昏頭腦。

太祖一再強調的“為人民服務”、“人民當家做主”很快成了一句口號,卻很難落到實處。當他想要改變這一切時,阻力之大簡直出乎預料!

乙位面的新朝定鼎十年,頑固保守力量自然更多,他們蓄積起來的力量更加不可小看。也就是一上來照顧到了各個階層的需要,他們沒失去當官發財的機會,加上軍隊力量的壓制,才沒有立即鬧騰起來。---20世紀前後那些年,全世界各國都不覺得鎮壓鬧事的人有什麼不對,各國都用槍射擊膽敢跑到街上鬧騰的人,管你是什麼路子的。

民主,人權,自由,法治,在全世界都是新鮮和陌生的。強權鎮壓一切,大元首的意志才能推行的那麼順暢。

不過,眼下也到了極限,人家不滿足於之前的收益,非得更上一步,重新弄出一個遮天蔽日的特權網路,楊浩也就順水推舟,引蛇出洞。

弄明白了大元首的真實想法,譚嗣同、嚴復等人只能暗暗搖頭嘆氣,那幫瞎眼的傢伙指望用個“聖君”的名頭忽悠人,卻不知道正好把大元首一直藏在身後的刀子給引了出來。

聖君一定沒有,暴君卻是準備上臺了!

朱爾典等各國公使,以最快的速度把楊浩的言論和中國掀起的論戰情況,忠實反饋到自家政府高層那邊。

大英帝國的紳士們看過之後,竟然紛紛松了口氣。只要中國不直接參戰,就是最好的訊息了。至於他們可能完成內部思想整合後,爆發出多少力量之類的,眾人表示:“那根本不需要多考慮,就是現在的中國都沒法對付,以後怎麼樣想了麼無用。說不定,他們自己把自家折騰垮了呢?”

中國試圖藉助外部戰爭來轉移矛盾,凝聚內部力量,藉機打壓不同政見人士,那麼各國就反其道而行之,不給他這機會不就完了?

英法等國紛紛派人前往俄國,建議尼古拉二世政府接受中國的和談要求,停止增兵遠東的計劃,專心收拾德國同盟。

朱爾典對這樣的決策深感憂慮,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服那些被德國整的焦頭爛額的大人物們。

訊息傳回中國來,大元首和楊浩齊齊松了口氣,這事兒算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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