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燁並不知道,自己的突發奇想,會給隱藏在暗中黑衣人們帶來怎樣的麻煩,當然他也不關心這個,在多方勢力都開始尋覓他蹤跡的時候,他已經被徐問清、裴旻秘密押送回了洛陽,送到了秋官衙門,而一早就透過梁得尚接到訊息的紀青璇等人也在秋官衙門裡等候。

“郭副尉是否有罪卑職等人不知,這應當由秋官判決。不過他所涉之事,事關重大,不良司也不能置身事外,因此特地加派了強手暗中護送。果不其然,火起當夜,有神秘人前來劫殺於他,幸好不良司與麗競門運籌得當,方才救下了這一關鍵人物,如今押送來秋官,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各位大人看在事急從權的份上,寬宥卑職等人!”

秋官衙門的大堂上,郭燁一言不發,只有紀青璇對著諸位大人侃侃而談,當然,她說的內容,都是來的路上早就商議好了的。

“紀不良尉莫要這般言語。本官雖老邁,卻並不昏聵,也知特事特辦的道理,你們警惕心強是好事,阻止了這一次陰謀,更是該大加嘉獎的功勞,又何過之有?”

堂上端坐著幾位秋官的大人,居中一位坐的就是郭燁他們的老熟人,秋官侍郎張柬之,這位鬚髮皆白的老大人這時的神態卻顯得十分平和,跟紀青璇有說有笑。

其實,秋官衙門的最高官職乃是正三品的尚書,名為袁智宏。不過今日他卻並未露面。

“謝大人體諒。”

儘管張柬之表現得和藹可親,紀青璇卻不敢跟他放肆,以免落人口舌。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查荒山白骨案時,自己等人算是間接駁了這位侍郎大人的顏面,雖說問心無愧,但也需防著他懷恨在心,暗中給自己等人小鞋穿。

不過她這般防備顯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柬之根本沒有與他們計較的意思,照例詢問了幾句之後,就讓左右將郭燁押了下去。

只不過秋官衙門雖主管刑名之事,卻沒有自己的牢獄,大理寺那邊與不良司牽扯甚深,為了避嫌自也不能收押,臺獄也是一樣的道理,麗競門叫囂得越兇,秋官衙門就越不放心他們,朝堂上的大人們,可沒有一個是蠢貨。最終,郭燁還是只能被洛陽縣衙收監關押。

“這裡的環境倒是比長安那邊好了不少。”

郭燁走進洛陽縣衙的監牢,敲了敲囚牢的原木,笑道,“你看看,連木頭都比那邊新鮮些。”

“畢竟是天子腳下嘛!”

陸象先和顧捕頭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佯作押解狀。

在他們身後,紀青璇這一衛人馬全都到齊了,再加上去了偽裝的裴旻。因為有陸象先作保,他們都能順利地進了縣衙大獄,來到了郭燁身邊,準備與他討論下一步的行止。

“現在那夥黑衣人想必已經得到訊息,快要急眼了吧?”

郭燁大口扒著縣衙提供的飯食,彷彿在吃什麼山珍海味,飽餐一頓之後,才揮舞著筷子,指點江山道,“你們要早作準備了,特別是小蘿、二寶和裴老弟,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你們大顯身手的機會了。”

“莫非他們還敢強闖縣衙不成?”陸象先不悅皺眉。

“為何不敢?”

郭燁反問道,“莫要小瞧了我們的對手!若郭某所猜不錯,這夥人很可能是死士。死士的價值原本就是死。”

誰知,像是為了印證郭燁所言一般。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外頭突然火光衝天,喊殺陣陣。

“喏,這不來了?”

郭燁卻不在意,笑笑放下了碗,繼續道,“只是我們先下手為強了,他們就算繼續執行原來的計劃,嫁禍不良司的效果想必也沒那麼好了。畢竟這世上還是明眼人多的。”

“可是他們現在打的是縣衙!”陸象先臉都黑了,氣急敗壞地說道。

“小蘿,二寶,你們出去幫幫忙吧!”郭燁見他真火了,忙道。

“不不不,你們起碼留個人在這裡保護郭兄,不管對方來意如何,首要目標都會放在郭兄身上。”

陸象先也聽眾不良人說了他們的猜測,他自己也不相信郭燁會捲入謀反大案中去,此時聽郭燁要讓自己身邊最強的兩位高手全都去幫縣衙防禦,他反而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拒絕,然後叫上多餘的衙役匆匆而去,臨去前撂下一句狠話,“陸某要讓他們知道,縣衙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無妨,有裴老弟保護我就行。”郭燁道,“小蘿、二寶,你們跟陸縣尉去吧。”

儘管此刻的陸象先並沒有將裴旻與嫌犯掛上鉤,但是郭燁依舊不敢過於鬆懈。畢竟對裴旻來說,洛陽堪稱是非之地,能不出手最好還是別出手。

當眾人都匆匆而去,監牢中一下子就冷清下來。只剩下郭燁、紀青璇、裴旻和陸廣白等人默然對坐,搖曳的油燈散發出昏暗的光芒,卻照不亮陰森的過道,連守衛的獄卒都像不知去向,任何人稍一走動,腳步迴盪的聲音都像是從十八層地獄深處傳來,顯得空洞而可怖。

郭燁雙目微暝,側耳傾聽著外面廝殺的聲音。不過這一次,那夥黑衣人代表的勢力,似乎鐵了心要搞出些大動靜來,下了血本,即使有張小蘿和李二寶這兩個高手加入戰鬥,激鬥之聲竟也久久沒有平復下來,反而開始向著監牢這邊蔓延過來。

終於,隨著“砰”的一聲悶響,監牢的大門猛地震動了一下,把裡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人!”

從之前開始,就一直默然不動的獄卒們頓時緊張起來,從黑暗中走出,朝著門口走去。

但是片刻之後,明明一絲聲息皆無,裴旻和陸廣白的眉頭突然同時皺了起來!

“血腥味!”陸廣白突然道。

裴旻的反應更是劇烈,“鏗”地一聲拔劍出鞘,直指向前方的黑暗。

“出來!”

沒有人回應他的怒喝,只有一截冰冷的刀尖從陰影中刺出,直指向人群中郭燁的脖頸!

“喲,這下倒是連裝模作樣都不肯了啊。”郭燁冷冷一笑,看著從陰影中衝出的殺手,身體卻是端坐原地紋絲不動。

因為他知道,只要裴旻在場,就一定不會讓他遭遇到危險的。

隨後發生的事也證明,裴旻的確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當”的一聲脆響,黑暗中彷彿有刺目的冷電搖曳而過,輕而易舉就擋開了刺向他咽喉的尖刀。

“有裴某在此,你們休想越雷池一步!”

裴旻橫劍在胸,護在郭燁面前。

郭燁望著他的背影,恍惚中,彷彿又看到了橫刀立馬的王大將軍。在裴旻身上,他清楚感到了一種精神的傳承。

只是下一刻,隨著一聲刀劍交擊的脆響,郭燁眼前的幻覺隨之破碎,鐵血霸道的將軍消失不見,那個凌厲如風的少年劍客又回來了。

只是一人、一劍,就像一道人形的鐵閘,把黑衣刺客所有刺向郭燁的刀勢盡數封死。

不過這個時候,又有幾道黑影先後殺了進來,裴旻面不改色,劍勢一卷,就把新來的刺客一併攬了過去。

看他輕鬆的模樣,郭燁本以為來的不過是些小雜魚,可隨著進來的黑衣刺客越來越多,紀青璇也沒法袖手旁觀了,長鞭一甩,加入了戰鬥。

可郭燁卻驚訝地看到,以紀青璇的武藝,竟然也只能堪堪接住一名刺客的攻勢,就已經是極限了,還被壓制在了下風,時間一長,竟被殺得險象環生,香汗淋漓!

“不好!”

郭燁見狀不由色變,他可不想紀青璇有個閃失,連忙招呼裴旻,“裴老弟,下殺手吧!莫要再手下留情了!”

得了他的囑咐,裴旻的劍勢陡然凌厲起來。在黑衣刺客們的感覺裡,如果說方才裴旻只是數九寒天的狂風的話,那此刻郭燁一聲令下,他就像化作了摧毀一切的劍氣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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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影下,彷彿一瞬間幻化出了無數森寒的弧線,劍影捲過,周圍囚籠的原木上緩緩浮現出道道劍痕,然後“咔嚓”一聲摧折成無數段,漫天飛舞的木屑中,裴旻的身影已經從一眾刺客中間飛掠而過,出現在了他們的背後。

剛剛還狀如瘋虎的刺客們,則在他掠過之後,突然保持著上一刻的姿勢不再動彈,直到裴旻“鏗”的一聲還劍入鞘,他們才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齊刷刷地軟倒一地。

“啊!!!”

監牢中,同時響起兩聲驚呼。

一聲自然是來自於一直盯著裴旻一舉一動的郭燁,他驚訝地看到,滿地癱倒的刺客,都在瞬間沒了聲息,顯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毫無疑問,裴旻的劍術在這些日子裡又有了一日千里的進步;

而另外一聲,卻是來自那名和紀青璇糾纏的刺客,他本來還盼著自己的同伴能速戰速決,再來幫自己擒下眼前這個難纏的小娘子,誰知等來的居然是這麼個結果,頓時心膽俱裂。

“投降,或者……死!”

握劍在手的裴旻,頗有種睥睨天下的霸氣,一通快劍瞬殺了大部分刺客之後,又把目光投向最後的餘孽,冷冷道。

這一刻,從他眼中透出的冷光,便是身為旁觀者的郭燁看了都心驚不已,更別說那名被他逼視的刺客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那人竟顧不得紀青璇抽到自己面前的鞭子,突然大叫一聲,瘋了一樣朝著牢獄外衝了出去!

“這事兒……嘖嘖,真沒法說了……”

郭燁見狀,也是目瞪口呆。

他卻是萬萬沒想到,這些心志堅定的死士,連死都不怕,卻被裴旻一個眼神給生生嚇得崩潰逃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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