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曹老大的問話,陳恆便告了聲罪,說讓自己先想想什麼的。

其實他心裡早就有腹稿了,只是怕一下子就扔出來,讓曹老大以為他早就有了預謀。

是故,一直等到曹老大北歸到了葉縣,即將離開荊州地界的時候,陳恆才驅馬跟上車駕,說上自己的思慮。

“主公,恆有近日所思,以為南船北馬,乃天定也。我軍於北方所向無敵,但荊南之地山澤遍佈,江東更是水道縱橫。若想圖之,恐怕還需從長計議。”

“嗯...”

正思索著如何面對許昌百官議論的曹老大,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日子,他也沒少思索過荊州戰線,但剛大敗而歸,除了求穩住戰線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當時問起,不過是有些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不過,恆倒是有些想法,或能破了孫劉聯盟,讓我軍有漁翁之利的機會。”

“嗯?子初速言之!”

原本已經決定消極防禦的曹老大,頓時,就睜大了眼睛,還冒出一絲期待來。

好嘛,他此次真的是敗得太慘了。雖然算是奪得半個荊州,但是損失那麼多的精銳兵力,相當於傷筋動骨。

短時日內,再無對外征伐的可能。

順帶的,也對其他不太友好的鄰居們,失去了威懾力。

“喏!”

馬上的,陳恆拱手,“主公,恆以為孫劉兩家,本是世仇,今聯盟共同對抗我軍,是因為我軍兵力太盛,不得已自保耳。彼此之間無信任,各懷戒心!若是我軍扔出一塊骨頭,他們定會大打出手!屆時,我軍可坐收漁翁之利!”

輕輕的頷首,曹老大將手放在鬍子上,陷入了沉默。

他本來就戰略過人之輩,所以陳恆一說完,就猜到了後續的內容。陳恆這是在建議,放棄長江以南的領土,將南郡當成孫劉兩軍反目刀刃相加的肉骨頭。

只是,這麼做,也會大損曹休的軍中威望!

軍中兵卒,多為粗魯鄙夫之輩。對將領督帥的看法,只看成敗,無關謀略。

曹休被他任命為鎮軍將軍,都督荊南兵事,已經大敗過一次了,若是在退回荊北來,那麼軍中兵卒還會誓死效從嗎?

跟一個連敗的督帥?

呵,不用想都知道結果。

難道子初這是在謀權嗎?

心中在瞬間閃過了這個念頭,讓曹老大沉吟了好久,才徐徐出聲,“子初,孤知汝之意矣,棄南郡耳。不過,汝以為當如何取這漁翁之利?”

“萬事瞞不過主公之眼!”

先是一記馬屁奉上,陳恆很努力的遏制著心裡的欣喜,目光與臉色都嚴肅無比,“恆所思者,有三。”

不等曹老大問起,便滔滔不絕的扔出自己思緒來。

“其一,孫仲謀圖謀荊南久矣。若我軍退出南郡,其必然傾力攻之。劉琦其人性格溫和,並非雄主,必不可久御。屆時主公可不計前嫌,封其官職,徵調回許昌任事,他必然意動,我軍可得入荊南契機。”

“嗯,若真如此,許他一官半職也無妨。”

曹老大頷首,撫摸鬍鬚的手也快了幾分。

“其二,大兵一起,糧秣錢財損耗無度。荊南山嶺遍佈,與江東一樣地廣人稀。若是孫劉大起刀兵,戰火連綿,士人黔首皆厭之,我軍可趁機煽動或收編,可得民心矣!民心既得,得其地亦不遠矣!”

“善!子初此言,乃謀國之道也!甚嘉!”

大聲的讚歎,曹老大用手狠狠的拍在車轅上,看著陳恆的眼神絲毫不隱藏賞識。

而陳恆心裡則是嘀咕了一句:那麼用力,你手真的不疼麼?怎麼一點感覺沒有,我看著覺得疼了...

“其三,荊南之地,多有蠻夷,不知聖人忠義之言者眾,又兼皆棲居於窮山惡水之中。恆在南陽數年,因抵禦劉景升原因,曾將新野等地民眾皆遷走,空置土地甚多。若是這些土地誘使蠻夷遷來,必然景從無數。屆時,我軍可挑選壯者為兵,弱者編戶,壯大勢力。而且這些蠻夷尤其善於山林作戰,可讓我軍再無南船北馬之劣勢!”

“大善!”

一聲大呼,曹老大興奮之下猛然起身,然後,讓車頂把頭給撞了。嚇得馭者連忙拉韁繩止住馬匹,還滿頭的大汗。

不過呢,曹老大沒有用手扶正冠冕,而是雙手扶著車轅,將身子都探出大半來,急促的出聲,“若孤皆從之,子初以為我軍幾年之內,可得荊州全境?”

陳恆慌忙躍下戰馬,扶著曹老大正坐。萬一一不小心把他給摔了,自己不得被曹營眾人用口水淹死啊!

“主公,恆之所言者,皆是紙上談兵耳。自古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恆實在無法保證,幾年之內可得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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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主要是陳恆知道的歷史,已經變了。

如今駐守江陵的人是曹休,而不是曹仁。

周瑜還會不會如同歷史上被一箭射中肋下,拖個一兩年就病逝。萬一周瑜沒死,他狂妄的拍下胸口說能奪得荊南,那不是坑自己嘛。

“嗯,是這個道理。是孤失態了。”

被澆了一頭冷水的曹老大,終於平靜了下來。揮了揮手讓馭者繼續前行,便陷入了沉吟中。

他冷靜了,又變成了曹丞相,自然也開始考慮對陳恆的提議,執行起來,會牽扯到多少權利糾葛。

陳恆也跨上了戰馬,緩緩跟隨在側,等待曹老大的決策。

這麼一等,就數個時辰。

馬上就跨入豫州地界,陳恆不能再護送的時候,曹老大才開了口。

“子初,汝讓麾下進駐襄陽郡守備。若是文烈不支,汝救之。嗯,不用汝謀退出南郡,乃是未到時機。我軍方逢大敗,此刻退出,恐怕引起荊北恐慌。汝先做好準備,待孤思定後,就行之!”

“喏!”

陳恆駐馬,在馬背上行了半禮,目送著曹老大車駕慢慢變成黑點。再度驅馬回宛城之際,他的眼中已經迷上了。

曹老大,最終還是對曹休抱著僥幸心理。

也對他抱著狐疑之心。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某已經得到允許駐軍入襄陽。

這荊州,逃不出某手心!

曹休能堅持多久,某拭目以待!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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