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切莫意氣行事...”

卻說陳恆剛張狂萬分的扔了句無需一刻鍾,陳宮馬上就好心的提醒了下。不過他還沒說完,就被陳恆打斷了。

“多謝公臺兄一直以來的維護,恆感銘於心。”

先是對陳宮作揖表達了謝意,然後陳恆別過頭,也對呂布拱了下手,“溫侯,恆以此宅為題,謝不殺之恩。”

說完,便負手在背邁起了方步。嗯,有點裝,看來老天爺的教訓還不夠給力。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廉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調素琴,閱春秋,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聖人雲:“何陋之有?”

好嘛,這是剽竊了《陋室銘》,還偷偷換掉了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事蹟典故。比如南陽諸葛廬什麼的。

“惟吾德馨,惟吾德馨...”

陳宮喃喃了幾聲,便昂天長嘆,對著陳恆拱了下手,“唉,宮慚愧...子初大才,何止陳留之麒麟兒也。”

說完就轉身離去,背影落寞無比。

而呂布在陳宮喃喃“惟吾德馨”的時候,臉就全黑了。他又自我對位,覺得陳恆在指桑罵槐了。

哼的一聲,他也隨著陳宮走了出去,但在轉身之際,給對親兵使了個眼色。

後者微微點頭,心領神會。

但卻沒有發現,他們的眉目傳情心有靈犀,哦不對,是默契十足的君臣相知,都落入了另外一個人的眼中。

是張遼。他也心有所悟,還微微的皺起了眉毛。

是夜,已經無法抵禦曹操軍隊的呂布陳宮等人,率領殘軍棄城奔往徐州,庇護在已經是徐州牧劉備的羽翼下。

而陳恆,也為剽竊《陋室銘》裝比付出了代價。

夜幕低垂,小院子裡一片漆黑,陳恆正趴在門縫上,偷偷打量外面。因為外面好生喧譁,人聲,馬聲,驢鳴等等,一直不絕於耳。

曹老大來夜襲攻城了?不對啊,沒聽見喊殺聲啊!

他暗地裡琢磨著。

難道呂布又要轉移個地方去禍害了?嗯,有可能,山陽郡都呆了半年了,燒殺劫掠估計也差不多了。不過陳宮怎麼沒帶上我呢?

不對!今天他好像懟了陳宮一嘴,說兗州已經沒有了!哈哈,好你個三姓家奴,終於被曹老大幹趴下了。這麼說,我的機會...

想到這裡,陳恆一下子就直起了腰,然後“嗷”的一聲又彎了下去。拉扯傷口給痛的。他一隻手捂住了胸口,還不忘連忙捂住了嘴巴怕發出聲響來。

雖然疼得齜牙咧嘴的,但滿臉都是興奮之色。他一步步蹣跚著退後,往屋子裡去。門外兩個兵卒已經沒有守著了,該是準備逃亡的時候了。

先是用手小心翼翼的撕開寬大的袖子,一邊撕一邊看了打著鼾的老僕人,生怕弄出太大聲響來。雖然門外那麼大的喧譁弄不醒他,但是萬一呢?

關係到逃亡的機率,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當袖子被撕成一條條的布條,他便將一塊木頭咬在了嘴裡,開始用布條一層層的將左肩的傷口綁緊了。

這個時代醫者沒有消毒的意識,而逃亡路上肯定免不了滾進草叢或趴在地上什麼的,綁緊一點免得被髒汙了傷口,引起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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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俘虜一年了,沒死在呂布手裡,反而死在傷口感染,那陳恆真的就欲哭無淚了。嗯,他現在就提前哭上了。

傷口在左肩胸口上,給纏上布條帶來很多不便。陳恆每將布條繞一圈,就面目猙獰的狠狠的咬一下嘴裡的木頭;每拉緊打結一次,就是腦門青筋繃直、淚水抑制不住的流上幾滴。

大爺的,我認了!疼總比死了好。

一刻鍾後,他終於終於吐掉了口中的木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渾身汗水打溼了。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拿起臨時用來當拄杖的木頭,還從桌幾地下掏出幾個麥餅來。

麥餅是他發現有一線生機後,每次用餐都會偷偷藏一個,為了當逃亡路上的乾糧。原本都存了七個了,結果被老鼠見者有份的笑納了四個。

唉,三個就三個吧,總比沒有的好。

哀嘆了一聲,便貓著腰坐在了屋簷下,靜靜的等候門外的喧鬧結束。只有等呂布的人全走了,才能是逃亡的時候,現在出門是自投羅網。

等候的時間總是很漫長的。陳恆都覺得天上眨巴眼睛的星星變得無比討厭的時候,門外終於安靜了。

感謝老天爺!感謝阿父保佑!

陳恆興奮無比,剛拄著杖站了起來,小宅子的門就嘣的一聲,往內倒下,還激起了滿地的灰塵,兩個健壯的兵卒走了進來。

“誰啊?”

被巨大聲響吵醒的老僕人慌忙跑了出來,問話剛落,便被一把匕首飛進了胸口,嗚嗚兩聲趴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再無生息。

陳恆頓時心裡就是一片哇涼。

再傻都知道這兩個兵卒是來殺人的,不是殺那名老僕人,而是殺他。

這個賊老天,註定了是不會讓我活過十九歲了...

馬上的,其中一名兵卒就證實了他猜測:“陳恆賊子,主公讓我等前來送你上路!”

說完便拔出環首刀,揉身而上。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一支箭矢,飽飲長風,藏在夜色裡不動聲息,直接鑽進了一名兵卒的後腦勺,從他的嘴裡冒出了好長一截。

另一位兵卒瞬間大恐,剛轉身向門外,另一支箭矢就洞穿了他的脖子,讓他口裡一下子冒出點點血沫,倒了下去。

死去的形體幾乎那名老僕人一模一樣。

陳恆被變故弄呆了。

而門外也走進來一名漢子,也是兵卒打扮,“閣下若想亡命而去,莫往東走。”

漢子一露臉便拱手說了聲,然後轉身就走。

被驚醒過來的陳恆,趕忙對著他的背影問了一句,“敢問壯士姓名,為何救我?”

山陽郡往東,那是徐州方向。無需問那名漢子,陳恆也記得歷史上呂布戰敗後,是跑去給劉備當了小弟的。

“某乃張騎都尉麾下親兵,賤名不足掛齒,告辭!”

漢子頭也不回頭,聲音落下之時,人也不見了蹤跡。

姓張的騎都尉,張遼?

呂布派人來殺我,張遼派人來救我?

這就稀奇了!

陳恆心裡感慨了下,也不敢久留,慌忙拄著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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