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難救?”

聽了陸廣白的話,陸象先猛地一驚,遲疑道,“莫非……”

“已經嚥氣了。”陸廣白低頭看著地上李成玉的屍身,淡淡道。

“玉郎!!!”

聽他這麼說,青兒又悲痛大哭著就要往前撲,便是陸雲娘此刻也是神色動容,只是礙於顏面,不好上前。

這時候,艙中的方雷等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走出來,待看清地上一動不動的李成玉,他們不禁面色大變。

“報官!快報官呀!”人群中,賀季真驚慌大呼道。

他雖然才華出眾,但膽子著實不大,一見死了人,早亂了陣腳。

“官就在這裡,報什麼官!”

紀青璇面色一沉,呵斥了賀季真一句。

隨後她又走到陸象先身邊,兩人商榷了幾句後,由紀青璇道:“李成玉乃是雷公藤中毒而死,他又喝了酒,從服毒到毒發,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換句話說,兇手一定就在我們中間!二寶、小蘿,你們把守住畫舫上岸的跳板。陸縣尉會派人回洛陽縣稟報縣尊大人。在縣衙的捕快來之前,不許任何人下船。小陸,你現在就開始驗屍,以免錯過重要證據,等縣衙的人來了,再把屍格移交給他們便是了!”

“是!”

得到了命令,眾不良人立刻行動起來。

只有郭燁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好像只有自己沒有被安排差使,忍不住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紀不良尉,那我做什麼?”

“你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反正你郭副尉本事大,心思多,本尉可節制不了你!”紀青璇不耐煩地說道。

“啊?!”

郭燁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強壓怒氣,轉頭和陸廣白一同檢視李成玉的屍身去了。

另一邊,紀青璇和陸象先商議後決定,先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集中在一起看押起來。

“章士誠,方雷,你二人都跟李成玉起過衝突,請站到這邊來,不要做出讓大家誤會的舉動。若你們是清白的,官府自然也會還你們一個公道。”陸象先盯著兩人,虎視眈眈地說道。

“方某怎會做這種事?!”

方雷大驚,連忙辯解道,“我承認,我是不喜歡他,可我也不會殺人啊!”

“小蘿,看住他!”

紀青璇一聲令下,張小蘿飛身回到船艙,撿回自己的巨劍,守住了方雷的退路。

方雷雖然是金吾衛的宣節校尉,身手也算不凡,但見識過張小蘿舉重若輕,提巨劍如稻草的模樣,他早已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這個貌似嬌滴滴的小郡主的對手。立馬乖乖地站到了陸象先指定的位置,以免造成誤會。

連他這個行伍之人都認栽了,章士誠自然更沒什麼可說的,一言不發就走到了他身旁站好。

隨後,紀青璇又看了青兒一眼,道:“青兒姑娘,李成玉毒發之時,只有你在其身邊。本尉知你對他用情甚深,不過規矩就是規矩。”

青兒還沉浸在李成玉身亡的悲痛之中,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紀青璇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禁瞬間花容失色,大哭叫屈道:“不!不是奴家!奴家怎會傷害玉郎!”

在場的非富即貴,哪裡輪得到她一個舞姬叫囂,被李二寶提著雙鐧狠狠瞪了一眼後,她便很識趣地閉嘴了。

“雷公藤需吃入口中方會中毒,今日畫舫上的這些吃食是誰準備的?”紀青璇的目光看向李夢白問道。這船既然是他的,那食物多半也是他著人準備的。

“是奴家。”

李夢白還未開口,反倒是陸雲娘先站了出來。

此時她和李成玉有婚約一事,已經透過陸象先之口,為眾人所知。

她作為陸府的大家閨秀,比起青兒來自然文雅許多,雖然也在垂淚不止,卻能坦然對答,“今日的所有吃食,皆是奴家親手烹飪的。”

“對,那日夢白兄邀請在下與舍妹同遊伊水,我們便想著學那些百姓人家,自己動手準備過節的吃食。”陸象先道。

“那你也站過去吧。”紀青璇點了點頭道。

貴勳之家的閨秀大多會一些廚藝,平時不下廚,卻會在過年過節時小露一手,今日不良司諸人的吃食不就是她自己一早準備的嘛,所以對於陸雲娘這個說法紀青璇還是認可的。

況且,今日飲宴的吃食,每一席都一樣,大家都嘗過,連酒水都是同出一壺,除了李成玉毒發身亡之外,其他人並無不適之感。

按照辦案的慣例將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分作一堆後,紀青璇與陸象先開始逐一查問。

第一個問到的是章士誠。李成玉在死前,最後單獨接觸的人除了青兒,便是他了。因此從嫌疑上來說,這兩人是最大的。相比之下,一直沒有脫離眾人視線的方雷,只有動機,下手的機會卻並不大。

“章士誠,本尉且問你,你與李成玉的關係明明不睦,為何要端茶與他吃?”紀青璇把視線投向章士誠。

“章某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給他端茶莫非也端錯了?”章士誠反問道。

“可他現在死了,就在喝了你的茶以後!”陸象先厲聲道。

“你怎知他是在喝了章某的茶之後死的?明明他還吃了其他東西!”說著章士誠指了指甲板案几上的一碟炸果子道。只見那碟炸果子上果然有一顆被咬了一口。

“你血口噴人!”

那青兒見章士誠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驚叫了起來,“玉郎剛剛羞辱過你,你卻還端茶與他喝,分明是你懷恨在心,下的毒!”

“你們也莫要相互攀咬了。究竟是誰人下的毒,驗一驗便知。”陸象先呵斥了一句,隨即看向陸廣白,“陸副尉,勞煩你先驗一驗這炸果子和茶湯可有毒。”

陸廣白聞言抬起頭來,思索了片刻後點了點頭。若是死亡的方式不確定的話,確實需要先仔細驗屍來確定死亡原因。但是此刻都已經確定是食物中毒,且嫌犯就在這些人中間,先驗驗他們接觸過的食物確實是最快的方法。

只見陸廣白從褡褳中抽出一根銀針,?而後夾起那顆被咬過的炸果子,小心翼翼地刺了進去,同時道:“若是此物中有雷公藤,銀針自會發黑。”

說著,他就把銀針又慢慢抽了回來,隨著銀針的逐漸抽回,果然露出了黑色的針體。

下一刻,人群中猛地響起一陣驚呼:

“真的是青兒?!”

“她要殺李成玉做什麼?李成玉不是她的金主麼?”

“這誰說得好……”

……

“不,不,不是我!”

青兒見狀,已經完全嚇傻了,語無倫次叫道,“真的不是我!我怎麼會殺玉郎?”

“證據確鑿,還狡辯!”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

“不對!這炸果子不是奴家做的!是她,是她準備的吃食!”要不怎麼說急中生智呢,青兒在傻了片刻之後,突然反應了過來,指著陸雲娘叫道。

眾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陸雲娘。

陸象先踏前一步,警惕地盯住青兒,道:“你莫要信口胡說!”

“怎的,陸縣尉莫不是想包庇自己的胞妹?”生死攸關的時刻,青兒也是不管不顧了。

陸象先被問得也是一噎,就在這時,郭燁卻忽然出聲道:“等等!”

“嗯?”眾人齊齊看向郭燁,不知他現在出聲是什麼意思。

只見,郭燁走過去,接過陸廣白手中的炸果子,端詳了片刻,而後到:“李成玉沒有吃這炸果子。”

“怎麼可能!那上面明明被咬了一口!”陸象先不解道。

“若是咬的,缺口一圈會被涎水沾溼,但是這個炸果子的缺口是幹的。”郭燁道,“這一塊應該是被人揪掉的。”

”對。而且這一盤炸果子中,只有這一顆有毒。”陸廣白介面道。

原來他剛剛趁著郭燁端詳檢視空檔,驗了盤子裡所有的炸果子。

“這顆有毒的炸果子,也只是表面有毒,內裡卻是沒有毒的。”說著陸廣白指了指最初那根變黑的銀針,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那根細細的銀針只有中間一段變黑了。

“小陸,你的意思是,這毒是後抹上去的?不是做這炸果子時下的毒,可對?”紀青璇思索了片刻道。

“對。”陸廣白點了點頭。

“那便是不關雲娘的事了。”陸象先明顯松了一口氣,雲娘置辦的吃食,若真出了差池,他這個兄長也難辭其咎。

“可以這麼說吧。”陸廣白點了點頭,“但是這炸果子表面的毒應當也不是雷公藤之毒。”

“什麼意思?”

陸廣白一句話,說得在場的眾人都迷糊了。

“雷公藤中毒一般是將雷公藤的葉、莖碾碎了混在食物中,或者是直接與食物同煮。若是要單獨抹在食物的表面,需要榨出葉、莖中的汁水,被汙的食物表面會因此留下綠色的痕跡。”陸廣白解釋道,“但是正如郭副尉所言,剛剛這顆有毒的炸果子表面卻是乾燥的,且有不屬於炸果子的白色粉末。”

“也就是說,炸果子並不是李成玉中毒的原因。”郭燁總結道。

“奴家,奴家就說不是我!”此刻,青兒手持披帛,掩面喜極而泣。

“既然不是青兒下的毒……”

在場的都是洛陽城中的年輕才俊,誰都不傻,一把青兒的嫌疑排除掉,大家的視線就都轉向了一旁的章士誠。這時候再回頭想想,他故意送茶的行為,確實顯得十分反常了。

那青兒聞言,頓時也不哭了,手指著章士誠,厲聲道:“一定是他,他下毒害死了玉郎,還誣陷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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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便繼續驗一驗那茶湯吧。”紀青璇也不廢話,直接道。

陸廣白點點頭,又取出一根新的銀針,浸入甲板上的茶水殘湯中。

眾人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細細的銀針。

“黑了!變黑了!”方雷第一個喊出了聲。

待陸廣白抬起手中的銀針,果見整根銀針赫然透著一股不祥的黑色,幾乎連銀針原本的色澤都完全掩蓋,顯然毒性相當不淺!

“章兄,你可有什麼要對我們說的?”陸象先淡淡道。

“對!就是我幹的!我就是想要他死!”

誰知章士誠卻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樣,突然爆發出來,漲紅了臉,大聲道,“這混賬該死!明明與雲娘有婚約,卻到處拈花惹草,還不許雲娘解除婚約!他竟敢如此欺負雲娘,簡直就是死有餘辜!我只恨不能多殺他兩次!”

陸雲娘聞言,嬌軀猛地一震。

其他人更是頗覺意外,驚問道:“真的是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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