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節?”

郭燁在心裡一盤算,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自己前些時日尋得團團轉,卻不見其蹤影,今日不尋她了,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郭兄,怎麼了?”王無擇和紀青璇本來正在交談,見他舉著羊肉突然停在那裡,不由奇怪地問道。

“哦,沒事。”郭燁回過神來,手一縮就把竹簡收進了自己袖子,然後笑著回答道。

紀青璇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理會,扭頭繼續跟王無擇交談起來。

只是郭燁卻已經無心吃喝,他探手入懷,輕輕撫摸著那一枚冰涼的玉戒,不禁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春社日的祭典,很快在一陣其樂融融的氛圍中結束,送走了王無擇之後,郭燁等人各懷心思,回到了徐府中。

然而讓他們大吃驚的是,一貫忙碌、不見蹤影的徐有功今日竟然已經在府中,且正坐在廳堂裡等著他們!

“王公子已經走了嗎?”徐有功溫和地笑道。

王無擇今日到來之事,徐有功雖未在場卻也聽管家說起了,故而有此一問。

“嗯,走了。”眾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紀青璇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

“你們這些孩子啊……”

徐有功見眾人一副詫異的表情,不禁啞然失笑,“這府邸可是我家,我待在自己家中也值得你們這般奇怪嗎?”

“不,我們沒有這個意思。”

郭燁反應最快,忙解釋道,“只是徐帥您公事繁忙,我們……我們只是有些吃驚罷了。”

看他誠惶誠恐的模樣,徐有功也不再逗他們了,正色道:“不錯,今日我留下來,確實是有事要與你們交待的。”

“請徐帥示下。”郭燁一行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恭敬地低下了頭。

雖然和徐有功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他們已經瞭解了這位不良司最高統帥的性格。在平時,這就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如果他用這麼嚴肅鄭重的語氣說話,那非得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果然,徐有功接下來一開口,就是震動社稷的大事:“陛下已經決定封禪泰山的日期,不日就要出發。本官亦將會是隨行的文武官員之一。”

郭燁等人默默地聽著,沒有回應,也沒有發問。

封禪是大周帝國最高層面的事情,他們根本無從置喙。

畢竟在女皇心意已決的情況下,連徐有功都無從勸諫。

“當然,封禪和你們無關。”

徐有功話鋒一轉,問起了和他們密切相關的事情,“我聽聞,前些日子你們被林瑞刁難了?”

“算不上刁難,只是我們初來乍到,與洛陽這邊的同僚配合起來難免有些摩擦罷了。”紀青璇謹慎地回答道,她可不是那種會背後說長道短的小人。

“你們都很不錯。”

徐有功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事情的來龍去脈,薛訥都與我講了,這段時間,你們表現出來的,無論是應對還是能力,都不比洛陽這邊的精銳不良人差上分毫。”

郭燁等人這才明白,徐有功雖然平日裡看起來不大管不良司的事情,但其實所有人的活動,都被他看在眼中。

“林瑞那脾氣我也知一二,其實他無甚壞心,只是有些孤傲罷了。你們也不要往心裡去,更不要有怨氣。”徐有功繼續笑道。

“孩兒/卑職不敢。”紀青璇和郭燁等人連忙表態。

“原來只是不敢啊,看來你們心中還是有怨氣的。”

徐有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到紀青璇似乎想辯解,他擺擺手道,“之前我不管不問,只是覺得陌生環境或許能給你們多一點歷練,反正有我在不良司中鎮著,也不怕出什麼亂子。不過如今我這一走,不知要幾個月才能回來。這樣吧,明日例會,便由我出面與你們說和一下,以後查案之時互相協作,也省得他們再拿你們當外人看待便是。”

“聽憑徐帥決斷!”

事實證明,徐有功在不良司中的威望,遠比眾人想象的還要高許多。

在第二天的例會上,他破天荒地出席了會議,在簡單交待過自己離開後不良司接下來的大事方針以後,他便談起了紀青璇這一衛人馬的事情。

不過他才剛一開口,包括洛陽不良令薛訥在內,所有不良尉全都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沒有抗拒,也沒有狡辯,一個個拍著胸脯說要拿他們當自己人看。原本最排外的林瑞甚至主動過來給郭燁他們道了個歉,笑得真誠無比,至於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良司開完例會的當天,徐有功就離開了徐府,儘管沒有女皇陛下確切的行蹤,但郭燁他們還是能推斷出來,封禪的隊伍,現在應該已經在啟程前往東嶽的路上。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當郭燁再走在洛陽城的大街上時,他總會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彷彿在女皇陛下離開之後,整座城池都失去了主心骨,充滿了一種風雨飄搖的動盪感。

“錯覺,一定是我的錯覺。今日的洛陽,跟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郭燁望著人流如織的大街,嘀咕了一句,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可無論他怎麼安慰自己,心中總像有股陰霾揮之不去。

急急又往前行了幾條街,郭燁等人的目的地便到了。

原來,今天正是他們和王孝傑約好登門拜訪的日子。

身為女皇陛下欽點的清邊道行軍大總管,王孝傑在洛陽城中自然也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宅邸。

不過,當他們走到王孝傑府邸門前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卻不是任何王家的人,而是另一張熟悉的面孔。

“苗大哥?!”郭燁失聲道。

只見一個昂藏大漢正從王府中昂首闊步而出,正是他們當初來洛陽路上遇見的墨家傳人苗雄!

“嗯?”

苗雄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郭燁他們,也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後才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們啊。”

“是啊!苗大哥,你怎會在此地?”郭燁高興地說道。

他跟這個坦蕩磊落的機關師,總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苗雄笑了笑,正要說話,一個驚訝的聲音突然從苗雄身後傳來:“你們竟相互識得?”

郭燁扭頭一看,只見王無擇站在王府門口,明顯是剛剛才送苗雄出來,此時正一臉錯愕地望著他們。

“無擇兄。”郭燁拱拱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王無擇這句話中的驚愕意味,已經超過了應有的程度,心有疑惑,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

倒是苗雄看看王無擇,再看看郭燁他們一行,那視線還特別在紀青璇和郭燁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隨即浮起一抹恍然大悟的苦笑。

“哈哈哈,郭老弟,紀娘子,原來世上竟真有這般巧合之事……苗某還在疑惑,在洛陽中哪來這許多的少年英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給他這麼一說,郭燁心中疑惑更濃,可還不等他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苗雄已經衝著王無擇道,“王公子,今日叨擾了。請再次代苗某向大將軍致歉,當日之事,苗某必會給他一個交代!告辭!”

王無擇面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拱了拱手道:“好說。”

苗雄又看向紀青璇和郭燁,還有他們身後的一眾不良人:“諸位,苗某今日還有要事,不便多留,希望來日還有對飲之時。無論如何,能識得諸位,是苗某畢生的榮幸。後會有期!”

“苗大哥……”郭燁的手才剛剛抬起,苗雄卻已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郭燁忽然覺得,這個偉男子的心中似乎埋藏了太多的情緒,似有得脫樊籠的輕鬆,也有心力交瘁的疲憊,但不管是什麼,都彷彿擋不住他那堅定的步伐,轉眼,他高大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街道的轉角處。

“真沒想到你們跟苗雄居然相互識得。”

這時,王無擇才開口感嘆了一句,然後微微欠身,“父親已經在正廳等候諸位了,請!”

“無擇兄請。”

郭燁拱拱手謙讓了一句,登門而上。

在向著廳堂走去的同時,他忍不住問道,“無擇兄,苗雄究竟是何人?”

“啊?你們跟他不是認識嗎?”王無擇腳步一頓,回過頭詫異地問道。

“老實說,我們跟他其實只是在來洛陽的路上偶遇一面,然後一同破了一樁案子,喝了一次酒,對他身份的瞭解,也就僅限於他在機關術一道上造詣不凡罷了。”

郭燁聳聳肩,“不過看無擇兄的架勢,他在官面上的身份,應該也很了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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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了,難怪了……哈哈哈。”

王無擇這才露出一副煥然大悟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我剛剛還在奇怪,你們身在不良司,跟麗競門的人交情怎會那般好,原來如此啊……”

“什麼?”

郭燁等人聞言紛紛震驚不已:“苗雄是麗競門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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