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敢?”聞璐裝作不敢惹他的樣子。

陸堯澄卻無奈搖頭,“你還有什麼事不敢?嗯?”

戲弄他、沒心沒肺的冷落他,他倒是小心翼翼的記得這週六的約定,她反而一副什麼都沒準備還滿不在乎的樣子。

怎麼讓人不氣的跳腳。

“要不是我提醒你今天是週六,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想好好準備?”陸堯澄輕輕捏一下她的鼻頭沒下重手。

“哪有!我明明就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昨晚上我就把信封放在書房了,誰知道……”誰知道公司昨天出事,他醉成那個樣子。

“你都不知道,我內心也很忐忑,萬一你今天有事,那我的所有準備計劃全都泡湯了,我被放鴿子不要緊,可是劇……”聞璐差點兒把計劃說漏嘴,“沒什麼,晚上你就知道了。”

“那需要我配合什麼嗎?”陸堯澄問。

“需要,”聞璐興沖沖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西服,“穿這身衣服可以嗎?”

陸堯澄仔細回想,上次兩人一起去聽交響樂似乎也是這身衣服。

“有什麼特別的用意?”陸堯澄好奇。

“沒,就是覺得好看,”聞璐由衷之言。

反倒是陸堯澄,被她的真誠又樸實的讚美震住。

她真誠大方,沒有羞澀,看起來坦坦蕩蕩,一點兒也不像以前對他的態度。

這又讓陸堯澄疑惑了。

那種矜持嬌羞,陸堯澄不是見不得,而是見了就想欺負,就想蹂躪,說他變態確實不為過。

但聞璐現在的坦蕩,卻讓他有些恍神。

按照聞璐的要求,陸堯澄換好衣服,想問她這樣是否滿意,卻不見她的蹤影。

雲姨說:“聞小姐已經出門了。陸先生,司機在樓下等您。”

原來還有別的安排。

饒有興致的下樓,聞璐的神秘愈發讓陸堯澄感興趣。

司機先將陸堯澄帶至一家花店,“陸先生,聞小姐在這裡訂了一束玫瑰花,我先去拿。”

陸堯澄突然疑惑:“玫瑰花?”

似乎又有些巧合。

之前在遊輪甲板上的燭光晚餐,那束玫瑰似乎讓她很受傷。

陸堯澄突然意識到自己該死的心軟了。

“她買玫瑰花做什麼?”陸堯澄竟然有點心虛。

送他?這像什麼樣子?哪有女人送男人玫瑰的?

或者她只是單純提醒他,那玫瑰花的是她的委屈和哭訴,彷彿在說:“陸堯澄,你真狠心,你真的傷到我了。”

天!他不敢再往下想。

自己一向擅長的誅心竟然被她學了去。

“等等,我去,”陸堯澄徑自下車,走向花店。

店員向陸堯澄推薦了藍色妖姬、香水百合都被他拒絕,角落裡淡紫色的滿天星引人注目。

“就這個,”陸堯澄買它不為別的,只因看著順眼。

小小的花骨朵星羅棋佈,姿態蓬鬆立體,氣質高雅清秀,讓人覺得舒服。

司機看著從花店裡捧著花兒出來的陸堯澄,整個人都是震驚狀。

要說以前,陸堯澄肯定沒少送過別人花兒,但他親自去買還是頭一次。

司機跟著陸堯澄也已經好幾年,送禮送花這種事自然遇到不少,陸堯澄頭一次親自買花,也讓司機大跌眼鏡。

滿天星的味道很淡,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味道,陸堯澄還是好奇的湊上前嗅了嗅,鄙夷的看一眼,順便鄙夷自己失敗的眼光。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陸堯澄可笑又可愛的舉動,車子啟動後震驚到一時竟然連油門都忘踩了,呆若木雞坐在駕駛座上。

“不走嗎?”陸堯澄將花兒放在旁邊的位子上,發現車子還沒啟動。

“哦,走,這就走,”司機這才反應過來。

車子七拐八繞,走了很久,陸堯澄看著窗戶外飛速流逝的光景,面上波瀾不驚,心中竟有種說不上的竊喜。

“怎麼還沒到?”越發覺得路線似乎有問題,已經走了近一小時,陸堯澄發現其中不尋常。

司機嘿嘿一笑,“聞小姐特意規劃的路線,她說著條道兒是新修的,兩旁的綠化做的不錯,沿途還能看到枝江市的一些標誌性建築,她說您剛來枝江不久,正好借這個機會轉轉。聞小姐原本想讓我沿街向您介紹這些建築,後來又覺得您應該不喜歡聽別人講廢話,所以只沿街跑,您要是有心自己自然會發現。”

陸堯澄輕笑,“你沒告訴她,我這不是第一次來枝江?”

他定居枝江的時間不長是事實,但這並不代表枝江對於他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事實上他已經來過許多次,甚至很早在這邊就已經為了自己的事業打下基礎。

只不過那時候他並不出名,也沒有媒體以他為噱頭,去賺足公眾的眼球。

略顯焦躁和迫切的心在這一圈又一圈的兜兜轉轉中逐漸迴歸平靜。

司機足足饒了這個街區跑了五圈才繞出去,真正開往目的地。

陸堯澄在心中反覆惦念那個地址,“江山北路322號”。

哪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或許是一座不錯的茶樓,也或許是一家意境優美的咖啡廳或者好評如潮的餐廳,不管什麼,聞璐的行為的確吊足了他的胃口。

原本他只需要掏出手機簡單搜尋,或者更直接的詢問司機,保準兒能得到答案,但他不想那麼做。

她給的秘密和驚喜,他一點兒不想戳破。

直到車子停在一處復古的建築門前,“世和大劇院”五個大金字,鍍著彩燈的邊兒懸掛在最高處。

門前是一片極為空曠的空地,門兩側擺著兩尊石獅子耀武揚威。

陸堯澄疑惑的下車,劇院內出現兩個身穿旗袍的迎賓,“請問是陸先生嗎?”

“是我,”陸堯澄應。

兩位迎賓的小姑娘互相看一眼,眼中笑意盎然,“請跟我們來,好戲馬上開場。”

陸堯澄明白了聞璐為什麼要讓司機帶著他現在外面跑幾圈再來,聽戲要內心平靜才能聽出其中的意味兒,這和聽交響樂一個道理。

舞臺劇,歌舞劇他也看過,只是沒什麼太大感覺,而且他也不覺得聞璐是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人,依舊帶著疑惑,跟在兩位迎賓小姑娘身後進了場子。

“這場戲可是璐璐姐包場,特意為您準備的,千萬要好好看吶,”其中一個小姑娘有些激動。

另一個小姑娘趕緊拍她一把,“璐璐姐不讓多說。”

被拍的小姑娘立即閉嘴。

“陸先生,您隨意,”整場看客只有他一個,可不是只能讓他隨意嘛。

兩位小姑娘走後,陸堯澄定睛仔細瞧這戲院的環境。

確認不見聞璐的身影,整場戲只有自己後,他旋身隨意坐在一處八仙桌旁。

眼前是京劇的戲臺子,大紅的地毯,深紅的 幕布,燈光開的不明亮,劇場內只能看到人影看不清人臉。

戲臺下面是幾張八仙桌,往後是幾排劇院座椅,二樓半開放式的包廂窗門緊閉,典型的京劇的小劇場。

燈光亮起,報幕聲傳來,今天演出的曲目是《鎖麟囊》。

先起三拍,綠衣丑角少儐相和黑衣丑角老儐相因為大戶薛家和小戶趙家的婚事誰去做儐相鬧笑開場。

老生薛良上場,和胡婆兩人為了薛湘靈的婚事做商討。

胡婆和丫鬟梅香正為薛湘靈出嫁準備嫁妝,薛湘靈小姐脾氣,總嫌手帕,香囊秀活兒不好,這讓兩人好一陣兒折騰。

拿來最好的供薛湘靈選擇,胡婆又怕觸了薛湘靈的眉頭,不敢進門,讓梅香進門稟報。

幕布後的薛湘靈使著性子,沒有露臉,只聽見聲音。

“仔細觀瞧,自己選挑,鎖麟囊為何身雙角?好似青牛與野鹿,是何人將囊來買到?”

薛湘靈盡是挑剔,讓眾人好生頭疼,在薛夫人的和梅香的勸說下,薛湘靈最紅勉強接受。

轉到出嫁場時。舞臺瞬間黑幕,又瞬間亮起。

大幕拉開,正旦一身水藍色戲服緩緩轉身,一切定格。

繞過花轎,薛湘靈甩袖踮步,白色袖口翻飛宛若蓮花,一段極為尖細的獨白唱詞,吊著高音開嗓,“春秋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隔簾只見一花轎,相比新婚渡鵲橋。”

另一方花轎內傳來哭泣聲,薛湘靈定睛凝眸,“吉日良辰當歡笑,為什麼蛟珠化淚拋?”

原來是趙家女兒要出嫁,身世悲苦,家境貧寒不得不嫁,薛湘靈深感同情,拿出精緻的鎖麟囊遞給趙家小姐。兩人就此結識。

扶起謝恩的趙小姐,滿面桃花粉色油彩地薛湘靈身段輕盈,乘轎離去。

這段寫意式的唱法讓畫面定格,燈光只在舞臺重心聚焦,薛湘靈遊離離去的背景,獨自在等下唱訴內心獨白。面目生動,唱詞感人。

薛小姐雖然生了小姐性子,但人不壞,還很有同情心。同時也挽嘆,和自己同樣年歲的趙小姐竟然遭遇如此多人生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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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袂流轉,身段妖嬈,神情悵惘,頭戴的珠花在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間顫動搖曳。

目及此處,陸堯澄露出淡淡的笑容。

舞臺背景音沒有聒噪的打拍聲,只有悲慼生動的二胡,拉著絕唱。

那臺子上的身形的確柔美至極,頗具大家風範。

不知何時起,陸堯澄放在梨木八仙桌上的手也隨著著音樂,有節奏的打著節拍。

真讓他有點出乎意料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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