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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河平原的平川沃野,剛剛化凍的土地經過一場春雨的滋潤,悄然化為酥軟的質地。從白旗堡到大小黑山堡之間那一片斷斷續續的沼澤,一個個的水泡子在乾枯的蘆葦和草叢遮掩下,形成無數危險的陷阱。

自從關外管制鬆弛以來,闖關東的人們在這塊荒廢了一百多年的土地上開墾出大量的良田,一步步的把原本用來放牧養馬的肥沃土地變成糧食產地,更養肥了無數守土官員的腰包。

眼下剛剛開春,東北依舊春寒料峭,太陽沒出來的時候,小風一吹依然跟小刀子拉的一般令人腮幫子發僵。如此自然不適合開工幹活,而在森林草地之中隱藏了漫長一個冬天的動物卻紛紛活躍起來,為廣袤的原野增添無數的生趣。

但這樣的天然生機並不平和,特別是隨著前年的中日戰爭爆發以來,遼東各地的反覆調兵,極大的破壞了原有的秩序。已經頗有起色的農墾陡然停止,駐守官員卻趁機上下貪瀆,把本來就不咋地了的養馬場之類官府財產給一點點的瓜分掉。

眼下,更因為革命軍的突然進攻,整個遼東一片大亂。分散在平原各地堡寨之中的老百姓紛紛逃難,來不及走的便被官軍抓了壯丁,生拉硬拽的前去幫著準備迎接可怕的敵人。

要說遼東既然是滿清起家的老營,盛京那邊還有老酋的墳墓,必然需要相當穩健的駐防。開國以來的前一百年建柳條邊封鎖,禁絕漢人北上開荒,讓偌大的國土淪為野獸橫行之地。後來終於吃不住人口壓力,不得不陸續開放。與此同時,在北洋海軍建成之後,投入巨資興建的旅順、大連軍港駐地,正好扼守遼東南端的前哨,形成貌似堅固的防衛。

只不過這一切隨著日軍的悍然侵略全部成為笑話。滿清政府終於意識到他們的薄弱,然而想要彌補卻已經枉然。大連旅順被反正的海軍和革命軍聯合控制,僅剩的山海關部署下三十營的老底子,還不太保險。

盛京將軍依克唐阿主動請纓,在當地徵募大軍三萬以守護祖地。作為慈禧太后的乾兒子當然要優待,於是四千萬購置軍火分出一批優先供應給了他們,全副武裝起來。

數日前,戰爭爆發,警報頻傳,盛京將軍府全體動員,責成正副都統一體統轄所有兵馬,分散部署在海城、遼陽、新民廳以及鳳凰城,三面封堵,擺出嚴防死守的架勢。

但隨即就接到了臨陣脫逃的張作霖送來的急報,驚聞毅軍上下要繳械投降放叛軍過山海關,依克唐阿登時急眼了!他一邊請吉林將軍所部數千兵馬增援上來,協防盛京,一邊緊急派出上萬兵丁趕往錦州,藉口增援,實則就近監督宋慶免得他們反水叛變。

想法是很好,可他們萬萬沒想到,楊浩的進攻速度是如此之快,在他們剛剛兵出新民廳之時,錦州就已經被拿下。革命軍的前鋒,更是輕兵直進的殺到了廣寧城!

月日中午時分,盛京副都統承順帶著五千兵馬艱難渡過繞陽河上游的沼澤草地,終於趕到距離大黑山堡不足十里的地界。

剛剛下了一場小雨,肥沃的土地滿是泥濘,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坑。數千兵馬一起行進,把一條原本就不怎麼平整的道路徹底變成了泥窪地。他們這些兵馬可沒有換上革命軍或者武衛軍那種跟腳的膠鞋,多數還是粗布面兒千層底的黑布鞋,在爛泥裡跋涉了許久,早已經溼透了不說,時不時的被粘稠的泥漿吸住給拔下來。

本來的路上滿是車轍,隨著北方膠輪車的迅速氾濫,來往東北人馬的增多,給徹底的碾碎了。一個個的坑窪被泥漿子掩蓋了,冷不丁的一腳踩進去,不論人還是馬匹登時失衡,噗通一傢伙摔下來的不老少,扭了腳的更不罕見。

可想而知,這一路走來到底有多艱辛。尤其是光著兩條腿走路的士兵們,更是一個個滾的跟泥猴子似的。早晨喝的那點兒稀粥全都化沒影了,肚子裡空落落的,小風一吹渾身發涼,腳底下也給泥水泡的木呆呆沒感覺。

這麼個折騰法,什麼軍心士氣就別提了,本來一天也不過行軍三十裡的速度,如今更是慢的跟蝸牛在爬。

承順副都統騎著一匹低矮的蒙古馬,開始還在中軍精神抖擻的指揮照應,到了後來也累得不行不行的。一身光鮮的泡釘棉甲,頭頂還是經典的避雷針纓盔,卻是捂得汗流浹背,幾乎要長痱子。

但耷拉著的兩條腿卻沒那麼乾淨了,棉甲下襬都已經成了泥黃色,黑色的官靴更是跟塗了迷彩似的沒法看了。

如此狼狽,讓向來喜歡乾淨的他不免心中窩火。堪堪走到此地,他往前張望一下陡然開闊的田野,又回頭看了一眼稀稀拉拉拖在大後方有氣無力的輜重車馬,無奈的嘆了口氣,招呼戈什哈過來問道:"到什麼地方啦?"

戈什哈不顧地上的骯髒,單膝跪倒打了個千,恭敬回答:"大人,還有十里就到大黑山堡了。"

承順揮舞馬鞭讓他起來,吩咐道:"傳令下去,全軍加快速度,趕到大黑山堡開飯。"

"嗻!"

戈什哈努力催馬奔跑向前去傳令。承順幽幽一嘆,今兒是別想著趕到廣寧了。看樣子,只能在前頭歇息半天一晚的,要不然強行催逼部隊行進,怕是要鬧出亂子來。

在當下的清軍武官中,承順算是一位能幹的勇將,特別是在當今軍事變革的大潮中,他是極少數清醒認識到清軍缺陷,並積極敦促清政府銳意改進的先鋒人物。奈何他的職位遠遠說不上有話語權,寫出摺子來也不過是被人堆到了犄角旮旯裡吃灰。

即便如此,他被派到盛京將軍府擔任四大副都統之一,也是儘可能的把手下兵丁調理好。至少在目前來說,他掌管的這支隊伍人員訓練和裝備齊整程度,都是首屈一指的。比起其他都統手下那堆烏合之眾,明顯強出一頭。

但他對此並不感到滿意,甚至頗為失望。遼東戰事結束一年多了,募集的兵丁訓練仍然一團糟,拉出去或許能糊弄兩下外行,見識過革命軍風采的他們卻很清楚差距有多大。

因此,承順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再看如今這行軍途中的表現,他更是一腦門子的官司,如此低落的士氣,還能作戰嗎?

失望歸失望,他臉上不能帶出來,還得想方設法的鼓勵大家夥兒齊心協力的往前奔,總不至於連敵人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自己先拉稀了。多丟人啊!

爛泥潭裡跑不起馬來,他索性找了塊相對結實乾淨的突破催馬上去,居高臨下的面向整個隊伍,揮舞鞭子大聲吆喝:"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再有幾里地就能歇息了,今番可是為了守衛咱大清祖地,只要肯竭力報效的,朝廷必然不吝賞賜!想要升官發財封妻廕子的,可要把握了機會,面的後悔一生!"

他喊的響亮,卻沒有聽到應有的熱血沸騰的回答,那豪言壯語滿懷的激情被風一吹,就徹底消散的無影無蹤。疲累不堪的士兵們扛著沉重無比的槍械,遲鈍的挪動雙腿往前走,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來。那死樣活氣的德行,讓副都統大人分外難堪。

還有一些出身比較正的旗人,更是忍不住滿腹的牢騷,嘟嘟囔囔的抱怨:"狗屁的賞賜,還不是那一套屁話糊弄人?爺又不是不知道,前頭要對付的可是那兇悍的楊家軍!一個個跟天兵天將似的,就這麼點子人馬,怎麼能打得過啊!別眼睫毛大點兒的功勞還沒見著,就給人家大炮給炸的骨頭都散了,這特娘的值當不值當啊!"

他們那聲音可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當即讓承順氣的臉皮發黑,恨不能抽出刀來劈了那王八蛋。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他根本做不到。本來現在肯投軍的旗人就已經很少了,再要嚴刑峻法的對待,那還不得一鬨而散了啊。再者說,都是吃鐵桿莊稼的出身,往上數一數誰家還拉不出個有身份的祖宗來?這爛賬,扯不清!

於是承順的心情更加的敗壞。他索性不去看這幫讓人窩火的王八蛋,抬頭往遠處觀瞧,就見晴朗的天空盡頭,隱隱約約有個黑點在緩緩的往這邊移動。

"什麼玩意?大鳥?海東青?圓頭圓腦的,不像啊!"

認真看了幾眼,發現那玩意造型古怪行動詭異,還隱約有閃光。承順驀地想到某種傳聞中的玩意,心裡頭咯噔一下,急忙摸出單筒望遠鏡定睛觀瞧,赫然見鏡頭內放大的,是一個倒過來的大葫蘆狀物事,下邊拖著個籃子,有火光一股子一股子的往上竄!

熱氣球!

承順登時驚了,這玩意可是革命軍首先應用在戰場上的大殺器啊!當初聶士成的兵馬就是吃了這玩意偷襲給當心一刀給端了的,洋人們得到訊息之後,研究一番大為驚歎,更在交流中特別給清廷講解了一番。

不說其他的作用,僅僅是高空中的偵查,足以令對手毫無遮攔隱藏的可能。這玩意出現在前面,那麼革命軍的隊伍還會遠嗎?

承順心中大是著急,立刻喝令全軍提高警惕,小心準備迎戰!

跑在最前面的先頭部隊立即玩命的衝刺,務必在第一時間進駐大黑山堡,構建工事搶奪陣地;中軍主力則從行軍縱隊變為三列分散,防止遭到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火炮襲擊;後軍輜重讓開道路,全力把隨行的火炮拖上來,預備萬一好與敵軍交火。

這一連串命令下來,清軍登時慌成一團!他們雖然出發前已經多次動員,其實並沒有做好投入作戰的心理準備,這冷不丁的一折騰,疲憊不堪的身體登時有點支撐不大住了。惶急的士兵哪裡還敢前進,慌忙往邊上一散,就要尋找合適的掩體先把自己藏起來再說。

承順顧得了前面顧不了後面,眼看隊伍快要變成一窩沒頭蒼蠅,氣急敗壞的高聲叱罵,催馬上前揮舞鞭子噼裡啪啦的一頓抽。

還別說,這種兇猛很辣的手段有點用,經過親軍戈什哈們的聯手彈壓,總算是把秩序給維持住了。可這麼一折騰,白白耽誤了不小的功夫。

同一時間,對面不到二十裡外,距離大黑山堡也就七八裡地的地方,一支革命軍前鋒部隊剛剛過了羊腸河。這支部隊是楊浩起家的第一軍老底子骨幹,由當初的十一土賊之一的梁贊為副團長兼營長,率領全副武裝的一個營戰士沿著公路快速突進。

天空中的熱氣球和偵察連的戰士同時傳來確切敵情,梁贊當機立斷,下令部隊爭分奪秒的往前衝。教導員高筱山向來謹慎,趕忙提醒他:"情報所知,敵軍人數將近五千,遠超我們數倍,這麼硬頂上去是不是太冒險了?"

梁贊不改當初的野小子脾氣,瞪著眼不屑道:"就那一頓垃圾玩意,五千人又怎麼樣?還不如五千頭豬來的麻煩!你等著看,他絕對頂不住咱們三招兩式的。"

不由分說,命令部隊撇下火力連,步兵全力狂奔衝向大黑山堡。

一樣是泥濘的地面,革命軍的負重要超出清軍一倍有餘,但行進速度和果斷程度卻是天差地遠。不到八里路的距離,他們用了不到十五分鍾就全部抵達,分出一個連兵力繼續向前佔領路邊的村子,就地展開防禦攔截,其餘兩個連加緊在半坍塌的堡寨中構建工事,拓展陣地。

從山海關到遼河平原的堡寨都是三百年前明軍建造的,經過戰爭摧殘之後只剩下一些一米來高的低矮夯土垛子。裡面的房屋建築滿打滿算不過一個百十戶人的村子,周圍橫七豎八的溝渠道路之類塞得滿滿當當。

梁贊等人從一開始就跟日軍作戰,從高麗半島打到遼東半島,後來又追擊袁世凱的定武軍,經驗豐富配合老道。根本不用怎麼吩咐,以班組為單位迅速分散開來,搜尋堡寨清除隱患,砍伐周圍樹木清理射界,挖掘工事建立機槍陣地,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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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僅僅過去沒有五分鐘,負責阻擊的一連迎面撞上了清軍的前鋒部隊!

帶隊的連長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當機立斷用四挺輕機槍封路,分別架到屋頂土堆上朝著五百米外的清軍一頓急驟射擊,那潑水似的彈雨登時把他們驚得趴到地上不敢抬頭,成串的子彈凌亂的打出一片噗噗亂跳的泥漿沙土,煞是駭人!

這股清軍先鋒部隊足有一營人馬,比對面的革命軍多出來三倍。如果素質能高一點的話,立即分散包抄上去,要突破阻攔並不太困難。

但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沒什麼戰心,之前更是對革命軍的威名十分的畏懼。如果進入堅固的工事嚴防死守,興許還能對抗兩三個回合,如今遽然在野地裡狹路相逢,登時嚇破了他們的苦膽!

機槍的爆響動靜足夠大,讓遠處的清軍聽得清清楚楚。承順副都統聞聲心裡頭登時大叫不妙,隨後接到報告更是急的火燒火燎的。

機關槍!一尊能夠趕上幾十條步槍甚至還多的大殺器!在最新的軍火裝備中,花了大價錢輾轉從楊浩的兵工廠裡購買的水冷式馬克沁,一營步兵配備兩挺,一分鐘能打出去六七百發子彈的奢侈玩意。在前面,一下子出現了好幾挺!

"不能讓他們繼續發揮下去,要不然部隊不用打都要散架!"

承順是有決斷的,這種緊急時刻腦袋卻分外清醒,果斷下令前軍加速,再派兩營人馬衝上去,憑著人多馬快的,無論如何也要先越過這道防線。

他帶來的人馬之中,騎兵數量不算少。一營之中總有一哨,少說五十多匹,另外還有單獨的馬隊騎兵,作為衝鋒陷陣的決勝力量,關鍵時刻必須發揮出作用來。

但他命令下去,下邊人卻害怕了,驚恐的叫道:"大人!前頭那可是潑水似的快槍啊!咱們這馬身子也不是鐵做的,硬衝上去不是白給人家當靶子嘛!"

承順黑著臉呵斥:"爾等若是拖沓在此,那逆匪把大炮都擺置好了轟過來,才是真的成了活靶子!現在他們也不過是少許先頭探馬,幾條機關槍堵不住多大的地面!如此平川沃野的地方,多麵包抄上去,定然能把他們斬於馬下。再要囉嗦,休怪本將行軍法啦!"

他真是急眼了,佩刀都抽出來半截,冷森森的刀鋒反射著寒光,刺得兵丁渾身起雞皮疙瘩。

兩支馬隊硬著頭皮往前衝。不過他們也不犯傻,兩下裡分開向孤零零的小村莊包抄上去。正面的清軍在初期的驚嚇之後,藉助水溝田壟樹木之類的掩體遠遠地胡亂開槍,雖然瞄不準人,好歹能有個響動讓自己壯膽。---沒錯,對於多數清軍來說,自己人這邊的槍炮聲主要是壯膽用。

那一個連的革命軍接到空中熱氣球的偵查警告,立即分散出兩個排左右遮掩,正面讓火力排抓緊架設好迫擊炮,就在清軍騎兵快馬衝擊的時候,突然打響!

突如其來的炮彈爆炸和機槍掃射,登時把毫無遮掩的騎兵掃倒十幾騎!響亮的爆炸聲和高爆彈掀起的泥土,讓遠處的清軍看的頭皮發麻,中彈的士兵淒厲的慘叫刺激的後邊人脊樑杆子發涼,倉皇的撥轉馬頭規避這要命的玩意。

試圖趁機做配合的正面清軍吶喊著胡亂放槍,砰砰啪啪的圓頭彈稀里嘩啦的亂飛,誰也不知道瞄準的是啥。動靜喊的山響,往前衝出來的卻沒有幾個,這邊機槍剛剛咆哮起來,就立即往地上一趴不敢動彈。數十匹快馬登時被孤零零的晾在外頭,給迎面一片彈雨和直射的無後坐力炮給轟的血肉橫飛,魂飛膽喪!

承順副都統給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驚得差點從馬上跌下來,連聲唸叨:"他們怎麼會有炮!怎麼有那麼多的炮!"(小說《立鼎1894》將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選右上方"+"號"新增朋友",搜尋公眾號"qdread"並關注,速度抓緊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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