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了狐女遊街案的辦案權,加之還有一個時間期限,郭燁等人再無顧忌,開始大刀闊斧地調查起來。

他們最先清查的,便是麗競門中的人員,長安那邊麗競門可能涉案的下層門人,自有徐問清快馬加鞭奔赴長安,請付九協助調查。而他們人在洛陽,精力則主要集中在那些可能影響到長安麗競門決策的高官身上。

只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般一查,第一號可疑人物,居然是他們的好友苗雄!

“荒唐!”

郭燁哭笑不得,把手中案卷一甩,道,“這查來查去,怎麼查到苗兄身上去了?”

“這也難怪了,根據我們的調查,能指揮得動麗競門,甚至還能與金吾衛產生配合,此人的官階一定不低。除了來俊臣,還有當時的兩個副門主皇甫文備和萬國俊外,也就只有麗競門六部的首腦可以行此事。可偏偏在狐女遊街案發生的前後,只有苗大哥這個司衛部長官身在長安,自然是要被列出來的了。”紀青璇無奈道。

“反正我是不信苗兄會做這種事。”郭燁一攤手,“我倒寧可相信是萬國俊勾結匪類,圖謀造反。”

“我也不信。”

紀青璇道,“不過事已至此,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登門造訪苗兄,且看他如何說,指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呢?畢竟他當時人在長安,或許還能為我們提供些線索。”

“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吧!”

一行人遂放下案卷,出發去到了苗雄的府邸。不過和上次苗雄被軟禁時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場面不同,此時他作為麗競門中炙手可熱的權勢人物,門前卻是人來人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幾乎把門檻踏破。

“一群投機之輩!”

紀青璇性情耿直,見不得這些人的嘴臉,冷哼道,“不知雪中送炭,只會錦上添花。苗兄會待見他們才真是有鬼了!”

“人之常情罷了!”郭燁說著,就上前讓苗府的門房前去通報。

這門房這些日子見慣了高官來往,眼界也高了,看到郭燁他們俱是一身青色官服,忍不住哼了一聲:“候著!”

門房走後,紀青璇臉色一沉,道,“真是勢利眼,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你也說他是奴才了,你又何必跟奴才一般見識呢?”

郭燁笑笑,“你要真想不過去,回頭讓苗兄把他換掉也就是了。”

“沒那閒工夫!”

兩人說著話,不過片刻之後,就見苗雄匆匆而來,身後還跟著一臉惶恐的門房。顯然,這下人已經從自己主家倒履相迎的態度中,知曉了郭燁等人才是苗雄心中真正的貴客,正自忐忑不安。

待苗雄來到近前,郭燁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恭喜道:“苗兄不日就要青雲直上,真是可喜可賀!”

他卻是注意到,苗雄雖然身上還穿著深綠的官服,但腰間卻已經提前配上了五品以上官員才能佩戴的銀龜袋,這顯然是陛下賜予他的特別恩寵。

“郭老弟快別如此諷刺我了。”

苗雄苦笑道,“若非麗競門中如今百廢俱興,人心思變,苗某也不必如此張揚了。非如此不足以震懾啊!”

郭燁聞言,也深深瞭解到苗雄的不容易,他雖然現在看著是升官發達指日可待,但一日不正式升任門主,麗競門中就會有暗流湧動,他提前把龜袋配上,也是為了震懾這些胸懷異心之輩。

“是郭某失言了。”他忙致歉道。

“你我兄弟,不說這些生分話……請!”

苗雄擺擺手,把眾人請進廳堂奉茶,然後才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苗某聽聞最近你們不良司也是麻煩不斷,不知今日怎有雅興上寒舍一敘?”

“正是因為麻煩不斷,今日方才登門造訪,我等有疑問需要苗兄解惑!”紀青璇道。

“噢?快快請講。”苗雄手一伸,道。

紀青璇笑笑,端起茶湯啜了一口,剛要說話,忽然住口不言,只是訝異地看著手中的茶盞。

“不好意思啊,苗某這只有這等粗茶了。”苗雄注意到她的神情,滿臉抱歉道。

“不,苗兄為官清廉,青璇佩服。”紀青璇道。

郭燁也在旁哈哈一笑:“這已經很好了,上一任的麗競門主請郭某做客的時候,可沒有茶湯,他請我拿鼻子喝醋!”

眾人默然,然後一起縱聲大笑。

上次身陷囹圄,郭燁的確是吃了不少苦,好在一切都過去了,苦盡甘來。

隨後苗雄才又正色問道,“言歸正傳,敢問諸位今日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紀青璇也斂去了笑容,答道:“苗兄,當初長安城中的狐女遊街案,你可有耳聞?”

“這個自然。”

苗雄蹙眉,隨即坦然道,“此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苗某當時亦在長安,又如何不知?”

“這正是我們今日想要詢問的,苗大哥,請問你當初奔赴長安,究竟是所為何事?”

苗雄皺了皺眉眉頭,問道,“你們這話是何意?莫非懷疑苗某便是與那狐女合謀之人?”

“苗兄快莫要作如此想。”

郭燁趕緊解釋道,“我們若真這般想,今日就不會來了。”

郭燁的意思苗兄如何不解,但當下還是忍不住,道:“那為何有此一問?”

“苗兄還沒看過從來俊臣密室中搜出來的卷宗吧?”

“這……今日整頓麗競門內務,諸事繁忙,的確不曾看過。”苗雄有些赧然。

“根據來俊臣的追查,當初狐女遊街案,似乎就有你們麗競門的人參與其中!”

郭燁終於點出正題,“這也與我們最初的懷疑相符!當初假扮狐女者在長安城中暢通無阻,定是有人大開方便之門。金吾衛方面的暗子,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就是羽林中郎將韓承平,而你們麗競門這邊,應當是另有身居高位之人配合他們行動,只是還不知究竟是誰。”

“竟有此事?”

苗雄聞言先是震驚,繼而震怒,他拍著胸脯保證道,“賣國求榮,當真是膽大包天!你們放心,此事苗某一定徹查到底,絕不姑息!必會給你們一個交待,也給朝廷一個交待!”

“有苗兄你這句話就夠了!”

郭燁拱手道,“多謝。”

“分內之事!”

苗雄沉吟了一下,又道,“真要這般說起來,你們懷疑苗某,也並非事出無因,若說清查,苗某倒是先得自證清白了……”

“我們從未懷疑你!”紀青璇急道。

“縱然懷疑也是情理之中!公歸公,私歸私,苗某還不是如此小心眼之人!”

苗雄一擺手,沉吟道,“不過苗某當初前往長安,實是外出公幹。不過此事涉及到麗競門內機密,若要詳談,恐怕我等還要去秋官請一道文書,苗某方才能透露給你們。”

見郭燁和紀青璇面面相覷,他忙補充道:“只是規矩而已,這樣的文書,很容易便能請下來,而且卷宗早已造冊在案,你們無需擔心苗某會篡改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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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兄這是說的哪裡話!”

郭燁佯怒,“說了我們完全信得過苗兄人品,既然苗兄說有公務在身,我等自然是信的。不過為求簡便,還請苗兄挑一些能透露的,說與我們知曉吧!”

“哎,其實也無甚不好說的。”

苗雄道,“你們也知道,當時苗某乃是麗競門司衛部的長官,司衛部的職責,便是清除麗競門內部的蠹蟲……”

郭燁聞言不禁脫口而出:“麗競門內部還有不是蠹蟲的?”

說完,他才驚覺自己好像把對面苗雄一起罵進去了,連忙抱歉道:“抱歉,苗兄,郭某一時失言,還望見諒,我不是在針對你啊!”

苗雄苦笑:“這也是我麗競門自己作的孽,聲名狼藉,怪不得郭老弟你……換個說法吧,司衛部要清除的,都是那些不服管教,或者被其他勢力插入麗競門中的暗子。這麼說你們可明白?來俊臣雖然奸惡,但他卻要求門人絕對服從,除了某些刻意留下的細作,其他都在清除之列。”

郭燁聞言,立刻想起了杜方雄,此人怕就是來俊臣與武家妥協的產物,但一旦雙方關系緊張,該清除的時候來俊臣也是毫不手軟。

苗雄頓了一頓,還是道:“當時苗某得到線報,說麗競門中有人被契丹奸細腐蝕控制……”

郭燁突然打斷道:“可是用五石散?”

“你怎知曉?”苗雄抬起頭,愕然問道。

“我不但知道是用五石散,而且我猜,他們多半還是在萬年縣的胡思堂中招的,可對?”

“正是如此……”苗雄詫異半晌,喃喃答道。

“這個案子,正是郭某全程經歷過的。”

郭燁苦笑,“最後破了這個案子的,也正是我們這些紀不良尉麾下的不良人!”

其他人聞言,紛紛點頭。

苗雄苦笑道:“這可真是太巧了,當初苗某處理完叛徒,就未再關注此事,想不到你我竟早有交錯。”

“誰說不是呢?”

郭燁心中也升起一股古怪之感。

這下好了,所有事都他娘的撞在一起了。

郭燁道:“就目前來看,恐怕撞在一起的,還不止是這點事而已。我們現在懷疑,狐女遊街案與另外幾樁要案,亦有著共同的幕後黑手。”

苗雄也是個聰明人,微一沉吟,問道:“牡丹枯死案?”

郭燁和紀青璇對視一眼,這下輪到他們發問了:“你怎麼知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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