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這兩道車轍走!”

過了小木橋,郭燁舉起花燈,在地上一掃,即刻指著兩道車轍叫道。

紀青璇亦俯身檢視了一番,雖然地上交錯著不少車轍,但郭燁手指的那兩條卻比其他車轍要寬上一指。

“看來這車的主人身份尊貴。尋常百姓用不了這個尺寸的車輪。”紀青璇道。

“對!所以我們只需順著這條車轍印追就可以了……”郭燁急急地說道,“別廢話了,趕緊追吧!”

說完,他就兀自向前跑去:“跟上來!”

“嗯!”

紀青璇飛快地追了上去。

李二寶也“哇呀呀”叫了一聲,大步奔行,嘴裡恨道:“不管你是誰,要是小蘿少了一根汗毛,俺就把你碎屍萬段!”

至於裴姓少年就更不消說,以他的身法了,足下一踏就能縱出去丈許遠近,要不是為了遷就郭燁等人的速度,恐怕早就跑得沒影了。

獨獨苦了文弱的陸廣白,在後邊遠遠綴著。

一行人追出一段路後,就見車轍又過了一座木橋,而後進了尚善坊。然而等他們也進了尚善坊,卻發現路面上的車轍印不見了。

原來這坊內也不知是住了哪位大人物,街道的路面都做得格外堅實,有些位置還特意用“沙堤”築路防滑。

“這裡住的是?”

郭燁頓足不前回身問道。

“太平公主!”

紀青璇無奈地回答,“尚善坊毗鄰皇城,北面便是直通皇城的天津橋。”

其他人站在他身後,一時也傻了眼。

就在這時,伴著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陸廣白也終於追了上來。

“小陸,你聞聞,能否聞到醉仙桃的味道?”看到陸廣白,郭燁頓時眼前一亮。

不想陸廣白卻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郭燁,道:“郭副尉,陸某是人,不是細犬。”

郭燁聞言也是一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陸,我不是這個意思。”

“適才陸某能問出醉仙桃的氣味,大抵是因為那車在插劍的位置停留過。”陸廣白也不理他,繼續說道,“但離了那個位置,便再也聞不到了。”

“嗯!”

郭燁點頭表示理解,他剛才也是一時情急才問出了那樣的問題。

“那該如何是好?”李二寶急得滿頭大汗。便是那裴姓少年也是一臉焦急。

“大家四散看看吧。”紀青璇道,“這條大街往前,下一個拐角處我記得有個蓼風樓,是一家十分熱鬧的酒館,上元佳節也必定是張燈結綵好找的很。一刻鍾後,我們便在那裡碰頭可好?屆時再無線索,我便差人通知義父。”

“也只得如此了。”

當下的境況,要在偌大一個坊內尋一個人,如大海撈針,只能大家分散找尋,儘可能的節約時間。但若是時間拖得太久,便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事了,畢竟小蘿還有扶余國小郡主的身份,她這一丟,事情可大可小。故而紀青璇的佈置算是當下最得當的處理辦法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縱然是在冬日,郭燁的額頭上也開始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一刻鍾後,他按約定的時間折返蓼風樓,其時紀青璇、李二寶已經回來,獨不見裴姓少年和陸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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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紀青璇等不及,正準備招人通知徐有功,卻見裴姓少年踏風而來。

“快,那個仵作哥哥讓我來通知你們,他尋到線索了。”

郭燁等人聞言不由精神一振!原來裴姓少年剛剛在趕回蓼風樓的路上遇到了同樣急匆匆往回趕的陸廣白。

奈何陸廣白腳力有限,故而讓他先回來通知眾人,他自己再去盯著。

一行人跟著裴姓少年穿過了兩個街口,終於看到了陸廣白正站在一處街角的陰影裡,眼睛緊緊盯著一所宅院的後門。

“小陸,你發現了小蘿的線索?”郭燁急急問道。

“嗯?適才與你們分別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一輛牛車從我身邊經過,我又聞到了那股醉仙桃的味道。虧得今日路上人多,那牛車也跑不快,我便一直遠遠跟著。直到他們進了這所院子。”陸廣白伸手指了指斜角的那所宅院,“到現在都不曾出來過。”

“過去看看。”

聽陸廣白說完,郭燁臉色一沉,?比劃了一個不良人都看得懂的手勢,指向宅院的後門。

李二寶大步上前,正待破門而入,裴姓少年卻已經搶先?“唰”地拔出長劍,貼著門縫一劍斬落,瞬間削斷了門閂。

他那劍也不知是何人打造,鋒利無比,削斷粗大的門閂,竟沒發出什麼大的動靜。

郭燁上前伸手一推,兩扇大門就應手而開。

才進了門,就看到一輛卸了牯牛的車廂停在院子中央。

郭燁箭步衝到車前,挑開車簾,藉著幽幽的月光打量車廂,雖然看得不甚清楚,卻也能看出這牛車的內飾裡也透著一股和暴發戶截然不同的清貴底蘊,不知是什麼野獸的皮毛上鋪著輕軟的褥子,精美的刺繡比金銀更能彰顯牛車主人的品味和闊綽。在車廂中,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這次卻是連郭燁都能聞到了。

陸廣白也快步走到車廂前嗅了嗅,隨即又拿起車中小几上的一個香爐,從中挑起一片被燒焦一半的花葉看了兩眼之後,肯定地點了點頭:“果然是醉仙桃!”

“那就對了!走!”

眾人穿過院子,就要往前走,郭燁囑咐道:“找到小蘿之前,切莫搞出太大動靜,一切以小蘿的安危為上!”

他又扭頭看向裴姓少年:“若是途中遇上巡夜的家丁,還要仰仗裴老弟的劍術了……儘量莫要傷及人命吧!”

最後一句話,卻是道出了他的心聲,裴姓少年的劍術殺氣太重,莫說武崇操,便是他看了也有些心寒。

“嗯,我省得。”

裴姓少年點點頭,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頭,一直抱在懷中的長劍,也被換到左手,隨時蓄勢待發。

不過出乎眾人的預料,這所宅院雖然面積寬廣,但卻不似一般大戶人家燈火通明。偌大一所宅院,竟有大半是黑漆漆的,眾人一路行來,也看不到多少執役的僕婢,只是偶爾有幾個提著食盒的下人匆匆走過。

裴姓少年如臨大敵般的準備,竟全成了擺設。側耳傾聽,只從廳堂的方向依稀傳來飲宴的聲音,但卻把整個清冷的宅院襯托得更加冷寂,宛如鬼宅。

“這般闊綽的宅邸,卻不點燈燭,僕婢人數更是少得可憐,一看就有貓膩!”郭燁說道,。

“廢話少說,找小蘿要緊!”紀青璇推了郭燁一把,催促道。

“嗯!去廳堂吧!”

黑暗中,眾人皆不再說話,一路穿堂過院,直奔唯一有人聲迴響的廳堂而去。

到了堂下,終於見到了燈火。不過廳堂門扉掩得嚴嚴實實的,不見人影,只能聽到其中有人聲迴響。

郭燁耳朵尖,一下就聽到了張小蘿的聲音。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細聽,直接大喝一聲:“二寶!上!”

李二寶悶吼一聲,把頭一埋,合身撞在了廳堂的門扉上。

這門扉的形制乃是?“綺窗繡戶”。“綺”“繡”的本意,都是指高階的絲織品,用在門窗上,則是指門窗細窄的欞木彷彿繡花一樣,組成縱橫交錯的疏朗紋樣。這樣的門扉,看固然是好看,也精貴,但對於李二寶這種蠻牛一樣的傢伙來說,阻擋的效果卻是幾近於無。

“咔嚓”一聲,斷裂的欞木和裱糊的碎紙四散亂飛,李二寶破門的同時大吼一聲:“小蘿,俺來也!”

裴姓少年雖然一言不發,卻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自然也是不甘落後,身形一閃,進門的速度比李二寶居然還快上一些。

然而出乎郭燁的預料,他們兩人先聲奪人之後,廳堂裡居然出現了短暫的寂靜,一點都沒有他想象中打鬥的聲音。

他連忙衝向廳堂的大門,可腳還沒跨過殘缺的門扉呢,先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

郭燁雖不好酒,但當初長年混跡酒肆茶樓之間,多多少少也懂一點,一下就聞出,這酒並不是“綠蟻”那樣的新酒,也絕非“冰堂春”一類的老牌名酒,而是來自西域的葡萄酒,這倒也符合這宅子主人一副清貴的做派。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錯愕所取代。

只見廳堂中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罪惡現場”不同,反而一派其樂融融。張小蘿和一個年輕的公子高座對飲,旁邊是差不多年歲的少男少女相陪,雖無絲竹管弦,卻也優雅無比。

此時那為首的公子正半舉酒杯,一臉驚訝地望著他們這些闖入者。李二寶則和裴姓少年面面相覷,像是被眼前的場面驚到了。

反倒是張小蘿似乎喝得有點多了,斜坐席上,小臉紅撲撲的模樣顯得格外嬌憨可愛。

看到幾人闖進來,她似乎一點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反而舉起晶瑩剔透的玉質酒杯嬌笑道:“呀!你們來了啊!來,我給你們介紹個新朋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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