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簡靈寶的主人已經拼命反抗,可是劉恆和泥猴合體後的力量更加直接,哪怕關鍵時候,這魂修強者極力將竹簡縮小,顯然怕極了傷到裡面三個男子或是怕傷到祠堂,但依舊沒用。

畢竟是師境巔峰之上的力量衝撞,雙方抗爭的力量雖然會相互抵消,對於四周依舊有巨大威力。劉恆看著手頭急劇縮小的竹簡,冷哼一聲,人影看似被趁機爆發的眾多攻擊光華淹沒,實則轉瞬之後,璀璨光華又一次照耀天穹。

在這爆裂宏光中,一道流光驟然射出,狠狠擊中了祠堂。

“不好!”

“這瘋子!他不知道……”

“快逃!”

眾人本意是設計,試圖重創劉恆,誰想劉恆應變會這麼快。竹簡不能用,他竟提起了字句神鏈,又以神鏈和神鏈綁住的圓月輪為兵刃,繼續強攻祠堂。

這一擊下去,所有人臉色都齊齊變了,劉恆立時感覺到氣氛的變化,心頭更是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長久激戰磨礪出來的預感,正在瘋狂提醒他,有生死危機就要到來!

這種預感向來靈驗,曾經救過劉恆無數次,劉恆不敢忽視,當即放下一切,轉身就撤離。

這一退才發現,不僅是他,四面八方正圍攻他的人們,也都顧不上趁機攻伐他了,竟都在朝著遠離祠堂的方向瘋狂逃逸。

怎麼了?

劉恆心驚,卻知道此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他同樣急急撤退,同時緊盯向祠堂方向。在這記重擊下,祠堂轟然爆碎,突然有一線線強光從混亂中透出,好像內裡有什麼東西爆發了。

不多時,眾多祠堂碎塊和漫天灰塵居然都停滯了,好像受到某種力量的掌控,就這麼靜靜懸浮在半空。緊隨其後,無論大小碎塊還是灰塵,靜靜碎裂,化作更加細小的齏粉。

“吼!”

一種像是人聲又像是幻聽的爆吼響起,劉恆直覺心神受到劇烈震盪,然後在祠堂廢墟漫天齏粉裡,恍惚見到了無數虛淡人影。他們各有神姿,威儀非常,原本排排端坐,忽而齊齊張口做出厲喝的模樣,這看起來就是那種無法言喻的聲音的來源。

劉恆不由得駭然,想到了一種存在,“是英靈?原來竟真的存在!”

傳聞只要存在祭祀行為的地方,寄託了生靈心念和香火的供養,就會漸漸誕生出英靈這等有違常理的存在。他們大多數神智混亂,卻擁有不同尋常的偉力,能夠造成巨大破壞,而且由於其存在非實非虛,不受外力攻伐,卻能殺人於無形,其戰力真真無法用常理揣度,屬於讓人棘手又頭疼的邪物。

不過聽聞,這類英靈大多數被稱之為邪神,卻有些辦法能供養出真正的英靈。這種英靈將擁有清楚的神智,甚至知道如何修行,平日不顯,直到供養他之地受到大難,才會出手解難。

而祠堂,不就是世家培育英靈最好的地方嗎?

只要一個家族尚存在,就不會斷了祭拜先祖和供養香火的事情,如此想來,只要年代長久的家族,肯定都會存在先祖英靈。

這或許就是世家的底蘊之一。

可是看起來,想要供養出真正的英靈,即便是聖人世家,也不是容易事。

祠堂驟然被毀,內中誕生的英靈一瞬間都被驚醒了。看樣子大多數英靈還在迷濛,神智未開,一被驚醒只喚起了本能的暴怒,齊聲厲吼後,四散而出!

劉恆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會對打破祠堂之事如此驚恐。這些英靈或者說邪神,神情獰惡,目光盯住了每一個生靈,猛撲上去,宛若猛獸般攻擊與撕咬起來。

“不!不要啊!”

“列祖列宗,吾乃當代白河侯世子,是你們嫡系……”

之前在祠堂最為倨傲的男子,在遭受這一重重劇烈攻擊後居然還沒死,可見身為白河侯當代世子,身上的保命之物有多麼厲害。可惜報名之物再厲害,對邪神們好像起不到多少作用,他們甚至無視了各種護體靈力,徑直竄到那男子身前瘋狂爭搶與撕咬,場面令劉恆看著都毛骨悚然。

短短片刻,白河侯世子就沒了聲息,連神魂都沒能逃出來,全部成了邪神們的血食。

搶完了白河侯世子的血肉神魂,這十多頭邪神渾身竟多出一層淡淡血色,氣息變得越發強大、邪惡與瘋狂,發出直擊神魂的尖嘯,又朝四處逃竄的其他生靈追去。

“後世不孝子何在?還不趕緊開啟陣法?”

“諸多未開化的先祖若是吸多了血食,是要惹得天下大亂嗎?”

“祠堂被毀之事,事後再找爾等不孝子算賬,當務之急,速速開啟陣法!”

一片大亂裡,有好幾個急切厲喝聲相繼響徹侯府,聽來蒼老而威嚴,似乎是已經開啟靈智的真正英靈。然而聽他們的意思,已經成了少數,單憑他們的力量,很難在短時間內控制住眾多作亂的邪神,正呼籲在場掌握護院陣法的人趕緊開啟陣法,以求把混亂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

劉恆心頭凜然,忽然想起一樁事來,趕緊找出了剛才從門守手上奪來的一塊玉雕。

“得儘快開啟護院陣法,否則邪神肆無忌憚地亂竄,恐怕全城都得跟著遭殃!”

周圍這些權貴世家,有一個算一個,估計就沒有一個乾淨的,就算全被邪神禍害了劉恆也不會有絲毫愧疚。但這一城百姓顯然是無辜的,倘若因為他的失誤受了這場災難,劉恆自己都饒恕不了自己。

這玉雕形似一隻白鶴,栩栩如生,巧奪天工,應該有什麼寓意,劉恆卻顧不上琢磨這些,只知道這應該屬於一種能開啟陣法的信物。

他還在疑惑,為何自己鬧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開啟護院陣法,全然不知道這就是如今唯一能控制陣法的信物。轉瞬間,他先行收起泥猴,將內力拼命灌注進這塊玉雕,看著玉雕亮起微光,與四周無數隱秘方向遙相呼應,一簇簇光華幽幽亮起,充滿靈妙變化的雲霧繚繞在侯府四方,總算讓劉恆暫時安下心來。

這個時候,他距離祠堂的距離算是近的,終是被好幾頭邪神盯上了。

劉恆眯了眯眼,當即跟泥猴合體,握緊殘棍警惕非常。這些個邪神卻因意識混亂,只是嗅到劉恆身上的生氣,就像嗅到了美味佳餚,如風撲來。

隨著他們飄移的時間越長,渾身落下的齏粉就被吹散得越多,讓他們的身影愈發變得虛淡,極難捕捉。很多時候,劉恆只能憑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來判斷邪神攻來的方位,不僅十分被動,而且無論動用多大的力量,都很難傷到這些並無實體的邪神。

“果然棘手!”

劉恆心裡暗暗吃驚,才短短幾息,渾身就被撕咬出了好幾道傷口。這還是他經驗豐富,應對還算老辣的緣故,換做其他地方,早就傳出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這短短片刻,死傷估計就多得無法計算了。

“當代家主在何處?家老們為何還不出面?”

“倘若再不出面,用祖傳信物協助吾等控制這些未開化的先祖英靈,大禍臨頭矣!”

“凡身懷靈火或雷力之後輩,速速集結,控制局面!”

……

混亂之中,能見到十數個身上流轉紫芒的虛影四處奔走,這些真正的先祖英靈,渾身氣息和邪神們截然相反,竟格外神聖與強大。可惜他們的數量太少了,奔走間似乎陷入了顧此失彼的困局,並沒能扭轉亂局,頓時氣急敗壞,或驚怒交加,大聲疾呼,尋求援助。

然而他們估計沒料到,因為一些意外,祖宅裡不僅沒有當代家主,連家老們也一個都沒在。那些知情人都在忙著應付邪神們的追殺,哭喊成片,太過混亂,根本沒機會把實情告訴這些英靈。

“靈火或雷力?”

劉恆倒是聽了提醒,心生靈機,立馬把袖中小白胖給抓了出來,“又該你上場了!”

驟然被驚動,小白胖本是一臉憤懣,可是四下掃了一圈,眸光驟然大亮。急切間劉恆根本沒留意到小白胖眼神的變化,還在忙著許下好處,小白胖一聲不吭等了一陣,才露出個得意神情,很快收斂,張口噴出了雷火。

這雷火果然管用,才剛出現,就驚得幾頭邪神露出驚惶之色,急急後撤遠躲,讓劉恆見狀大大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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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他突然急呼,卻還是沒有來得及抓住小白胖,被它一臉興奮縱躍而出,竟直接朝遠逃的邪神追去。劉恆無奈苦笑,只覺越來越管不住心野了的小白胖,心頭一時感覺分外複雜,頗有種見到兒女長大的感慨。

然而不等他更多感慨,隨著小白胖的遠離,又有兩頭邪神凶神惡煞朝劉恆撲來,頓時驚得劉恆什麼念頭都沒了,急忙朝小白胖追去。

他可不想留下來被邪神折騰!

這一追,劉恆就感受到了小白胖的心思,這分明是見到了美食時才有的狀態,恍然大悟,“敢情邪神也能吃?”

劉恆不由得對小白胖的胃口起了深深佩服之意。

“好傢伙,葷素不忌,聖人遺留的氣息能吃,邪神也敢吃,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吃得下去,這世上還有你不能吃的東西嗎?”

劉恆緊追在小白胖的身後,根本不敢遠離,看著小白胖追上一頭邪神,滿口帶著雷火的猛撲上去,深深一吸,就如吸嗅美食香味一般將邪神吸了進去,不由又是感嘆又是疑惑。

那些劉恆和其他生靈拿之毫無辦法的邪神,在小白胖面前卻變成了一道道菜,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與掙扎,就這麼進了小白胖嘴裡。

不知過去多久,四周的慘叫聲越來越少,想必整個侯府的活人已經所剩不多了。包括那三個學士巔峰的魂修強者,劉恆親眼見到他們拼死反擊,爆發出激烈戰鬥,最終還是難敵眾多邪神的攻殺,一個個隕落,被邪神們搶食乾淨。他們下場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能活到現在的,劉恆敢保證寥寥無幾。

這期間,“吃”瘋了的小白胖劉恆管不了,只能加以引導,讓他跟著小白胖順利在侯府轉了一圈,發現了幾個不知通往何處的密道,越發安心了。

“想想都知道,這樣的大世家肯定少不了密道,離開的問題總算有著落了。”

這點擔心都消失了,劉恆再無擔心,看著原本輝煌精巧或宏大的諾大侯府漸漸變得空空蕩蕩,“來時只想著能鬧多大就鬧多大,少說推了門庭就走,哪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把整個侯府祖宅都給清理了一遍,這下子真真鬧大發了。”

要說至少近千人喪命,劉恆卻沒有一丁點愧疚之意,他只覺活該,只覺得分外解恨。

而這一路上,小白胖估計吞了得有四五百頭邪神,吃得明顯都胖了一圈,猶自意猶未盡,劉恆卻不得不把它攔下來了。邪神總數估計有近千,如今足足少了一半,活躍在侯府的邪神數量顯然少了很多,這時候沒了“血食”,加上奔走的十多個英靈用種種辦法加以安撫,俱都漸漸安靜下來。虧得忙於這些事,那十多個看起來強大的英靈似乎還沒留意到劉恆和小白胖,劉恆不敢讓小白胖繼續任性了,否則被發現的可能性正在急劇增加。

他倒不是畏懼這些個英靈,小白胖既然能對付邪神,想來對付英靈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小白胖都快把自己撐爆了,再吃下去,劉恆生怕它吃出什麼問題來,才是得不償失。

既然打定主意不準小白胖繼續“混吃混喝”,索性就此收手,趁亂離開才是正經事。

於是,不理會小白胖的鬧騰,劉恆重新抓住它,綁了又扔進袖袋裡,正準備選一條密道離開,想了想又停下了。他悄然轉到正門的影壁前,略作沉吟,取出一隻筆,在地上沾了些鮮血作為墨汁,對著影壁奮筆疾書,留下一大篇字跡才收手。

然後他才找到一條距離最近的密道,懶得費心思琢磨,直接蠻力攻破機關,就這麼走了進去。

他安然離去,卻隱隱能預料到,這次自己做的事,會引發怎樣的轟動。

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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