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評選1896年的夏天,天津最失落的人,毫無疑問已經卸職但依舊停留在英租界,試圖親眼目睹遠東最為劇烈、最具有影響力的變革到來的寶克樂公使,可以排到前五名的位置上。

曾經雄心勃勃的想著在自己任上完成對大清國的政治操控,徹底界定遠東中日俄三國相互掣肘的格局,奠定大英帝國未來十幾年乃至更久的時間遊刃有餘的擺弄遠東大局,寶克樂為自己頂下的宏偉目標,直到卸任都沒有實現。

東海大戰的"君權級戰列艦"的沉沒,一舉摧毀了英國皇家海軍維持數百年的不敗神話,在其遠東佈局中狠狠的撕扯開一個碩大的口子。

籌謀已久的聯合陸軍攻擊戰,也隨著蘇北戰場不斷傳來的噩耗,徹底化為泡影。不但帝國一萬多的士兵全軍覆沒,就連線替他的竇納樂公使都被抓了俘虜。此等屈辱,必將成為他們倆仕途上永遠了洗不掉的汙點。

然而這並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就在幾天前,寶克樂為首的英國外交團隊寄予厚望的大清帝國,在聽聞聯軍慘敗之後嚇破了膽,連對抗的勇氣都沒有,就把首都給毫不猶豫的丟棄了,皇帝、太后和王爺勳貴乃至滿朝文武大臣,一股腦的往西逃走,速度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

寶克樂和各國使節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這是何等操蛋的豬隊友啊!說好的同心協力呢?說好的一起進攻呢?堂堂世界人口第一的遠東大國,說話怎麼可以跟放屁一樣!

這還不算完!前腳大清朝廷跑了,後腳楊浩就異常霸道的給各國下了最後通牒!鑑於大清王朝已經不能代表億萬中華人民的意願,其與各國之前達成的一應協定都將作廢。所有在中國的各國人員,都必須按照軍政府的新政策統一登記。各國與中國的外交關係,也必須在此基礎上重新締結。

這其中,英法日俄美...好吧,其實就是包括所有跟中國有來往的西方國家,公然無視中華人民的和平意願,悍然派兵發動侵略戰爭,革命軍政府對此表示異常憤慨。與各國原有的外交關係,全部停止。而在中國擁有殖民的英法兩國,也從公告釋出之日起,全部取消以往與清政府締結的所有不平等條約,並限期收回租界!

收回租界!

這訊息簡直如雷霆霹靂,震得寶克樂搖搖欲墜,再三確認之後知道楊浩不是在開玩笑,登時火冒三丈!

但當他怒氣衝衝的打算去找軍政府據理力爭時,卻連一個對等的談判人員都見不到。相反的,楊浩親自簽發的租界收回行動,卻在革命軍入京的同一天,準時開始!

1896年5月1日,距離楊浩一家子穿越到乙位面兩年零三個月之後,中國的軍人第一次昂首挺胸的開進天津租界!

上千身穿黑色軍裝的士兵手握鋼槍,面帶興奮之色從租界的各個方向開進去,企圖上前阻攔的紅頭阿三被毫不客氣的一棍子敲趴下。英租界工部局的董事們,氣急敗壞的站到路中間伸開雙臂,罵罵咧咧的呵斥,被率隊前來的混血半洋鬼子馬揚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抽翻在地,然後用五國髒話媽的對方差點當場翻白眼。

寶克樂和一眾外交人員目睹這一切,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馬揚大叫:"流-氓!你們簡直就是一群最卑鄙最野蠻的暴徒!我要投訴,我要控告!你們的行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好吧,公使先生其實已經出離憤怒的語無倫次了。

馬揚一手叉腰,迷倒了租界裡幾乎所有洋婆子的英俊臉龐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一手輕輕轉動著馬鞭,徑直來到寶克樂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瞰對方快要掉光了頭髮的腦門,嘿嘿笑道:"公使先生,我們兩國正在戰爭期間,你打算向誰投訴啊?另外,我很想聽一聽,大英帝國又是如何讓我們付出代價的呢?"

寶克樂哪能向這麼一個混蛋認輸,分毫不讓的盯著他,慷慨陳詞:"你們以為打敗一次我們的海軍,又幸運的造成一些陸軍的傷亡,就認為可以對抗強大的大英帝國了嗎?年輕人,你們太小看世界第一強國的實力了!"

他的聲音挺大,幾乎能傳遍整個英租界似的,最起碼,大街上那上千彷徨無計的外國人都被吸引住了,一個個滿懷希望的望著他,大概是指望他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恐嚇住這群粗魯的傢伙。

馬揚笑容不減,兩條眉毛挑起來,貌似悠閒的一掃人群,甚至還有空衝著夾在中間的少女貴婦們連連挑動,那神情格外的浪蕩輕佻。一堆洋鬼子男人看的真切,登時氣的心臟幾乎要爆開掉。

寶克樂好不容易調整好了的心情再次敗壞,他怎麼都沒想到,在中國居然會碰上這麼一位渾不吝的無賴,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忍耐極限啊!

但他忍不住也沒轍,看看周圍那荷槍實彈的士兵吧,數量比整個租界裡的人都多,只要洋人們膽敢露出任何暴力對抗的企圖,寶克樂絕對相信,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子彈射向他們。

嗯,換成西方列強站在楊浩軍團的位置上,是絕對不會對失敗者那麼仁慈和客氣的。

為了防止當場氣出心臟病來,寶克樂不得不一隻手按著胸口,聲音嘶啞的叫道:"大英帝國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領土和殖民地,我們的海軍遍佈全球每一個角落!我們的艦艇是你們的幾十倍甚至更多!更別提還有整個西方世界站在我們一邊!年輕人,一時的勝利並不能說明什麼,你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今天你們強加在文明紳士們身上的羞辱,必將遭到十倍百倍的回報!我保證!"

"好!說得好!"

"該死的雜種,去死吧!"

"我們絕對不會向低劣的原始人屈服的!你們等著瞧,我一定會親手砍下一百顆中國豬的腦袋來!"

亂糟糟的吶喊聲,在寶克樂之後此起彼伏。貌似衣冠楚楚的洋鬼子們,骨子裡不過是一群貪婪的海盜。他們中間沒有多少人是真正想在中國安生過日子的,多半想著在新大陸不勞而獲,冒險掘金,堵上他們在歐洲過不下去的窟窿。

這樣一群披上文明外衣的野蠻人,被逼到山窮水盡的份上時,便不自覺的露出本來面目。

馬揚從小到大都在西方生活,最清楚這幫人到底是什麼嘴臉,聽他們罵的多麼難聽,臉上也看不出絲毫的氣憤。

直到汙言穢語漸漸的回落了,他舉起鞭子指著前排跳騰最歡的那些人,慢悠悠的道:"你們也不用等以後了,就現在吧,哪一個有膽子對我們實施報復的,我可以提供武器給他。手槍,步槍,刀劍還是長矛。儘管說出你最拿手的傢伙來,我會全部滿足。然後,我就站在這裡,看看誰敢砍下我的腦袋來!"

洋鬼子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尤其那張英俊的讓人嫉妒的臉上,依然帶著輕浮的笑容,可怎麼看上去,都是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呢?

沒有人真的站出來。馬揚的鞭子指向的地方,不管剛才喊得多霸氣,一個個的臉色煞白,慌亂的低頭或者躲開視線的碰撞。上前要武器?開什麼玩笑!

他們是以己度人。換一個立場,如果是他們的敵人膽敢這樣跳騰的話,二話不說就要一槍打過去的。講道理?那是在拳頭不如對方大,或者獲得的利益比不上付出的情況下,才會退一步的做法。

"哼!懦夫!"

等來等去沒有一個人敢吱聲,馬揚毫不客氣的從鼻孔眼裡噴出一聲輕蔑的冷哼。把鞭子輕緩的敲打左手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喝道:"鬧劇到此為止,諸位還是抓緊時間收拾東西吧。要麼立即坐船離開這裡,要麼按照我們的規定到指定的地方安置。逾期不從的話,你們知道後果會怎樣。"

費嘴跟洋鬼子們講道理,這已經是馬揚或者說楊浩能做到的極限了。

黑衣士兵們也看夠了洋鬼子的張狂表演,毫不客氣的衝上來,揮舞槍刺粗暴的驅趕他們,不管是滾蛋還是聽話安置,總之不再給他們時間拖沓。

馬揚卻讓人單獨把寶克樂幾位使節弄到一邊,收起笑容,擲地有聲的道:"公使先生,我們的總司令沒有閒空見你,也沒興趣聽你們那些毫無意義的廢話。這一次,他授命我來轉達最後通牒!大英帝國,還有其他敢於侵略我國的國家,都將為你們的行動付出代價!第一,所有侵入我國領土的軍人,一個都不會寬恕。普通士兵全部服苦役直到死亡,不得贖身!貴族和高階軍官必須付出與他們同等體重的黃金!第二,凡是開入中國領海的軍艦,都將被擊沉!第三,我們將對所有相關國家的本土發動報復性打擊!"

寶克樂和其他的外交人員都給這殺氣騰騰的話給驚呆了!

嚇唬人的話他們一輩子都在說,甚至都不用打草稿。但付諸行動的,永遠只是極少數,並且還是在有百分百把握的情況下,對著幾乎等同於原始人的殖民地土著說的。

像現在這樣,至少在工業水平上無限接近的軍事大國之間,發出如此不靠譜的威脅,那根本是不可能達成的好吧!

中國到底有多麼的狂妄,膽敢吧俘虜的好幾萬各國士兵給折磨死?他們又怎麼敢反擊領土?別說歐洲各國遠在萬里之外了,就算在遠東的殖民地,他們又拿什麼去攻打?革命軍如今才佔了幾個省的地盤而已,如果真正統一全國了,海軍在現在基礎上擴充幾倍,或許還有可能。

如今就說出如此大話?別開玩笑了!

寶克樂越發認定自己是被恐嚇了,作為大英帝國的臉面,他不能被嚇倒,還要對此荒唐的言論表示十分的鄙視和嘲諷。

他斷然搖頭:"你們真該選一個合格的代表來傳達意見,年輕的小子,你已經犯下了外交史上最為荒唐可笑的錯誤。你所說的這一切,必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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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使節一樣的輕鬆下來,以他們的經驗判斷,眼前的小子分明是牛皮吹破了的表現嘛。

馬揚心中冷笑,果然被楊總司令給料中了。洋鬼子們自大成了習慣,壓根不會相信他們也有被清算的那一天。好吧,那就先讓他們繼續陶醉在永不會被擊敗的美夢之中吧。

他重重的一點頭:"很好,那我們就等著瞧吧!"

不再多說什麼,撇下一眾洋人,回頭指揮士兵按部就班的處理租界內的洋鬼子。

收回租界,並不是把裡面的人一下子趕走了之。相對於較為乾淨的英租界來說,魚龍混雜的法租界裡還有大量避難的清廷餘孽,以及不少對革命軍政府抱有敵意的失意者。

如今收回紫竹林這片土地的管理權,卻不會簡單的放任本國人下手去搶去糟蹋。楊浩早有妥善的規劃,要將這兩片租界連同美租界一起,打造成一座具有代表性的東方光輝之都。

未來的中國,必將重歸漢唐時代的自信與開放。那將展現出海納百川的寬廣胸懷,而不是排外和閉關自守。

這座租界新城,還有上海、廣州兩地的租界,都將打造成面向世界的交流中心。基於此,就要格外注意處置辦法。

現在,呆在租界中的所有人,無論國籍和身份,只要沒有作奸犯科觸犯法律,他們的合法財產和經營產業都會受到保護,而不會遭到劫掠。不聽話的必然要受到懲罰,一切以公開公正的法理為準繩,並不區別對待。

寶克樂這些使節兼間諜之類的存在,會先集中起來限制行動,但並不截斷他們與外界的交流,包括給其國內寫信發電報。楊浩還需要透過他們,去給列強各國發出自己的警告,傳遞讓他們恢復冷靜的噩耗呢!

回過頭來,他也要實踐對各國發出的報復行動。

在蘇北,被一鍋端了的聯軍剩餘近兩萬多國士兵,被毫不客氣的全部貶為苦力,在士兵的看押下修復被他們引發戰爭破壞的房屋村莊,然後再去修路修水利設施。

這些陸軍卻不能享受前一批海軍俘虜那麼好的待遇。他們又不是什麼技術兵種,又犯下無可饒恕的罪孽,血債血償是最基本的。平時,他們幹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只要沒死就得玩命的做。敢於反抗的,就地槍決還得示眾。血淋淋的教訓,讓這幫戰俘終於認清了殘酷的事實---他們,並不是上帝的寵兒。犯下罪孽,也不是輕飄飄的懺悔兩下就能洗清的。

他們也沒機會賒欠到各種好吃好喝的東西,吃的是粗糙到豬食一般的東西,充其量衛生程度好一些,那還是為了防止他們吃出毛病來浪費藥物。住的地方,也只是能擋風遮雨,沒有老鼠傳播疾病罷了,想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那是做夢。

除此之外,沉寂了許久的海軍也正式啟動報復行動。

以定鎮二艦為首的海軍力量全部南下,第一補給港口設在青島,前出行動基地設在上海,而行動的主力,卻不是這些航速慢吞吞的老式戰艦。機動性最好的輕型驅逐艦分成兩支,輪流往南巡視海疆直到廣州。另有一支力量,卻無聲無息的投入使用,朝著運送玩陸軍後等著接應的多國海軍殺過去!

這支力量,便是正處於海試階段的"東方號重型巡洋艦"!

在本世界仍然折騰個沒完沒了的超級敗家大玩具,在艦體下水完成曬裝之時,就被楊浩投影到乙位面來繼續剩下的工作。用來裝門面的無縫鋼管火炮,全部更換為真正的身管炮;各種彈藥油料什麼的全部補足,然後集中了整個海軍最優秀官兵一千多人上艦,投入為期長達半年的海試!

在乙位面,這條被折騰成標排150噸,滿載15877噸的劃時代重型巡洋艦,正式命名為"天津號"。一切都是二戰時期的標準裝備,讓一年來摸熟了初級雷達和通訊、火控裝備,學會蒸汽輪機、熱管鍋爐、柴油機動力操作的官兵們,依然震驚的無以復加!

作為中國海軍的臨時旗艦,楊海衛親自指揮該艦。從投影到乙位面的"水泥戰列艦"上反覆模擬訓練千百次的一千一百名軍官水兵,從曬裝開始吃住在上面,一直到現在足足小半年的時間。經過繫泊、反覆試航,各個系統磨合初步完成,指揮與操作演練到能夠滿足基本作戰,然後在今天便迫不及待的拉出來,進行載彈海試。

換作是本世界和平時期,哪怕不折騰那麼多的先進模組裝備,沒有三年整的時間別想服役交付。而即使如今換成了軍火販子淘換來的七十年代水準的電子設備,使用二戰標準的火炮、火控、光學等模組,磕磕絆絆的也得兩年多才能正式服役。

但在1896年的時空,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條戰艦可以威脅到動力系統執行良好的"天津號"重型巡洋艦。於是膽大包天的楊浩和迫不及待的楊海衛,便拉著半成品的戰艦,上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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