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天塌地陷,彷彿世界末日,城內卻風平浪靜,很有種“閒看窗外風雨急”的韻味。將士們一時不適應,隨後看見胡騎敵軍身陷險境,哭喊怒吼一片,頓時響起如潮的歡呼聲。

陣法一開,城池轉危為安,再無隱患!

如此局面下,沒有攜帶禁絕天地的攻城陣法,胡騎再是驍勇也無力可施,反而深陷極端兇險的陣法中,胡騎將領氣得面色鐵青,依舊只能趕緊下令讓胡騎急急退出。

“不!尊貴的兀臘王子,不要被狡猾的大夏人騙了,這只是一套《三十六陰陽地勾陣》!”舒哈一邊與拉孜布林合力抵擋大四的猛攻,一邊急切高喊道。

別說是他,拉孜布林也心急如焚,因為一旦胡騎大軍真的退走了,臨陣反戈的他們,下場想都不敢想!

《三十六陰陽地勾陣》本就是巨人軍常備的隨軍陣法,不需要他來提醒,身為巨人軍副萬夫長的兀臘豈會認不出來?

他明白舒哈高喊的用意,也比舒哈甚或拉孜布林這些外人更清楚這套陣法的優劣,這只是一套撐不住武師強者十擊的隨軍陣法。

可是他卻沒有動,更沒有下令將士繼續強攻,只是踏於虛空與城頭的劉恆遙遙對望,針尖對麥芒一般!

“不得不承認,我太小覷你們了。”兀臘寒聲道:“居然還藏著一位風水大師,能藉助風水地勢把《三十六陰陽地勾陣》的威力提升到這種程度。”

劉恆重新端坐回主座之上,聞言笑道:“王子好眼力,承蒙王子盛讚,不勝榮幸。”

言語和目光交鋒間,城下哀嚎和慘叫聲接連響起,引得兩人齊齊朝那裡看去。看著來時如黑雲摧城一般的四千胡騎大軍,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死傷近半,只剩下兩千多騎卻也人人帶傷,劉恆笑意更甚,兀臘臉色卻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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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軍!”

劉恆清朗的聲音傳遍全城,“即刻開啟城門,追擊敵軍!”

“是!”

無數將士興奮大吼,爭先恐後奔向城門,連挪開堵門巨石的苦活都被他們搶著做了。

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沒人不喜歡!

然而身為主將的劉恆卻安坐不動,只是遙遙盯住兀臘,根本沒有起身追敵的意思。

因為他很清楚,別看胡騎大敗,實則戰力依舊可觀。剩餘胡騎還能組成一個四重戰陣,一旦真去追擊,沒有了滅道魔砂的威脅,胡騎戰力絕不遜色於自己這邊。再者還有兀都這實力超強的主將存在,動用剋制氣血的神通妖火,足以讓將士們優勢盡喪。

白痴才會真的出城追擊!

他之所以這麼說,僅僅是給兀臘一個臺階,甚或說造勢逼迫兀臘,讓他有藉口退軍。

畢竟兀都身為堂堂胡國王子,身份尊貴無比,在胡軍中又以驍勇善戰著稱。當劉恆聽到他的身份,就知道如果不給他個藉口,他恐怕很難抹開面子退軍。

如果胡騎大軍不退,即便無法對如今的十日城造成多少威脅,堵在城外總歸是個大麻煩。

兀臘面寒如冰,“我不信你真敢派兵出城。”

劉恆皺眉,索性傳音道:“如果我沒記錯,此次大戰開啟,胡國大汗傳下神旨,將以軍功挑選少汗。兀臘王子的兄弟都有志奪取少汗之位,兀臘王子雖說早在軍中打響威名,但要是一直耗在這裡,不怕其他兄弟威脅到你的地位嗎?”

既然是傳音入密,他就把話說得很直白,直讓兀臘雙目凝縮,眉宇煞氣乍現,“你威脅我?”

發現兀臘也轉而用起傳音,劉恆頓時會意,不動聲色地道:“不敢,我只是說出實情罷了,其中利弊,想必王子自有斟酌。”

兀臘面色陰晴不定,隨後面生煩躁,“不要耍弄口舌了,我的確不能給我的兄弟們追趕我的時間,但我更不能承受一敗!在這裡敗了,我威望大挫,這才是毀滅般的災難!只有轉敗為勝,取得最後的勝利,才能避免這一切,所以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要毀滅這座城!”

“我用的這毒是無解的。”劉恆靜靜說道:“沒有城池陣法前,你們沒能攻克十日城,如今設好了城池陣法,你就更沒機會了。兀臘王子,你這一敗已經註定,沒有辦法再改變結局。”

“只要是毒,就有肯定有解毒的方法,我胡國人才濟濟,肯定能找到解藥!至於城池陣法,有的是禁絕陣法剋制,或者找來一位大武師或大主祭,同樣能輕易破你陣法!我只需要陳兵城下,等著轉機到來,勝利終將站在我這邊!”

劉恆心頭微緊,遇到這樣執拗又實力非凡的敵人,他也覺得棘手。然而心念疾轉間,他還是笑著搖頭道:“誠然,的確如王子所說,這樣下去我十日城必敗無疑。只是王子有沒有想過,一旦王子陳兵於此的原因傳回去,其他王子真會讓王子如願以償嗎?”

兀臘聽得臉色驟變,沉默下去。

“戰局吃緊,每一位大武師或大學士境強者都有重用,禁絕陣法同樣緊要,王子想要動用恐怕也得付出極大代價,其餘王子聽說你的處境,恐怕很樂意於從中作梗,暗裡落井下石吧?”劉恆繼續含笑說著讓兀臘心情直墜的話,等兀臘臉色陰沉到極點,他才收起笑容,眯眼道:“與其如此,不如聽我一言,請王子儘快撤軍。”

兀臘聞言更顯得暴躁,“說了我不能敗,不能敗!你聽不明白嗎?”

當棘手非常的現實赤果果呈現在兀臘面前,他如若困獸。

劉恆眸光閃動,“要是王子此敗非戰之罪,而是受人陷害呢?”

此言一出,兀臘渾身劇震,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劉恆,“你,說什麼?”

“拉孜部族。”劉恆回首看向被大四擊敗的拉孜布林和舒哈,滿是絕望的拉孜部族青壯們,語氣淡淡道:“拉孜部族裡通外敵,故意假報軍情,以致大軍落入大夏將士的陷阱,導致如此慘敗。”

兀臘眯起了眼睛,沉寂片刻,突兀道:“大祭司舒哈有勾連天神的術法,不會受到欺瞞。”

劉恆笑了起來,“今天以後,拉孜部族就會換一位大祭司和族長,然後整個部族將會被收入城中,得到善待。如果王子回去還是聽到異議,可以想想這背後有沒有其他王子勾結拉孜部族和大夏,暗中設計陷害王子。”

兀臘深深望向劉恆,“狡詐的大夏人,我需要一個理由。”

劉恆會意,不再傳音,朗聲喝道:“虎老二何在?”

一聲虎嘯如雷,震懾人心,隨後就見一具巨影直撲劉恆,正是虎威盡顯的虎老二。它立於劉恆身側,煞氣充盈,那龐大身軀威風凜凜,氣懾霄野。

之前虎老二傷勢還沒有盡好,學乖了的它就急急跑來獻媚,挖石造城比其他將士還要賣力。此刻等到戰局漸定,它滿心失望,卻也更顯敬畏,一聽召喚自然急急趕至。

“兀臘王子,不要以為只有你會剋制氣血的神通,虎老二,隨軍出征,追剿殘敵!”

“吼——!”

虎老二只以一聲巨吼回應,隨後身影躍下城頭,衝到了將士們的最前方,擺足了威風,又是引得將士們興奮呼喊。

兀臘面上有複雜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含恨咬牙道:“退軍!”

“退軍!”

軍令傳遍胡騎,一群胡騎殘軍重整旗鼓,警戒著十日城方向急急退去。

“今日之敗,我兀臘永世難忘!”兀臘也從高空隨軍而退,死死盯住城頭,滿是仇恨地聲音傳遍四方,“十日城的金團長,等我再次到來,就是十日城覆滅之日!我必將再帶大軍前來,一雪今日之恥!”

目送胡騎敗退而去,一眾將士嘻嘻哈哈,朝胡騎敗軍極盡嘲諷笑罵,得意非常。一直到胡騎遠去無蹤,才有將士大著膽子朝城頭問道:“團長,咱們還追擊嗎?”

“誰不想要自己小命了,只管自己去!”劉恆沒好氣地喝罵道。

頓時,鬨堂大笑。

這些將士早就成精了,裝模作樣的架勢擺得十足,其實心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誰會傻到真去送死?

不過這一戰,的的確確贏了!

劉恆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今日之戰,正是十日城奠基之戰!自今日起,但凡敢侵犯我城者,這兀臘之敗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自今日起,我十日城就將堂堂正正立於此地,為國開疆土,鑄雄關!”

他的聲音如清雷炸響,字字浩蕩,傳遍四野十方。無數人靜靜聽著,胸中有熱血難以抑制地激盪開來,最後爆發出驚天歡呼聲。

“十日城!”

“十日城!”

“我們的十日城!”

……

人聲潮湧中,劉恆靜靜坐在城頭主座,連自己都沒發現,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笑容。

好久之後,劉恆才收起城池陣法,等四方變化恢復了原狀,他起身走下城頭,來到城牆角那群胡族人面前。

“逆賊拉孜布林、舒哈已被我拿下,請團長定罪。”大四見禮,沉聲稟報道。他的身側,是委頓在地的拉孜布林和舒哈,兩人慘不忍睹,顯然受到了重創。

在他身旁,朱兒面帶愧色,還是咬牙道:“逆賊拉孜部族三千青壯已被打敗,請團長定罪。”

劉恆點點頭,掃視一圈,淡聲道:“拉孜布林、舒哈身為首惡,即刻處斬,其餘胡族青壯皆為附庸,但罪不至死,全族貶為罪奴。”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隨後胡族那邊就哭天喊地,哀嚎成片。

“妄圖覆滅城池,罪孽之深難以言表。犯下如此罪孽,我只誅首惡,且身為罪奴者,可以戴罪立功,表現優異者日後還有成為平民的機會。”劉恆漠然望去,“這樣處置,你們還不滿意?”

說不清是他言語的冷酷,還是他目光的肅殺,令胡族人的哭喊戛然而止,竟是噤若寒蟬一般。

牛自斧不滿道:“這麼不知好歹,留著作甚,還是全殺了乾脆。”

劉恆搖搖頭,別有深意地瞥了這群胡族人一眼,再沒多看腳前滿臉木然絕望的拉孜布林和舒哈,帶著一眾武官離去,這才朝牛自斧傳音道:“前面那個兀臘答應退軍,是因為我給了他承諾,要保住這些胡族人的性命。人不可無信,既然答應了他,就不好再全部殺掉了,留下他們去做些苦活累活也好。”

牛自斧聞言恍然,嘖嘖嘴不說話了。

他們身後,傳來舞刀的風聲,重物倒地的悶響,還有胡族人壓抑至極的嗚咽悲哭聲。不需要回頭去看,他們也知道這是大四在執行劉恆剛下的軍令,為拉孜布林和舒哈送終。

“朱兒,不對,該稱呼朱團長了。”眼見身邊朱兒依舊悶悶不樂,劉恆笑道:“這就是戰場,變幻莫測,出現什麼意外都是正常的,不要瞎想了。”

朱兒咬緊唇角,“是。”

見她還是在糾結於之前沒有派上用場的過錯,劉恆搖頭失笑,“如果真覺得沒用,就讓你的將士們抓緊修煉,早早派上用場。”

朱兒面容這才和緩了些,鄭重應是。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糾結於此,咱們還是說說將來的事吧。”劉恆領著一眾武官慢慢走在已見雛形的街道上,望向周圍街坊石屋,目光發亮,“這十日城安穩下來,也該住人進來了。”

聽到這話,一眾武官神色忪怔,一個個目光也漸漸亮了起來。

“朱兒,六洞十八寨的鄉親們就交給你了,讓他們都趕緊搬進來。”劉恆笑意滿滿,“全城都是空屋子,等軍中將士們挑完住處,就讓家裡有新團將士的先挑,然後再輪到其他家。”

朱兒聽得連連點頭,歡喜得俏臉都浮現紅暈,之前鬱郁之色一掃而空。

至於其餘將士,聽著反倒泛起了遲疑。

牛自斧撓撓頭道:“我就算了吧,我孤零零一個人,住著沒意思,日後還是住軍營裡快活。”

“我也……”

“家裡不知道還有沒有人……”

聽著一個個苦澀的聲音,劉恆咳嗽一聲,肅容道:“該說的說在前頭,咱們十日城畢竟深處敵境,日後難免不安生,也不算什麼好地方。唯一好的只有一點,這是咱們自己的城,有的是地方讓大夥住,你們自己想清楚,想把家人叫來團圓的就趕緊寫信,不想的也佔座院子,好歹多一處容身之所。至於沒成家的就更沒得說了,給我選好屋子,我盯著你們一個個成家!尤其是你牛自斧!”

牛自斧當場傻眼,其餘將士卻是鬨笑開來。

正說笑間,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快,快讓開!”

“趕緊讓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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