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12月,35歲的曹大大拉起了人生第一支隊伍,五千人馬,在陳留己吾正式起兵討伐董卓!

當時雖然已經有各種反董卓的勢力,但曹操以實際行動公開討董的第一人,成為首倡者。嗯,也是地方和朝廷公然對抗的首倡者。

小陳恆目視著老曹同學意氣風發的率領軍隊離去的背影,眼睛裡並不是傾慕或者崇拜,而是類似憐惜的色彩。

以歷史的發展軌跡,他們都是一群去送死的人。即將為大人物們的權利之心化為枯骨,用鮮血滋養這片養育他們的土地。

唉,我也成為了推手之一,用陳家的錢糧鋪就了你們的埋骨路。

“雪又下大了,少家主,我們早點回去吧。”

陳坤在身邊輕輕提醒了一聲,打斷了小陳恆的思緒。

“嗯。”

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著晶瑩剔透慢慢被手心的微溫融為水滴,小陳恆不由又嘆了一口氣。陳太公又下不了床了。

今年的雪下得有點晚,11月份的時候一場都沒下過。但剛進去12月,天一下子變冷了好多,鵝毛大雪也紛紛揚揚了好幾天。

這種天氣對任何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是一種折磨。陳太公去年冬春的時候就很艱難的熬了過來,今年怕是...

陳家烏堡裡的醫者沒有辦法,請遍了整個己吾的醫者,也都搖了搖頭。

“太公年紀大了,某也無能為力...但願老天爺保佑...”

他們都是這麼說的。小陳恆很悲慼,也很無奈,還特地派了陳狗兒去譙縣找華佗。

但後者聽到陳狗兒的描述後,只是說了一句:醫者醫病不醫命,請早做準備吧。連來己吾診治一番都不願意,無論陳狗兒如何哀求、許諾加多少診金。

陳家烏堡所有人都絕望了,而作為當事人的陳太公卻很看得開,還安慰了眾人一句:“人老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莫悲切...”

但私下卻讓陳伯加快了給兒子定親的事。是的,陳太公已經挑好人選了,是己吾的豪強之家劉氏。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的腳步,在陳太公依靠各種湯藥補品續命中,緩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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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你先回屋休息一會兒吧。”

剛祭完祖的小陳恆,一臉疲憊的走出祠堂,還搖了搖手制止了陳伯的反駁,“陳澤,還不扶你大父回屋去!”

陳太公下不了床,同樣年邁的陳伯身體也不好過,但依然陪著小家主守歲、祭祖。小陳恆怕把這位老人家也熬出毛病來,一完事就半強制的讓其回屋歇著了。

“少家主,要不你也先歇歇。家主那邊我先看著。”

問話的是陳坤,他也以家僕的身份,幫襯著祭祖的繁瑣流程。

而陳鏈三父子作為庶子,卻依著祖制禮法不能祭祖。如《禮記喪服小記》所言:“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禮記曲禮下》則稱:“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

“也好,那就有勞子德了。唉,阿父要是醒了,記得第一時間叫起我。”

小陳恆拍了拍陳坤的手,轉身走去了主宅前堂的小塌。這些天他都是睡在這裡的,因為陳太公的房間就在後面。

剛跨入十四歲的少年,上唇依稀冒出了細軟的絨毛,臉上的青澀依然,眼中卻已經滿是不符合年紀的悵然。

他清瘦了不少,愁的,也是累的。一個多月來衣不解帶的照顧著陳太公,操心著家裡各種事務,還要故作堅強充當陳家烏堡的主心骨。

陳家烏堡外,討伐董卓的十八路諸侯會盟於酸棗,與董卓大戰將起。整個陳留郡都人心惶惶,生怕兵災禍害了身家性命。

而陳家之內也是人心不定,頂樑柱陳太公時不時的就陷入昏迷中,而且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而這次,是從昨天中午開始的,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多事之秋啊!

小陳恆閉著眼睛躺在榻上,心裡思慮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身下依然是虎皮,當年被典韋打死的那只,被歲月光陰的無情腐蝕,已經發灰了。

也是,它也應該舊了,連典韋都離開了陳家,聽說還被張邈徵為士,跟著軍隊去酸棗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現在阿父...

“少家主,家主醒了!”

一聲疾呼,打斷了小陳恆的思緒。他也不二話,直接從榻上一躍而起變往後堂奔去。

病榻上的陳太公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顴骨高高凸起,兩頰深深凹了進去,顯得鬍子尤其的張亂與長。

厚厚一層被子蓋在他身上,還用許多動物毛皮裹著,屋裡也放了好多個火盆,只是亮紅色的炭火卻續不了老人忽明忽滅的生命之火。也暖不了陳家各人的心。

陳鏈三父子,陳坤陳澤都圍在塌前,用擔憂的眼神看著老人。他們都很默契的讓出了中間位置,讓問訊而來的小陳恆填補。

“阿父,你終於醒了!”

小陳恆一個箭步衝過來,跪在塌前抓住了陳太公雞爪一樣的手,眼睛就忍不住朦朧一片。這一世,他享受了太多陳太公的慈愛,卻沒有來得及報答半分。

“我...我兒,莫哭,莫哭...”

陳太公微微睜著渾濁的雙眼,努力的想抬起手,幫兒子擦去眼淚,但自己的眼睛也忍不住溼潤了起來。

“嗯,孩兒不哭...”

小陳恆努力抑制住了抽泣,還將老父的手貼在了臉上,“阿父,要不要先喝點湯暖暖身體,孩兒讓人一直用小火煨著。”

“不了..”老人微微搖了搖頭,“什麼時辰了,要守歲了嗎?”

小陳恆聞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決堤,“阿父,孩兒已經祭完祖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陳太公舒了一口氣,微微了裂開了嘴笑了一下,“恆兒,陳家有你,為父也能放心的去了...”

“阿父...”

“家主..”

斷斷續續的這句話,讓房間裡所有人都止不住了眼淚。

“恆兒,你是陳家家主,莫哭...”

“是!孩子不哭。”

小陳恆跪直了身體,恭恭敬敬的給老父拱手作揖,“阿父,孩兒請您親自為孩兒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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