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怕?”

回去路上,憋了許久的劉衡終是忍不住,幽幽傳音問道。

劉恆卻是一挑眉,“我為何要怕?”

這回答太過理所當然,卻根本沒有給出劉衡想要的答案,讓劉衡只以為對方並不想回答他,可是下一刻,他就聽到對方再度開口,“別忘了,我此刻不是誰家子嗣,而是朝廷冊封的‘第一奉國將軍’金來。”

這平靜的話語,讓劉衡雙目倏然睜大,他總算把握住了雙方交鋒的中心所在。

原來劉恆所依仗的,根本不是他以為的劉家子身份,而是他不曾重視的這個明面上的身份。

是啊,誰敢在眾目睽睽下讓一位朝廷命官死於自家宅院?

“你難道不怕劉家桃代李僵?”劉衡冷哼道。

也就是秘而不宣,先把劉恆斬殺,然後換一個替身,那麼同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劉家想要的結果。這明明是一個極好的計策,所以劉衡越發搞不明白,為什麼劉家到現在都沒選擇用?

“那就要看劉家有沒有能封鎖消息的把握了。”劉恆淡笑回應。

劉衡沉默了,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

誠然,劉家隱匿的本事很強,數十年讓人尋覓不到,可那更多是劉家權術爭鬥的本事,更多指的是劉家這數十年來一直沒讓對手找到攻奸的把柄,而非他們真的藏得有多好。要說諾大一個宅院無人知曉藏在何處,劉家自己都會覺得是個笑話。

想來不只很多人知道劉家藏於何處,這宅院裡更不知藏有多少各處派來的奸細……就像劉家對各方勢力所做的那樣。

而劉恆入宅,這在各方看來都是一件十分關鍵的事情,想必明裡暗裡無數人正盯緊了此處,一旦劉家敢下手,就要承擔走漏消息的風險。在太子之爭即將開啟的當口,走漏消息就意味著送給各方一個攻擊劉家的最佳把柄,這是劉家絕不願見到的結果。

更簡單的來說,為了一個十日城和萬羽衛鋌而走險,根本不值。

“是沒來之前就已經想清楚這些東西了嗎?”劉衡心中喃喃,終是不得不承認,劉恆的確看得比他更遠,可是……

“在家裡不好動手,可是路上呢?”

他完全想不到,劉家開出的條件在他看來已經十分豐厚,劉恆為什麼還要拒絕?又怎麼敢拒絕?他難道沒想過翻臉之後,即便能活著走出劉家,可怎麼能活著回到十日城呢?

“劉家給出的條件不是不豐厚,恰恰是太豐厚了,豐厚到我覺得太過反常,自然不能答應。”

劉恆最想要的是什麼,正是劉家給出的承諾,只要虛名不要實權,還有擴軍之權。而他身處的局面劉家不可能不清楚,卻直接給出他最想要的條件,要說這純粹是因為同宗之誼而雪中送炭,劉恆自己都不敢如此奢望。這麼一來只能說明,條件背後肯定藏著陰謀,而且是劉恆還沒發現端倪的陰謀,讓劉恆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至於路上,該來的躲不掉,這本就是劉家下手最好的機會。無論我答應與否,換做我是劉家,與其讓一個面服心不服的外人掌握大權,哪裡比得上掌握在親信手裡來得放心?”劉恆淡笑道,好像口中所言身處險境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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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衡倏然睜圓眼睛,“既然你什麼都清楚,為何還要來?”

什麼都說得清楚,偏偏面對這麼個看起來應該很好回答的質問,劉恆卻罕見的沉默了。

為何還要來?

可能是因為總要走這麼一趟,才好讓各方確定他和劉家是真的談崩了的事實,使得各方敢於伸手丟擲橄欖枝。可能是總有一種念頭,讓他來劉家親眼看看,也可能只是他還對劉家抱有一種不該有的期待。

具體是什麼原因,連劉恆自己都說不清,或許都有一點吧。

“走這麼一趟也好,至少看得更清楚,將來就能徹底斬斷所有東西。”沉默許久,劉恆喃喃,不知說給劉衡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這個險,冒的值得。”

“你就這麼有自信回得去?”劉衡猶自怒問,他不是擔心劉恆,而是擔心自己。如今他被迫和劉恆綁在了一起,劉恆身死,他註定也要陪葬,所以劉恆要怎麼作死他全然不管,可他怎能容忍這傢伙要把他也送入死境?

該死!

“遲早有這麼一遭。”劉恆卻依舊淡然,“反正全憑本事說話了。”

劉衡聽了這話頓時重重一哼,冷笑道:“果然是江湖混多了,全是匹夫意氣!”

對於他的譏諷,劉恆只當沒聽到,猶自信步而行,還有閒情打量四周的美景,全然不理會劉衡了。

本來聽著女人的意思,早在本家後院給他備了自己的房間,可是談崩之後,劉恆自然就無福享用那等房間了。對於這事,劉恆倒很有自覺,劉家再沒提起,他同樣沒有問,又回到他進入劉家待的那間客房住下。

一夜風平浪靜,待到清晨,劉恆大清早略作收拾,帶著一臉陰沉的劉衡朝宅院外走去。

早就定下兩日時間,該說的也都說了,劉恆當然不會再在這裡多待。事實上要不是早說過兩日之期,昨夜談崩後他就該啟程,之所以多待一夜不為別的,只為信守承諾罷了。

有下人早早等候,再沒言語,只是靜靜帶著他們二人朝大門走去。

半途又是只見到不少劉家人在角落、門窗後面影影綽綽的身影,並不露面,朝著劉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即便劉恆聽不到,但從這些人的姿態和神色,也大概能猜到他們會說些什麼,無非就是不知好歹、自尋死路一類,

唯獨劉乙匆匆趕來,像是根本不知道劉恆和劉家談崩了的事情一樣,“恆哥兒真是要走了?”

劉恆笑笑,“早說過只有兩日之期。”

劉乙聞言就一臉遺憾,“恆哥兒果然是軍伍將官,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竟是一點不帶改變的。本來我還想著恆哥兒難得回來,若是能多待兩天就好了,還有許多景緻不曾待恆哥兒看過呢!”

“說定的事,哪還有改變的可能?”劉乙這客套的話好像話中有話,於是劉恆也答得似乎意有所指。

於是對答兩句後,兩人之間罕見的沉默下去。

“其實真不必這麼急的,永哥兒那邊送走了友人,正在趕著回來,恆哥兒要不多等半日,必定能與永哥兒見上一面。”又走出一大段路,劉乙忍不住誠懇地勸道。

劉恆一怔,“這是劉家的意思,還是劉家那位麒麟子的意思?”

劉乙聞言就皺眉,聽得出劉恆話中的刻意疏遠,“畢竟是親兄弟,恆哥兒怎麼能這麼稱呼?”

劉恆搖搖頭,“抱歉,我沒有等人的習慣。”

“可是。”劉乙眸光微閃,“如果不在這裡見面,下次相見,就肯定不會是在這裡了。”

劉恆挑眉,“那我就在十日城,恭迎大駕。不過算是我好心奉勸一句,要是昨天見到那些人陪著,真不一定踏得進我十日城的城門。”

即便劉乙城府再好,聽到這種話難免動氣,“可那時候的恆哥兒,真還能在十日城麼?”

劉恆淡然道:“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兩人越說鋒芒越盛,終是劉乙深吸一口氣,率先按下怒火,“算了算了,好歹是送恆哥兒一程,說這些忒沒意思。”

說到這時,其實兩人已經走到的大門口,劉乙在門下站定了,躬身作揖,“祝恆哥兒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劉恆忽然道:“其實可以送送的。”

在劉乙驚愕瞪眼的當口,劉恆哈哈一笑,抱拳回禮,轉身踏上了馬車,“前路漫漫,乙三兄不必遠送,若是來日有緣,且來十日城讓我也盡一盡地主之誼!”

言罷,馬車就在劉乙的目送下滾滾遠去。

“乙三公子,怎麼樣?”劉乙身邊悄然出現一個敦實身影,“是不是覺得很狂妄自負?”

這人與劉乙並肩而立,赫然正是押送劉恆來的餘無悔,和劉乙一樣目送馬車消失在山谷出口處,眸光閃動不定。

“是自信。”對於餘無悔的出現,劉乙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吃驚,略作思忖,“立刻換人,武師三重之下的人都不要派去了……不,請易佰先生親自走一趟吧!”

餘無悔聞言一怔,“他戰力頂多三重武師的樣子,需要請動易佰先生親自出馬?”

“說不清為什麼,親身接觸下來,我越發覺得此子不簡單,而且離開時太過自信了。”劉乙搖搖頭,“總之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畢竟涉及永哥兒大事,還是萬無一失的好。”

“你為何不怕?”

回去路上,憋了許久的劉衡終是忍不住,幽幽傳音問道。

劉恆卻是一挑眉,“我為何要怕?”

這回答太過理所當然,卻根本沒有給出劉衡想要的答案,讓劉衡只以為對方並不想回答他,可是下一刻,他就聽到對方再度開口,“別忘了,我此刻不是誰家子嗣,而是朝廷冊封的‘第一奉國將軍’金來。”

這平靜的話語,讓劉衡雙目倏然睜大,他總算把握住了雙方交鋒的中心所在。

原來劉恆所依仗的,根本不是他以為的劉家子身份,而是他不曾重視的這個明面上的身份。

是啊,誰敢在眾目睽睽下讓一位朝廷命官死於自家宅院?

“你難道不怕劉家桃代李僵?”劉衡冷哼道。

也就是秘而不宣,先把劉恆斬殺,然後換一個替身,那麼同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劉家想要的結果。這明明是一個極好的計策,所以劉衡越發搞不明白,為什麼劉家到現在都沒選擇用?

“那就要看劉家有沒有能封鎖消息的把握了。”劉恆淡笑回應。

劉衡沉默了,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

誠然,劉家隱匿的本事很強,數十年讓人尋覓不到,可那更多是劉家權術爭鬥的本事,更多指的是劉家這數十年來一直沒讓對手找到攻奸的把柄,而非他們真的藏得有多好。要說諾大一個宅院無人知曉藏在何處,劉家自己都會覺得是個笑話。

想來不只很多人知道劉家藏於何處,這宅院裡更不知藏有多少各處派來的奸細……就像劉家對各方勢力所做的那樣。

而劉恆入宅,這在各方看來都是一件十分關鍵的事情,想必明裡暗裡無數人正盯緊了此處,一旦劉家敢下手,就要承擔走漏消息的風險。在太子之爭即將開啟的當口,走漏消息就意味著送給各方一個攻擊劉家的最佳把柄,這是劉家絕不願見到的結果。

更簡單的來說,為了一個十日城和萬羽衛鋌而走險,根本不值。

“是沒來之前就已經想清楚這些東西了嗎?”劉衡心中喃喃,終是不得不承認,劉恆的確看得比他更遠,可是……

“在家裡不好動手,可是路上呢?”

他完全想不到,劉家開出的條件在他看來已經十分豐厚,劉恆為什麼還要拒絕?又怎麼敢拒絕?他難道沒想過翻臉之後,即便能活著走出劉家,可怎麼能活著回到十日城呢?

“劉家給出的條件不是不豐厚,恰恰是太豐厚了,豐厚到我覺得太過反常,自然不能答應。”

劉恆最想要的是什麼,正是劉家給出的承諾,只要虛名不要實權,還有擴軍之權。而他身處的局面劉家不可能不清楚,卻直接給出他最想要的條件,要說這純粹是因為同宗之誼而雪中送炭,劉恆自己都不敢如此奢望。這麼一來只能說明,條件背後肯定藏著陰謀,而且是劉恆還沒發現端倪的陰謀,讓劉恆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至於路上,該來的躲不掉,這本就是劉家下手最好的機會。無論我答應與否,換做我是劉家,與其讓一個面服心不服的外人掌握大權,哪裡比得上掌握在親信手裡來得放心?”劉恆淡笑道,好像口中所言身處險境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劉衡倏然睜圓眼睛,“既然你什麼都清楚,為何還要來?”

什麼都說得清楚,偏偏面對這麼個看起來應該很好回答的質問,劉恆卻罕見的沉默了。

為何還要來?

可能是因為總要走這麼一趟,才好讓各方確定他和劉家是真的談崩了的事實,使得各方敢於伸手丟擲橄欖枝。可能是總有一種念頭,讓他來劉家親眼看看,也可能只是他還對劉家抱有一種不該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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