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抬頭,但見風雲悄然變幻,隱隱有陰雲壓頂之勢。

識海大洪廟中,靈原密令又在蠢蠢欲動了。

“連稍微改點方向都不行嗎?”

如果從啟程的北胡開始算,靈原在西北方向,百武卻西方,二者的確有些偏差,總體來看這偏差卻絕不算大。劉恆想著無非多繞點路,順便和親朋好友一一告別,大方向來說依舊在靠近靈原,應該不會再引動靈原密令,誰想事與願違了。

劉恆心念重新沉如識海,當即又用各種奇物鎮壓住靈原密令,回神後就朝兩女急急吩咐道:“你們到我洞府等我,我去找師父一趟。”

言罷不等她們回應,劉恆揚鞭策馬,直朝山巔疾馳而去,

山巔,師父洞府大門早已開啟,劉恆棄了馬兒就快步走進去,越往深處反倒越慢下來,到盡頭臺階下終是頓住,慢慢叩拜下去。

“師父,我得了一枚靈原密令。”

屠長老氣息倏然波動,良久後點頭道:“機緣所致,無論如何都該去搏一搏,你等等……”

劉恆靜靜等候,隨即一卷獸皮悄然射入他懷中,耳畔響起屠長老的傳音,“聽聞這卷《血煉功》,祖師正是在靈原秘境所得。當時《血煉功》出了三卷,諸強爭奪下,祖師只爭得夫境一卷就身負重傷,只能逃出養傷,卻不知另外兩卷究竟落到誰人手中。”

《血煉功》的來歷,饒是劉恆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心神劇震。

沒想到《血煉功》居然也來自靈原秘境!

“祖師後來推算,《血煉功》應有五卷,分別應對生境、夫境、師境、宗師境還有堪比聖境的最終一卷,當是一部直通大道的不世奇功。奈何此功太過逆天,似為天道所嫉,是以出世僅現三卷,依舊慘遭眾強爭搶,就此分散開來,恐怕難有聚齊的一天了。”

“當時爭奪中,祖師曾匆匆一瞥,見到除卻這夫境卷外,還有一卷當是師境卷,另外一卷現世最早,十有八九該是生境卷。如此推算,還有兩卷至始至終未曾現世,也就是宗師境與聖境卷。”屠長老深深看向劉恆,“這是祖師記下來的地圖,既然你有機緣進入靈原秘境,大可去看看,指不定也能有所收穫。”

劉恆鄭重應下後,又問道:“既然祖師有幸進過靈原秘境,不知祖師是否描述過靈原秘境是什麼模樣?”

“祖師不僅有所講述,他那枚靈原密令也曾流傳下來,可惜我幾位師兄前去撞機緣,就此連人帶密令都沒能回來。”

屠長老語氣變得有些低沉,接著才道:“靈原秘境被世人公認為天下第一造化,可謂名不虛傳,只要能活著歸來,大多得到了莫大好處。如果有心查閱史上眾多人物的傳記,往往都能發現靈原秘境的痕跡,可見一斑。”

“你能得到靈原密令,還能遇上秘境開啟,可謂時也命也。如果說你想尋覓生機,扭轉《血煉功》造就的悲劇,靈原秘境或許就是你如今唯一的希望所在了。”

屠長老認真道:“你要知道,整個天下也只有一萬枚靈原密令,每一枚密令能帶十人進入秘境。別看進入秘境的名額足有十萬之數,可是天下蒼生何其之多,分攤下來,也僅僅有最頂尖的那批天才有機會得到。秘境開啟之前,整個天下二十五歲前、大武師境以下的頂尖天才都會匯聚一堂,到時你就會知道天下英傑何其之多,說是過江之鯽也不為過,而你,也僅僅是其中之一罷了。”

“所有天才都會爭奪這些靈原密令,到時候你的對手,將會是全天下最強的天才,說不定所有天驕都會現身,所以你不可有絲毫自大,萬事謹慎。”屠長老罕見地叮嚀吩咐,說得出奇地多,“這次靈原秘境之行,除卻秘境中眾多匪夷所思的大兇險,你更需要提防所有人,誰都不能相信,知道嗎?”

劉恆鄭重應諾,屠長老沉默良久,又道:“別的都不重要,我只盼你平安歸來。”

這話讓劉恆心頭一顫,重重叩首下去。

“不敢瞞師父,如今徒兒壽命應該只剩下三年出頭。此去靈原秘境,開啟還需半年以後,在秘境中又得費去一年,這就將去一半了。況且群英匯聚,會發生何事誰都說不好,所以徒兒早已做了萬全準備。”

屠長老氣息又是波動起來,“不許胡說。”

他似乎想要厲斥,奈何平日過於古波不驚,此刻厲斥出聲,聽來也好似淡淡開口一般。可是身為師徒,劉恆自然知道屠長老有多麼惱怒,他沉默片刻,邊叩首邊繼續道:“此去如若沒有意外,徒兒應該是有去無回了,是以也請師父心裡有個準備,還是儘早找個可傳衣缽的弟子,也找個繼承《血煉功》的弟子……不孝徒兒劉恆,在此叩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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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三叩首後,他起身就走。

屠長老下意識伸手,終是僵在半空,眼睜睜看著他快步離去,伸出的手慢慢垂落下來。

“靈原秘境,靈原秘境。”屠長老喃喃自語,不知道過去多久,眸中光華大盛,“徒兒,靈原秘境既是祖師的機緣,也必將是你的機緣,否則何至於恰在此時開啟?”

他聲音平靜,卻好似是在說服自己,隨即閉目,重新陷入不知年歲的苦修之中。

“我就在這千仞峰,等你歸來。”

……

這邊劉恆毫不遲疑走出師父洞府,隨即朝趕來的靜香道:“我要一匹青蛟馬,你去儘快找來。”

靜香一呆,還是匆匆而去,丁樂兒已是吃驚道:“出了什麼事,怎麼剛回來又要走?”

劉恆略微沉吟,傳音道:“事關一個名叫靈原秘境的地方……”

他給丁樂兒簡單講述以後,丁樂兒明眸溢彩,促狹道:“大哥還說我將來的對手是天下最頂尖的天才們,原來大哥這是先幫我探路去了。”

劉恆愕然,隨即也覺得有趣。

可不就是這樣?

這次靈原秘境開啟,註定將要吸引全天下最頂尖的天才匯聚而來,“這次我遇到的對手,應該也是你將來的對手,就當我先幫你稱量稱量他們的斤兩,看看有些什麼需要警惕的人,日後我肯定想辦法告訴你。”

丁樂兒含笑點頭,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忪怔失神。

一直以來,劉恆話裡話外給她的感覺都很古怪,好似在交代後事一般。尤其像現在這番話,明明能自己回來告訴她的事情,卻說“想辦法告訴你”,偏偏這種不經意間透露的語意,怎能不叫她多想?

她越琢磨越是心悸,正準備詢問,卻已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

劉恆邊迎上青蛟馬和靜香,邊跟她繼續說道:“我此去不知多久能回來,兩年後也不知這天下是什麼情況。無論如何,你到達武夫七重以上,或者出了什麼意外,就酌情帶上靜香和交好的同門前往十日城吧。”

他從靜香手中接過青蛟馬韁繩,又從袖中捏出一個白玉般的肉團,“如今它也有名了,你叫它小白胖就好。將來它就交給你照顧了,可千萬不能慣著它,聽到沒?”

白胖大將軍睡得正香,這麼被劉恆捏出來不由有些鬧氣。它正要噴吐雷火抓咬劉恆,轉頭見到丁樂兒頓時揉揉眼睛,很是歡喜地抱住了丁樂兒也似白玉青蔥般的手指,看模樣就知道它也很喜歡和丁樂兒相處。

劉恆搖頭失笑,揉了揉它的小胖腦袋,這就翻身上馬,“好好照顧它,也好好照顧自己!”

言罷他不等兩女說話,猛夾了下青蛟馬馬肚,低喝一聲,座下青蛟馬就嘶鳴回應,奮力朝山下賓士而去。

“劉大哥!”

丁樂兒下意識急追上去,失聲嬌呼,正想說什麼,忽然發覺手上一輕,不由又是驚呼一聲,“小白胖,你……”

原來趁她沒留意,小白胖竟倏地竄了出去,那小小身子突然爆發出驚人之速,好似閃電般追上劉恆。它麻溜地爬到劉恆肩頭,似乎很是惱火劉恆拋棄它的舉動,竟用力照著劉恆面頰咬去,雷火微現,疾風中就傳出劉恆吃痛的聲音。

丁樂兒本想把小白胖叫回來,可是剛開口又頓住,隱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只覺小白胖跟去更能讓她安心,也就任由它跟去了。

有這事打岔,直到劉恆疾行遠去,她也沒能再說什麼,只能怔怔目送,耳畔聽到靜香地嘟噥聲。

“小師叔也真是,怎會這麼急?稍微耽擱兩天多好,金脈榮生樹難得要開頭花,這不僅是難得一見的奇觀盛景,也能取個好兆頭不是?”

丁樂兒回神,忽而展顏一笑,明豔傾城,直令百花失色。

“金脈榮生樹才是頭花,過幾年又能再開,那時花色更豔,劉大哥見到了只會更喜歡!”

……

幾天以後,隔開百武與大夏的北陽河上,一葉輕舟正順流而下。

許是因為方向偏差不大,或者因為後來劉恆朝靈原狂奔好幾天的緣故,靈原密令的異動竟漸漸平息下來,真真叫劉恆虛驚了一場。

這次劉恆也嚇得不輕,畢竟這可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在百武。百武可不比大夏或北胡,這裡武道昌盛,便是明面上的霸主也數以千計,暗中隱匿的霸主就更是不可計數了。

如果靈原密令在這裡顯現出異象,不知會引來多少霸主,那時他有多少條命都不夠填進去的。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危機解除,劉恆也放鬆下來,重新換了一個秀氣書生的模樣,繼續閒庭信步前往靈原。他很少有這麼清閒的時候,眼看秋末入冬,四季更迭之間的美景,枯寂與冰寒間,又有冬梅含霜綻放,竟也生出種種明悟。

生與死,冷與暖,天道輪轉,自有對立與交融相並呈現。

很平凡的景緻,卻因為太過平凡,往往被人無意間忽視過去,然而只要有心去看,總能發現蘊藏其間的非凡,得到不一樣的觀感和體會。

難得清靜,劉恆也不再急著趕路了,索性走走停停,一路閒逛而行。來到邊境的北陽河時,他買了一艘剛好能載下他和青蛟馬的輕舟,也不要船伕,就這麼任由輕舟順流而下。

聽著河水滾滾濤濤,遙望兩岸被白雪覆蓋的山巒疊嶂,不時有猿叫鳥啼,竟是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這麼過了六七天,遙遙可見大河前方出現了另一段山巒,把北陽河居中分流,劉恆就知道自己來到什麼地方了。

“這就是靈原了。”

北陽河到這裡正好分開三地,左邊是百武,右邊是大夏,而前方山巒後面,就是天下眾生憧憬的中土靈原了。

那裡,是天下正統所在,是天下萬千靈氣匯聚之地,是百家爭鳴的聖地,是梟雄英傑攪動風雲的地方。

一切正史,皆以靈原來書寫,可見一斑。

世人常說得靈原者得天下。

世人常說,天下有才氣十鬥,靈原獨佔九鬥,餘一斗與天下共分。

這就是靈原!

靠近靈原,劉恆能清晰感覺到四周靈氣的湧動,各種各樣的靈氣都朝靈原方向飄散過去,更能體會到靈原的非凡。

“果然是自古以來最受上蒼眷顧的地方。”劉恆感慨一句,伸了個攔腰,瞥了眼正苦著臉撕咬妖肉的小白胖,“早說叫你別跟來,你卻非要跟來,這就不能怪我只拿妖肉給你吃了。”

小白胖就拿眼瞪他,眼見劉恆不理它,終是只能生悶氣,繼續對著妖肉發洩禍害去了。

劉恆搖頭失笑,起身拿起撐杆插入河中,一點點改動輕舟方向。

“左右都有地方進入靈原,不過右邊酉陽州更近些,再前行數十裡就能轉進去,就走這邊吧。”

拿定主意,他不疾不徐地撐杆,藉著河流之勢正要插入右邊這股分流,忽而見到左邊分流猛然倒插過來一艘大船。

這船長過千丈,寬過百丈,足有五層樓高,任由河水奔湧也沒有絲毫搖晃,直接逆流而來,好似一座在河面上移動的小城,竟給人一種巨鯨過海的震撼感觀。

大船也同劉恆一樣,想要轉入右邊這條分流,可它來勢又快又猛,彷彿根本沒見到劉恆這葉輕舟一般,竟直接蠻橫撞來!

劉恆臉色立時沉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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