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進晚輩侯犬、金來、王富貴、李傀……,見過諸位前輩。”

由劉恆、米琦、李傀、小胖子為首,一行人齊齊出現在宅門外,朝眾人行禮道。

“你們……”

“這不該是法家申兄的住處嗎?”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見一眾陌生面孔,眾多古代天才都露出驚異之色,直覺這世界已經讓他們感覺越來越陌生了。他們仔細打量劉恆等人,雖覺得各有不凡氣象,卻依舊難以接受這件事,“難不成真到了什麼古今未有之大世,這城中前三號宅,我等一輩僅能儲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佔據兩座?”

“而且看這局面,今世天才只來了這麼兩批人,更多人還沒到來,就已是如此來勢洶洶,莫非大世之輩,真就如此勇猛?”

“長江後浪推前浪,也不是這麼個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帶審視和質疑,語氣卻都有些不滿,甚至根本沒人朝劉恆等人回禮,這顯然讓劉恆等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善意。

劉恆等人直起身來,也淡淡望向這些古代天才,隨後眼神交匯,就準備徑直退回宅院去。

“慢著!”

這時候卻有人開口喝止,冷聲斥道:“見到這麼多前輩,打個招呼就想走,有你們這麼敷衍了事的嗎?行事這般乖張,你們是哪個學派之人?還懂不懂什麼叫禮數?”

劉恆揚了揚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來野性,似乎並非學派之人。”

本來如果按他真實身份算,他應該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殺侯侯犬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無學無派的散修,所以這話一點沒錯。

這讓一眾古代天才愣神,叫他們剛剛提起的氣勢好似一記重拳達到了空處,霎時冷場,俱是尷尬。

有人咳嗽一聲,“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禮數情有可原,可你們這麼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這許多人裡沒一個懂規矩的!”

古代天才們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會神望向劉恆一群人,擺出了非得找回這場子不可的架勢。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學派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李傀更是言簡意賅,“我乃叛靈。”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神功自孕,未來聖人也。”

這一個個的身份說出來,使得一眾古代天才面上神情越來越精彩,寂靜一片。

“在下修為同樣是奇遇所得……”這是米染和米章,笑容玩味非常。

圖進差點沒憋住,努力忍笑道:“在下就在自家田中挖出一份傳承,至今不知該當屬於何等學派。”

“我……”

還沒等楚徐遠開口,古代天才們終是撐不住了,急聲打斷,“你們之中,難道就沒有一個學派中人?”

眾人相互打量,最後目光全落到了景瑤身上,景瑤無奈,只得行禮,“奴家是樂門弟子。”

照說一行人中還有個學派弟子德瓊。雖說遊家先祖只能算是師承一位道家聖人的亞聖,但早已得到百家的認可,即便向來沒有顯赫過,也歷來都是百家中的一員。奈何德瓊如今的模樣,實在不適合見人,於是只剩下出身樂家的景瑤了。

總算找到一個學派弟子,這就好似溺水將亡時見到一根救命稻草,讓眾多古代天才們激動萬分,如群狼觀羊,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景瑤身上。

“樂家的呢?”

“好像樂家暫時只有喜兄甦醒,喜兄,喜兄!”

古代天才裡喧鬧片刻,就有一人越出人群,眸光顫顫凝望景瑤,“你,你真是樂家弟子?”

劉恆一行人也在打量此人,但見此人身披白氅,內襯錦繡深衣,腰間掛著一根竹笛,氣質清冷文雅,此刻卻難掩激動之色。

“晚輩景瑤,見過同門前輩。”身為同門,自然有相互辨認身份的手段,尤其諸子百家這樣從未斷過傳承的,很快兩人確定了各自身份,景瑤率先行禮道。

“快起來,快起來!你我平輩論交就是!”喜齊趕緊道,隨後自然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既忐忑又希翼,“我樂家如今如何了?是否,是否已成百家中的大學派?”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景瑤竟能入住甲三號宅,自然讓他浮想聯翩。饒是心境再寧和,想到數千年後自家學派竟有可能大加興盛起來,他也難免激動。

他卻沒有想到,他這一問讓景瑤多麼為難,踟躕許久,才不得不歉然道:“不敢瞞前輩,我樂家向來平穩如故,古今未逢大變。”

喜齊頓時就愣住了,驚愕道:“那你,那你為何能入此宅?”

“這全虧得殺侯與諸位同伴幫襯,瑤才得以隨同入住。”對於景瑤來說,真相雖然有些羞於啟齒,也知道說出來後喜齊會有多失望,卻更知道這是必須說清楚的事。

“什麼?”

不僅喜齊傻眼,人群更是一片譁然,“憑他們這些來路千奇百怪的散修?”

“那儒家能登頂百家之首兩千年也就罷了,可是憑什麼一群散修能入住甲三號宅?”

“這後世,究竟成了何等模樣?”

“時代更迭,唯百家長存,如今竟讓一群散修竊居高位,成何體統?”

“定是數千年時間,古城陣法出了大變故,否則何以出現這麼大的錯誤?”

……

一時間,什麼質疑都有,反正古代天才們就是不信,一群散修能憑自身實力,被古城判定入住甲三號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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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法家後世學子何在?”

就在紛鬧中,一位壓抑怒氣的沉喝聲令四下一靜,無數人循聲回首,待見一人大步行來,就讓無數古代天才面上閃過複雜神色,隨後接連朝此人行禮,“申兄。”

“申兄總算來了。”

“見過申兄!”

“師兄!”

此人大眼方臉,面色微黑,不知是本來膚色還是因為生氣,自有一股凜凜威勢。他腳步不停,人群卻自行散出一條路,讓他徑直來到甲三號宅前,立於一眾古代天才的最前面,直面劉恆等人。

一直聽了這麼半天,劉恆他們大約也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這就是他們所居甲三號宅的原主人,那個時代的第二天才,法家申戊欲。

“法家弟子,不多久也該到了。”劉恆平靜回應。

申戊欲微微眯眼,顯然聽得出劉恆有避而不答的意思,“我本以為甲三號宅當為我法家後進學子所住,現在看來法家恐怕已非我認識的那個法家了。但問一句,我法家何時開始衰落,如今又是何境地?”

劉恆搖搖頭,“此中內情,我等外人不敢妄言,還是請申兄等法家弟子來到後,親自去問他們吧。”

這種話,是個人都聽得出劉恆言外之意了,人群裡難免又是一陣騷亂。

“連法家都衰落了?”

“法墨名雜道,如今還剩幾家?”

“好一個世道無常啊……”

法墨名雜道,才是他們那個時代最強大的學派,地位如若今世的儒釋道妖靈。聽聞法家已然衰落的事情,不只是法家,其餘各大學派的弟子自然也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那邊樂家喜齊從失望中清醒過來,露出釋然之色,“好一個平穩如故,古今未逢大變,這樣已經很好了,很好了,是我妄自起了貪念罷了。”

他倒是看得開,本就沒有抱有多大希望,如今得到這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訊息,接受起來自然也不難。尤其不比不知道,相比其他學派,他更懂得“平穩如故、未逢大變”的不易,很是知足。

景瑤面帶歉意還想說什麼,喜齊擺手,沒讓她說下去,轉而詢問起了其他關心的事。或許許多事情涉及樂家私密,二人轉為傳音,去到一旁問答去了,其他人也不以為意。

“侯姓後生,我只想問一句,今世百家,已成了什麼模樣?”

申戊欲沉聲問道,讓四周一靜,所有目光又聚攏過來。

主要是到現在,他們從朱克理與劉恆等人兩邊得到一些零零散散的見聞,實在讓他們無法想象今世的樣子。百家中獨尊儒家兩千年,而且在這以實力排列宅院的古城裡,儒家天才入住甲二號宅也就罷了,甲三號宅居然被一群來路不明的散修佔據,這太讓他們難以接受了。

迄今為止,露面的只有儒家和散修,頂多再加一個原本就不以實力見長的樂家,除此之外竟再沒見到其他今世人,這也叫他們莫名惶恐。

難不成今世局面,就是儒家一家獨大,散修並起稱雄的局面?

那其他百家呢?又在何處?

他們怎麼可能不擔心。

眼見申戊欲這等沉凝男子都露出希翼神色,一眾古代天才也各有忐忑和緊張,劉恆終是心軟,“當今之世,依舊是百家之天下。”

估計這些古代天才最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了,聞言俱是大大松了口氣的樣子,凝重氣氛為之大緩。

“既然依舊是百家之天下,為何不見其餘學派的學子,獨獨你們一眾散修搶先到來,還佔據了我的宅院?”

偏在這時候,申戊欲驟然質問道。

才緩解的氣氛隨著他一句話,又恢復凝滯,劉恆定定望向他,“機緣巧合,我們恰在附近,所以來的比其他學派學子早些。至於宅院,我們入城後就被分派到這座宅院,何以說是佔據了你的宅院?”

米章更是直接,“這上面刻了你的名字還是怎麼說?”

小胖子和他一唱一和,笑道:“既然你說是你的宅院,要不你自己住進來?只要你進得來,這宅院讓你住下又何妨?”

這兩人說話也太氣人了,夾槍帶棒,直叫申戊欲臉色鐵青,眾多古代天才也炸了鍋。然而這次,劉恆等人都沒有阻攔,蓋因為他們以禮相待,這些古代天才卻自持身份,說話做事太過盛氣凌人,已經讓他們也生出了火氣。

“一群後世小輩,還都是來路不明之輩,有何資格住進甲三號宅?”

“定是我師兄甦醒晚了些,否則哪裡輪得到你們竊居此宅?”

“申兄已經夠客氣的了,你們別不知好歹!”

“算了,不知者不怪,讓我來告訴他們。”聚攏到申戊欲身邊的數十人,穿著打扮明顯和申戊欲一脈相承,應該同是古代法家學子。此時有一個女子出聲道:“各位,古城建成時就定下規矩,宅院為先到先得,你們恰巧來早了,所以才能住進甲三號宅。可古城裡還有另一個規矩,實力強者居要宅,若是強者後到,可以挑戰住宅中人,一戰定歸屬。”

“萬師姐講得很清楚了,你們能聽懂吧?”

另一個古代法家學子接話道:“申師兄是看在你們還算懂事的份上,才和你們好言說話,否則早就把你們打出去了。你們現在明白申師兄有多麼客氣了吧,還是識相點,自己讓出宅院來,以免傷了和氣。”

聽著他們理所當然的口氣,劉恆一行人都被氣笑了,圖進指向自己,“敢情還是我們不識趣是吧?”

米章就要開罵,還是被劉恆給攔下了,“本來我們一番好意,想要結識諸位,探討一下如今局勢,才會出來與諸位相見。如今看來,是我們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他們當時的確抱著這樣的心思,想跟這些古代天才交換各自掌握的情報,以期儘快搞清楚這複雜局面,奈何這些古代天才如此態度,讓劉恆都失去了交談的心思。

他硬逼著還在不忿的米章等人轉回宅院中,臨別時又留下一句話,“至於宅院,我們既然住進來了,就沒有讓與旁人的道理,諸位若是理解則罷,若是不理解,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就是。”

“簡直狂妄!”

“站住!”

“果真是散修,一點規矩都不懂,實在不可理喻!”

“這是什麼態度?”

一群古代天才聲勢喧天,怒罵聲叱喝聲一浪高過一浪,米章憋不住直接嗆了一句回去,“我師兄的話,你們聽不懂是吧?有本事只管來挑戰,我們都接著,沒本事就趕緊閉嘴,別一天只知道吵吵嚷嚷,可笑之極!”

劉恆無奈,終是知道米章這話說出來,事情就徹徹底底沒法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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