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森看到李幸倪捏碎了“斷陣之眼”,暗叫一聲可惜,因為如果可以的話,他本來想要把這眼球弄來好好研究一下的,對於能切斷俑陣之力的法寶,李小森還是挺感興趣的。

至於李爾所說的“指使他的人是佛寺的代理主持”,李小森是不相信的!

沒感覺錯的話,剛才“催眠眼”發動了,但恐怕並沒有真正奏效。

李爾的靈魂,被人提前一步做了嚴格的禁制和操控,李小森的“催眠眼”不是沒有產生效果,而是觸動了那道李爾靈魂中的機關禁制,李爾實際上是在被催眠的情況下,指認出了佛寺代理主持,但這個催眠者,並不是李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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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催眠操控李爾的人,在靈魂方面的手段和造詣,比我強,而且強出一大截。”李小森心中很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迴避。

回顧自己如今的四大專屬能力——

“洞徹眼”強化的是感知力。

“吐血治療術”強化自愈能力、持續作戰能力。

“千幻書生”則是攻防一體,“謙之盾”立身不敗,把各類攻擊承載、納入、解析、複製、再反擊回去,“龍之狙”則是極強的群體物質攻擊。

“強攻式”則是集合了速度、防禦、攻擊的極致點殺傷的能力,而且同樣也是物質攻擊,在靈魂方面的比重不是沒有,但並不多。

在此之前,李小森其實對自己的四大專屬能力,已經挺滿意了,感覺很全面。

現在他卻認識到了:這個奇異的地球職業圈,在靈魂手段方面的水準,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而自己如果不能把靈魂方面的能力手段補全的話,未來在地球上混,遲早要吃大虧的。

至於催眠李爾的那個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誰,在李小森看來,應該是夜行血族無疑了。

每個血族都是靈魂方面的大師。當初在春秋戰場中,李小森面對大批血族,本來用於應付群戰的“仙靈法球”,正是因為對夜行血族的效果不好,以至於不得不臨時向苗淼討教修行“統兵書生”。

但真的一定就是夜行血族嗎?心底隱約有個質疑的聲音。

李爾被殺,李小森退到了一旁,不再說什麼,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已經做了。“斷陣之眼”被捏碎,至少暫時看起來,書院的一大隱患算是解除了。

一片安靜中,所有人都在消化著剛才那短短不到十分鐘裡,連番的變故所帶來的巨大資訊衝擊。

直到李幸倪再次開口,她看著沉默不語的佛寺代理主持,問道:“剛才那以‘舍利眼’為原材料的眼球法器,是佛寺的手筆嗎?”

眾人聽了都不由一怔,因為李幸倪並不是質問指責的口吻,而是認真的詢問。難道李幸倪不認為這眼球是佛寺的?可剛才李爾已經說了啊。

只聽佛寺代理主持緩緩搖頭道:“不是。”

李幸倪又問:“有可能是道門的陣法造詣配合佛寺的原材料,做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這次說話的是騎驢鬼劍,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厲,“我們如果真要對付你們,還用得著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所以是海外山門的手筆?”

“我相信應該不是。”佛寺代理主持說,“海外各大山門最近的情況,相信李院長也一直在關注,我不認為他們現階段有心思來針對你們。”

李幸倪聽了,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有理由相信,夜行者的勢力,可能已經悄然潛入了。李爾也好,他手裡的斷陣之眼也罷,恐怕都是為了挑撥我們書院和華夏山門的工具。”

佛寺的代理主持臉色一動,白色的長長眉毛抖動了幾下,似乎真的在考慮這樣的可能性。

柳長生微笑說:“李院長的猜想,倒也不是沒道理。”

騎驢鬼劍卻是冷笑:“李院長似乎忘記考慮了一種可能——不是我華夏山門,不是海外山門,也不是夜行者搗鬼,而是李院長你自己的自導自演!”

佛寺的代理主持的白色長眉又是一動,顯然也覺得鬼劍的說法也有可能。

其實不能怪佛寺的代理主持決斷力差,而是如今的局面,除了始作俑者本人,旁人真的很難看明白。尤其是一個宗門的主持,肩頭擔著眾人的性命安全,決策的時候更是不得不慎重。

李小森站在書院眾人之中,冷眼旁觀。

他似乎看到一道肉眼不可察的巨大裂紋,正在華夏山門和書院之間,越來越長、越來越寬、越來越大!

猜忌一旦產生,便揮之不去。

李幸倪不理會騎驢鬼劍的嘲弄,不理會山門眾人的懷疑目光,只看著佛寺的代理主持。

其實那天聯手小茜,和騎驢鬼劍和佛寺的這位老和尚打過一場之後,李幸倪就確認了:這個沒有名字、甚至連法號都沒有的老和尚,才是如今華夏山門的真正第一把手。他的實力只在騎驢鬼劍之上,說不定已經無比接近職業七級的大門,就差最後的關鍵一步了。最關鍵的是,李幸倪從這位老和尚身上,感受到了一部分對書院的善意,對方和騎驢鬼劍不同,應該是個可能溝通的人。

所以李幸倪盯著對方,要看對方的反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佛寺代理主持始終沒再說話,沒再表態。

不表態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表態。

李幸倪笑了笑,卻笑得又是難過又是無奈,她知道對方的意思了,輕聲說:“你們知道嗎?人類日行者,是比夜行者更強的存在,這點和史前文明不同,史前文明是真的聯合起來團結起來也打不過夜行者。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我們日行者聯盟永遠都是被動挨打的一方?就是因為我們為了所謂的山門之別、宗門之見,永遠無法避免彼此猜忌。永遠無法團結,永遠在內耗之中,被夜行者趁虛而入。職業壁壘,劃分職業的同時,是否也隔開了人心?”

柳長生聽了,微微一笑,說:“沒必要扯到職業壁壘上吧?李院長這是在為書院傳承的“模糊職業壁壘”的手法洗白嗎?你的意思是,只有書院傳承,能團結我們大家,消除隔閡,對抗夜行者嘍?就算李院長心繫書院重建,但這也太明顯、太刻意了吧。”

李幸倪凝視柳長生,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並不接話。

她再次看向佛寺的代理主持,像是抱著最後的希望,想要努力一把,問:“如果——萬一如果——我是對的呢?如果夜行者真的又在謀劃著什麼呢?”

全場都很安靜。

只見佛寺代理主持沉默片刻,合十說道:“那就請李院長放棄重建書院吧,恢復兵閣之名,在我華夏山門的麾下,和我們一起對抗夜行者。”

無論曾經的李小森,還是現在的李小森,都對李幸倪重建書院的決心,不是很瞭解。事實上曾經李小森甚至對李幸倪這個人,有些忌憚,畢竟在那場前任裁決部長和李幸倪的鬥爭中,李幸倪贏得太漂亮了,漂亮到讓李小森當時覺得心中隱隱發寒。很長一段時間裡,李小森夜晚醒來,都會想起前任裁決部長那場鬥爭的最後關頭,被李幸倪安排在她身邊的霞,從背後刺穿了胸膛的一幕。

而現在,李小森站在側後方,看著李幸倪的身影,看著李幸倪的側臉,即便不用洞徹眼,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佛寺代理主持說完那句等若是婉言回拒的話語之後,李幸倪筆挺的身子,無法控制地微微佝僂了些,她還是那麼高挑挺拔,站在所有書院人的最前方,她的側臉還是那麼美,即便以現在李小森的“擇偶標準”,都挑不出那張臉的任何瑕疵,但就是這樣一個似乎永遠平靜、堅強、無畏的厲害女人,在聽到佛寺代理主持的最後答覆之後,身上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脆弱和疲憊。

那種疲憊感,簡直難以描述的巨大。

李小森以為曾經的自己,已經很累了,隨著這段時間不斷恢復記憶,李小森想起了妹妹,也想起了前世留下的心結,那心結被埋葬在李小森的心底最深處。

但即便是曾經的自己因為心結難解而產生的巨大疲憊感——那種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甚至在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最初不願意活、以及在之後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裡不願意修行的疲憊感——和李幸倪此刻流露出的疲憊相比,居然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樣的疲憊呢?這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身負如此巨大的疲勞,還如此堅強甚至可以說頑強地活著?是什麼執念在支撐著她?

所有人都聽懂佛寺代理主持的意思了。

沉默之中,華夏山門一方,書院一方,雙方眾人都已提起了力量,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大廳裡的燈光還是很亮,但這一刻,是書院抵達山門之後的至暗一刻。

“雖然我覺得未必真的會打起來,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不要勉強,不要逞強,不要離我太遠。”李小森輕聲對不遠處站在李幸倪身邊的妹妹叮囑道。

說完他自己不由地一怔,因為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像是曾經說過了千百次一樣,半點違和感生疏感都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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