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聲,旌旗如林,兩萬北平精兵加上六萬俘虜,共八萬多人馬,帶動著漫天的塵土,遮天蔽日的朝東光城方向滾滾湧來,其中一杆繡著“公孫”兩字的大旗大旗顯得格外耀眼。

一騎斥候飛馬奔來。

“報~前方發現黃巾賊軍,約有五六萬餘人,正朝我軍殺來。”

“什麼?”公孫瓚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黃巾賊軍居然棄城而出,真是天助我也!繼續前進!”

轟隆隆!

轟隆隆!

兩隻軍隊共十三四萬人,朝著對方如同滾滾波濤一般湧來,整個原野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攢動,沖天的殺氣連頭上當空而照的烈日似乎也黯淡了下來。

眼看兩軍相距不過五六百步,公孫瓚正要下令嚴綱率領白馬義從縱馬突襲,卻見對面突然呼啦啦的改變了陣型。

率先衝出來的是三四排手執大盾和長槍的步兵,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大軍之前,隨著領頭的黃巾軍一聲令下,數排士兵爆喝一聲,高高舉起沉重的鐵盾,數千張巨大的鐵盾的尖端被狠狠的插入地面,形成一道巨大的盾牆,一杆杆長槍從鐵盾的縫隙中伸出。

接著又從大軍中湧出數千人出來,這次卻是人人手執長弓,整齊的排列在槍盾兵之後,一張張大弓已然彎弓搭箭,箭頭稍稍抬起,斜斜指向前方。

公孫瓚冷然笑道:“果然不愧是賊軍大渠帥張曼成之弟,倒也會一點陣法,不過又如何,且讓他嚐嚐我白馬義從的厲害!”

公孫白臉色大變,這陣次分明的,前面槍盾陣作為屏障,後面再用弓箭兵拋射,雖然說黃巾軍的弓箭對於身披厚甲的白馬義從來說殺傷力有限,但是這些白馬義從都是他的心頭肉,哪裡捨得就這樣冒著箭雨硬衝?

“且慢!”公孫白大聲喊道。

公孫瓚轉過身來,臉色已微微帶怒意,這北平軍中敢打斷他的軍令的,恐怕就只有這小孽畜了。

公孫白哈哈笑道:“父親莫慌,待白兒取張曼昱之頭而回,再派白馬義從衝殺不遲。”

公孫瓚的瞳孔都收縮了起來,驚愕和不解的望著公孫白。

卻見公孫白搶過一面繡旗,雙腿一夾馬腹,已縱蹄而出,回頭哈哈笑道:“孩兒去去就來,父親但見孩兒繡旗舞動,便令全軍出擊!”

話音未落,便已催馬而去,只見得一溜塵土和一杆迎風獵獵招展的繡旗奔向對面的黃巾軍。

黃巾軍中,“張”字帥旗之下,滿臉橫肉、年約五十的張曼昱端坐在馬背上,望著陣前訓練有素的列陣,哈哈笑道:“老管,你觀我之列陣如何,可阻得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否?”

身旁跨騎雪兔馬,手提長刀的管亥,正望著張曼昱的脖頸出神,聽到張曼昱發問,才恍然大悟一般,嘿嘿笑道:“張將軍之陣,天衣無縫,白馬義從豈能奈何。”

叩嗒嗒~

話音未落,卻聽到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從陣前傳來。

只見烈日之下,一個雪衣銀甲,跨騎白馬的英俊少年,左手提著長槍,右手高舉著一杆紅色的繡旗,正朝陣前飛奔而來。

眼看就要衝到陣前,前排的將領高聲喝道:“兀那小將,休得再靠近,否則我等放箭了!”

希聿聿!

只聽一聲暴烈的馬嘶聲,那疾奔而來的駿馬前蹄高高的揚起,硬生生的停了下來,而令人驚訝的是,那馬背也隨著馬蹄的揚起呈陡坡狀,馬背上的小將卻依然一手提槍,一手高舉大旗,穩穩的端坐在馬背上。

剎那間,不只是對面的十萬黃巾軍看得目瞪口呆,就連背後的三千白馬義從也被公孫白的馬術深深的折服了。

只聽那公孫白手中長槍一指,高聲喝道:“張曼昱何在?管亥何在?”

眾黃巾軍被他這一手馬術所震懾,雖聽他直呼主將之名,竟無一人出言訓斥。

“管某和張將軍在此,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大旗之下傳來一聲爆喝。

公孫白抬頭朝中軍大旗望去,只見管亥和一名盔甲鮮明、牛高馬大的大漢並馬站在一起,又聽對方稱他“公子”,心中頓時穩妥了下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長槍在空中狠狠的劃出一道光弧:“殺!”

話音未落,只聽大旗之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喝聲,隨後傳來一聲慘烈的馬嘶聲,張曼昱那無頭的身體噴湧著鮮血,緩緩的倒了下去。

喀!

緊接著,中軍那獵獵飄揚的大旗也被一刀劈倒,人群之中,管亥用長刀高高的挑著張曼昱的頭顱,高聲喝道:“張曼昱已死,你等何不速速投降!”

譁!

整個黃巾軍瞬間大亂。

一名黃巾軍將領睚眥欲裂,嘶聲大吼“管亥,納命來!”,縱馬朝管亥疾奔而去。

嚓!

未等他手中的長槍遞出,管亥的長刀已劃出一道電光,將他的人頭削飛,厲聲吼道:“敢反抗者死!”

就在黃巾軍大旗倒下那一剎那,公孫白手中的繡旗已猛烈的揮動起來,一聲響亮的聲音高昂而起:“全軍出擊!”

公孫瓚眼見繡旗舞動,舉槊怒吼起來:“全軍突擊!”

轟隆隆!

早已蓄勢待發的白馬義從已轟然而出,瞬間將馬速提到極致,如同滾滾巨浪一般奔騰而來。

主帥被殺,大旗被砍,黃巾軍已經亂成一團,幾名紅了眼睛的黃巾將領將管亥團團圍住,刀槍齊出,想要幫張曼昱報仇,但是更多的黃巾軍處於混亂無序的狀態。

前排的黃巾賊軍首領,眼見陣前的公孫白正在大聲呼喝,耀武揚威,不禁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喊道:“放箭!”

咻咻咻!

千箭齊發,密集如蝗,朝公孫白鋪頭蓋臉的傾瀉而去。

背後賓士而來的北平軍大驚失色。

“白兒,快躲!”公孫瓚驚得差點從馬背上栽倒下來,一股無邊的恐慌湧上心頭。

“徒兒!”

“公子!”

一聲聲驚駭至極的聲音齊齊沖天而起,有人已經不忍的閉住了眼睛。

如此密集的箭雨,不死也廢了……

篤篤篤!

一陣沉悶的聲音傳至眾人耳中,抬眼望去,眾北平軍再次驚呆了。

只見公孫白面前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架高達數丈的雲梯,將公孫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那些密集的箭雨全部激射在雲梯之上。

雲梯後的公孫白,緩緩的回過頭來,對著疾奔而來的公孫瓚及眾將士,呲牙咧嘴一笑,在陽光的照耀下,笑得十分燦爛。

嗬嗬嗬!

眾北平軍齊聲歡呼起來。

“這小孽畜!”公孫瓚狠狠的擦了一把眼睛,高舉馬槊,仰天咆哮,“擋我者死,殺!”

“擋我者死,殺!”

“擋我者死,殺!”

“擋我者死,殺!”

隨著排山倒海般的吼聲,三千白馬義從已如同滾滾鐵流一般衝入黃巾軍叢中,只聽無數聲骨肉碎裂的聲音,黃巾軍叢中慘叫聲連天。

公孫白見勢不妙,急忙收起雲梯,縱馬向前,急聲大喊:“繳械不殺,頑抗者死!”

公孫瓚微微一愣,隨即也高聲喝道:“繳械不殺,頑抗者死!”

軍令層層傳遞開來,很快原本被殺得混亂一團,東奔西逃的黃巾軍們,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舉手投降。

哈!

管亥揮起長刀,斬殺了最後一名圍攻他的黃巾軍將領,剛剛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卻聽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管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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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亥抬頭一看,只見公孫白已滿臉笑容的朝他飛奔而來,頓時哈哈一笑:“五公子,幸不辱命!”

人群中的公孫瓚望著互相奔近的兩人,喃喃的說道:“這小孽畜,又立了一功,如何賞他?總不能三天升一級吧……”

***************

東光城,城內只剩下五千精壯和三萬老弱病殘。

城樓上,刀槍林立,守衛森嚴,主力已盡出,這些守軍自然不敢懈怠。

紅日西墜,殘陽如血,城樓上的士兵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又到了要換班的時候了。

“那面有軍馬奔來!”有人突然驚叫了起來。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天際之處,黑壓壓一片軍隊疾奔而來,約有上萬之數。

“敵襲,敵襲,全軍戒備,準備迎敵!”守城將領嘶聲吼道。

城樓上的黃巾軍立即忙亂起來,一張張大弓架上了垛堞,密密麻麻的箭簇已森然的瞄準了城下。

“不對,那是我們的人!”

對面的人馬越奔越近,隱隱只見一片黃色的浪濤翻滾,來軍個個頭戴黃巾,衣衫襤褸,顯然是黃巾軍。

“我的天,那是管亥將軍!”有人眼尖,已認出高高階坐在馬背上的管亥。

城樓上的守將不禁心中暗自納悶:“為何不是張將軍和其他將軍,卻是管亥將軍?管亥將軍不應還在後面嗎?”

正納悶之間,迎面的黃巾軍已逐漸奔近,管亥更是一馬當先,疾奔城下,仰頭大吼:“老子是管亥,快開城門,北平軍要追來了!”

管亥是青州黃巾軍的主將之一,那守將哪裡敢怠慢,也不及問個仔細,急忙下令放下吊橋,親自下樓來給管亥開城門。

城門剛剛開啟,管亥已催動雪兔馬縱蹄而入,迎著那滿臉謙恭的守將,當頭就是一刀,可憐那守將尚未反應過來,便已嗚呼哀哉,人頭落地。

“殺!”

背後喊殺聲震天,上萬名冒充黃巾軍的北平將士蜂擁而入。

東光城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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