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別裝死了,醒醒!”

郭燁對這夥蠱惑人心的眩人殊無好感,見黑鬍子眩人甦醒,忍不住上去戲謔地揪了揪他的鬍子,道,“本副尉有話問你呢,回答完了再睡,到時候你想一睡不醒都行。”

覺得受到了侮辱的黑鬍子眩人頓時對他怒目而視,一副一口氣喘不上來就要活活氣死的模樣。

“你悠著點。”

陸廣白蹙了蹙眉,道,“陸某的金針只是激發了他的生命力,不是把他治癒了,你若再行這般折騰,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

郭燁連忙訕訕地收回手。

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個活口,若真因為一時手賤給弄死了,那可真就太不划算了。

紀青璇卻是不理他們的胡鬧,急切地一腳踩在黑鬍子眩人面前,就開始審問起來。

只是,也不知這黑鬍子眩人是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就顯得生硬的官話,在這一刻更是晦澀難辨,幾乎稍微深入一些的問題,不是他無法用官話說出來,就是說了郭燁等人也聽不懂。

一番折騰下來,最後眾人也只是勉強知道,他們確實是從西極來到中土的眩人,不過在來到大周不久,他們就被一群神秘人拉攏,並且出高價僱傭他們表演,也就是端午當日的那場“好戲”,而這所宅子,也是那些神秘人幫他們買下來的。至於那夥人從何處來,到何處去,那黑鬍子眩人卻是一問三不知。

“神秘人?”

郭燁遲疑了一會兒,道,“又是神秘人……還真是不消停。”

紀青璇聞言搖了搖頭並不搭話,只挑要緊的問:“你等盜取的御寶現在何處?”

“裡,裡面……”那黑鬍子眩人手指顫顫巍巍地向內裡指了指。

梁得尚心領神會,也無需他們指派,自領了人進去搜查。約莫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梁得尚快步走了回來,道:“紀不良尉,我覺得你們應該過來看看。”

郭燁等人連忙草草綁好了黑鬍子眩人,然後跟著他走到不遠處的一個房間前。

從門口望進去,只見房中一個箱子已經被人拖到了房間中央,開啟的箱蓋下面,滿滿當當的全是珠玉寶器!

便是張小蘿這樣從扶余皇宮出來的都看呆了眼。

幾人上前將箱子裡的珠寶都一一拿出來檢查了一番。

“都是尋常的珠寶。”紀青璇放下手中的一串珠鏈道。

“確定?”

“確定。御賜珍寶或是內宮所出,或是金部所出,但無一例外,其上必有記號。”

“那這御寶哪兒去了?”郭燁臉色一沉。

“怕是被那夥神秘人提前取走了。”

“提前取走了?下手還真快。”

郭燁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是湧起一片陰霾。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大叫了一聲“不好!”,隨即衝出門去。

可就在踏出門的那一瞬間,出現在郭燁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就已經身受重傷,又被牢牢捆綁在地上的黑鬍子眩人,竟在他們檢視珠寶的這片刻時間裡,就突然不翼而飛了!地上只留下散開的繩環,和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

“怎麼可能?!”李二寶率先失聲叫了起來。

人是他親手綁的,他記得很清楚,雖然因為黑鬍子眩人身受重傷,他捆的時候有些輕視了,但卻絕不草率,而且不良司獨門的捆人手法,也絕不是誰都能夠掙脫的,更別說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了。

“不可思議!”

其他人聽到的喊聲,也連忙跟出來,然後都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

一行人愣了幾息,郭燁才猛地露出如夢初醒的神情,跳起來大叫道:“快追!他受了傷,跑不遠的!”

眾人也驚醒過來,連忙追出門去,就見夯土的路面上果然有一行深色的血跡直往南去。

他們立即循著這血跡窮追不捨,但越追,所有人的臉色就愈是難看。

從地上的血量來看,黑鬍子眩人的傷勢,的確已經沉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別說骨頭和臟腑上的傷勢了,光是流了這麼多血,都足以把一個大活人生生流死,但黑鬍子眩人卻依舊生龍活虎地跑在前面,生命力簡直頑強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眾人卯足了勁追了半天,竟連個背影都沒趕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跡一路蔓延到清化坊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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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燁他們還不死心,繼續往下追去,但很快,在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河,正是橫貫洛陽城的洛水。那血跡就一直滴落到了洛水之畔,然後消失不見。

“他……投河了?”

郭燁不敢相信這個結論,但眼前的蹤跡,又實在沒有別的解釋了。

以常理而論,黑鬍子眩人身受重傷,還投身到冰冷的洛水中,那恐怕絕無幸理。可看過他如神蹟般的眩術後,郭燁等人卻絕不相信他會自尋死路。再說了,費盡周折掙脫束縛,還跑了這麼遠的路,難道就是為了找個風水寶地投河自盡的?這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吧?

“現在怎麼辦?”梁得尚扶著受傷的任鬥牛,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向紀青璇請示道。

“將此事通報司裡,要求洛陽縣衙協助,請他們派船過來撈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紀青璇俏臉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本來還以為終於逮到一條大魚,就算語言不通,但以不良司的勢力,想要尋到一個能通番邦語的翻譯,也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依然能從黑鬍子眩人口中挖出有用的東西,誰能想得到,就這麼一轉眼工夫,做熟了的鴨子都能飛了,這種挫敗的感覺當真是無法形容。

“這滿屋子的珠寶,也要查一查。”

郭燁補充道,“縱然不是御寶。但這筆珠寶的數量可不少,我看有些做工精巧,查一查是哪家珠寶商行售賣的。詳查!嚴查!一定能揪出點什麼來的!”

“不錯。”

紀青璇點頭認可,一扭頭,突然看到郭燁自顧自向南而去,忙喚住他道,“你要去哪兒?”

“你們先把那批珠寶和任大哥送回司裡。”

郭燁頭也不回地答道,“至於我嘛……我有預感,我們跟那些眩人還有交手的時候,我必須先找行家把他們那些旁門左道的手藝問清楚了,下次才能有個防備!”

……

郭燁這一去便是大半日。

“我已經把豐都市的眩術雜耍手藝人都問了個遍了。”

好容易回來了,他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跟眾人說起了自己此行的收穫:“據他們說,那黑鬍子眩人脫身所用的方式,應當稱之為遁術,在中原又稱縮骨功,會這門把戲的人,一般的繩子都捆不住,至於他能在受重傷的情況下,堅持體力不衰,則應該是用了某種激發潛力的秘藥……這方面小陸是行家。”

陸廣白見問到了自己身上,淡淡道:“我們以前打過交道的五石散和底也迦,便當有此藥效。”

郭燁面色難看道:“莫非咱們昔日的老對手又死灰復燃了不成?”

“那應該不至於。”

陸廣白搖頭道,“譬如底也迦,原本就產於佛菻,這夥眩人手上能有部分存貨,也不出奇。”

“不管怎樣,今日之事,卻是本尉疏忽了。”紀青璇檢討道。

“不,我們也有責任,還是輕敵了。”

郭燁搖搖頭,“不過現在不是說誰是誰非的時候,還得想個辦法,再把他們抓出來才是,不然有這夥妖人混在洛陽城中,終究是個隱患。”

“只是此次他們已經被打草驚蛇了,肯定不會再大搖大擺地住在民居裡,再想抓出來,難度怕不是十倍於前!”

“再難也得去做,起碼也要把他們威懾住才行,決不能讓他們再出來攪風攪雨,不然若是惹得陛下龍顏大怒,我等都吃罪不起啊!”

眾人聞言,都深以為然地紛紛點頭。

不過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突然從屋外傳入眾人的耳中,眾人齊刷刷地扭過頭去,但不知為何,郭燁卻從同伴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相信,自己此時應該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下一刻,門扉被從外面“砰”的一聲撞翻,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滾進屋裡,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人?!”

郭燁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大喝道。

其他人的反應卻是比他還要快一些,尤其是張小蘿,一躍上前,已經扶住了那個血人,驚叫道:“龔大哥!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徐大哥人呢?他在哪裡?”

“什麼?”

郭燁一驚,定睛一看,才發覺此人赫然竟是和徐問清一道前往北都晉陽調查寒萼的龔四海,而與他一道的徐問清卻是不見蹤影。

同時,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其餘的不良人匆匆追了過來,看來龔四海卻是一路狂奔,直接來找到他們的。

“快!快去救老徐!”

龔四海艱難地抬起頭,滿臉是血,喊道,“我與他一同離了晉陽,就不斷遭到神秘黑衣人的追殺,靠著僥倖逃回洛陽附近,不過快進城的時候,又被人的給堵在了城外七里的一座破廟裡,是老徐掩護我,我才能逃得出來的,你們快去救他,遲則不及啊!”

話音落下,他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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