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講過了嘛？今天晚上沒有時間休息！告訴夫人，讓她先睡吧。不必等我……”
林蔚輕叩房門，最高當局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暗啞，就也如實的反映了老頭子此刻低落的情緒。
幸好，自己手中拿的是可以扭轉最高當局心情的好消息，否則林蔚還真不想進去觸這個黴頭。
“委座，黃佑臣急電，您是不是看一下……？”
“立刻進來！”
幾乎是打斷了林蔚的詢問，如此急切的最高當局，還真不多見。
林蔚的嘴角微微向上，在他心裡，對黃浩然的評價又往上調高了一級。
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委座，這是電報，給您……”
雙手畢恭畢敬的將資料夾遞上，接著林蔚低垂雙手退回原處，安靜的等著最高當局看電文。眼中觀察著最高當局的臉色，腦海中則盤算著該怎麼回答可能遇到的提問，侍從室一處主任這個位置，可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坐的。
從林蔚叩門到現在，最高當局的內心依舊難以平靜。
黃浩然既然能發來電文，也就意味著他沒死在日本人手裡，按照林蔚的精明程度，如果機要局收到的是黃浩然的遺言，他斷然不會這麼快就送到自己面前。
要知道在接到軍統情報之後的兩個小時裡，最高當局可是度日如年啊。
武漢政府當中真正清醒的人並不多，對於黃浩然的價值，只有最高當局、蔣百里等寥寥數人能看得準確。
全面抗戰到現在已經打了一年多，中**隊在戰場上和日本人交手負多勝少。華北華東華南，中國的大部分經濟重鎮全都落入日本人之手。如今最高當局的執政黨雖然依舊在武漢這座華中腹地城市繼續高喊抗戰的口號，而實際上，半個中國已經丟掉了……
國土淪陷，經濟崩壞，損失了數十萬軍隊。國際上英美的調停遲遲不來，德國人背信棄義，解除了合作關係。最高當局甚至不得不低下頭，從他一向瞧不起的紅色蘇聯獲得軍事援助。1938年年末的中國，活得如此艱難。作為這個國家的領袖，至少是名義上的，所有的黑鍋，都得最高當局來背。
黃浩然、薛嶽，是最高當局為數不多可以拿來支撐門面的裝飾。也正是因，還有將軍在打勝仗，不至於絕望的國民才啃了緊褲腰帶，從口中摳出一個個銅板，支援抗日戰場。說得誇張些，黃浩然這樣的抗戰名將常勝將軍，已經成為了中國百姓的精氣神、精神支柱。若真的沙場殉國，對於國家士氣，將是怎樣的致命打擊。
最高當局不敢想，也不願想。
還有蘇聯人那邊，莫斯科對黃浩然的評價也一向很好。蘇聯大使甚至在很多場合公開宣稱，援助中國的武器只有在黃浩然這樣的常勝將軍手中才能發揮價值。只要黃浩然能夠繼續打勝仗，多多地消滅日本人，蘇聯的援助物資就會源源不斷。
一旦黃浩然殉國，蘇聯人必定會暴跳如雷，將指揮不力救援不及時的帽子全都扣在武漢軍事委員會頭上，下階段的援助物資數量也必會大幅下降。
正面戰場在不斷失血，如果最後的輸血渠道再被切斷，難道要讓武漢政府的軍隊用大刀和長矛去對抗全副武裝的鬼子嗎？
那可是要亡國的前兆！最高當局可不想當這樣的千古罪人！
所以，黃浩然絕對不能死！他必須活著！
滿篇的髒話，最高當局不在乎，汪兆銘被罵，更是不值一提。看著看著，最高當局甚至覺得黃浩然的猜測很有道理。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汪兆銘去了趟青石鎮，黃浩然在返回的路上就遭到了鬼子的襲擊。汪兆銘留下來和黃浩然一起返回田家鎮的軍官還是小鬼子的內應，一人在刺殺黃浩然時被擊斃，一人在亂戰中不知所蹤。不管怎麼解釋，汪兆銘都有極大的嫌疑。
可惡的汪兆銘！政治上無法取勝，就企圖採用這樣陰險的手段，勾結日本人將最高當局現在最依賴的幾根支柱拆掉。不得不說這招真的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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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老天保佑，黃浩然居然再次絕處逢生，這小子，不愧是悍將、福將。而且，黃浩然還是有仇必報的性格。今夜之後，他與汪兆銘之間必將結成死結。對於這樣的結果，最高當局是樂於見到的。
仔細想想，之前重慶的黃宅遭到炮襲擊，應該也可以算到汪兆銘的頭上，反正現在汪兆銘在黃浩然心中已經是無恥之極的漢奸，背上的黑鍋，多個一件兩件，又有什麼關係呢？
汪兆銘此時，如果知道黃浩然沒死，最高當局又在這樣算計他，那張小白臉恐怕得完全變黑。
“給戴雨儂打電話，就說是我的命令，對重慶黃宅遭炮擊事件，還有此次黃浩然遇襲，要展開全面細緻的調查，我要給黃佑臣一個交代，給國人一個交代……”
最高當局這是要落井下石了，能夠在賣給黃浩然人情的同時打擊自己的老競爭對手，何樂而不為？
“還有，李品仙那邊也要查！黃佑臣在電報裡面說，第四兵團的高級將領有怯戰行為，江防軍司令部，武漢軍事委員會多番去電催促，李品仙一步不進！娘希匹！我看殺一個韓復渠還是不夠！底下的人還沒有清醒！現在是抗日時期，決不允許有畏戰行為！嚴令李品仙，第四兵團必須全軍壓上，消滅日軍第27師團……我不要悔過書，我要看他的表現！”
對李品仙的憤怒，則來源於最高當局心底對雜牌軍的不信任。除去黃浩然，正戰場上表現最好的幾名指揮官不是廣東人，就是廣西人，偏偏沒有他的中央軍、黃埔生。現在手中拿著地方軍隊不思進取的鐵證，最高當局怎麼可能不借題發揮？
可以說黃浩然的這封電報來得實在好極了，不僅解了最高當局的心頭煩憂，還遞給他兩根收拾對手的棍子。
最高當局現在越想越覺得還是黃浩然懂他的心思。心中的好感一增加，最高當局對第25集團軍的支援力度頓時空前。他要求林蔚通知軍事委員會，黃浩然部所需的軍事物資必須優先供應。理由自然是眼下圍殲第27師團已到關鍵時刻，保障物資是勝利的必要保證。
於是，那些被收回倉庫的炮彈又被重新裝上了卡車，而且數量上硬是增加了五成。之前得罪了第25集團軍的後勤部軍官，紛紛被調職撤換，而下命令的某人更是噤若寒蟬，連屁也不敢放。
不過一封電報，黃浩然就讓這些陰謀家的計劃，破了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