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寒團自上到下群情激憤,帳外享用宴會的將士也是摔桌子砸碗,成群奔湧進來,把劉恆和何伯團團圍住。

轉眼之間,三十個將士的氣血凝結為陣,正是冷月營的《乾離奔牛陣》,結陣的速度快得讓人完全反應不過來,似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一頭狂壯巨牛的血相凝化出來,直接擠爆了團帳,帶著無匹的氣勢衝殺向劉恆!

與此同時,其餘將士齊齊朝外長刀所向,殺氣駭人,震懾住了想要前來護衛劉恆的一眾親衛。

這異變動靜極大,整個軍營都被驚動,無數強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都第一時間急切趕來,匯聚的速度同樣快得驚人。

可是團帳所在的地方,杜威全神貫注掌控戰陣血相,要用巨牛一次衝擊就斃殺劉恆,林志凡直接運氣朝四方暴喝。

“放肆,你們也想造反嗎?”

此言一出,讓無數將士驚愕止步,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造反?

怎麼扯上這麼大的帽子?

林志凡眸中閃過一抹興奮,面容卻更加嚴肅,高聲厲喝道:“經查,原百羽團團長金來意圖謀反,我等奉命前來將其擒拿,送去朝廷問審!犯下謀逆大罪已是百死莫贖,你們莫非要助紂為虐,陪他一併造反?”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人人色變,只覺難以置信。

於一眾碧寒團將士而言,這就是他們想見到的局面。只要拖延片刻時間,戰陣血相就能把金來斬殺,等金來一死,再想辦法設計死那不識相的牛自斧,這近三百將士就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

那時身為在場唯一一位團長的杜威只需要振臂一呼,就能把所有將士收入囊中!

有了這股人馬,杜威的功勞至少能升到營副,而他林志凡也能徹底坐穩團長正職,豈不是皆大歡喜?

眼見劉恆麾下將士陷入遲疑,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息時間,林志凡心裡徹底穩了下來,“這金來頂多武師二重,或許還不到,我們這《乾離奔牛陣》凝成的血相,其實力卻堪比數十位二重武師合力一擊!只要有這一息就夠了,那金來不可能擋得住一擊,想必已經……”

他心裡竊喜,忍不住就想轉頭看去,卻沒想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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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身為冷月營下的碧寒團,何時有了督查各團的權力?”

這聲音讓林志凡呆了,倏然回頭一看,更是滿面駭然。

不僅是他,無數碧寒團將士聞言也是身軀僵硬,紛紛回頭看了眼,頓時一個個呆若泥塑,驚顫當場。

但見巨牛血相以天為地,不斷喘著粗氣連連刨蹄,想要把前方不足它半條前腿高的小人給撞死。然而它卻停在那裡,久久沒能再前進半步,自然更是怒火盈天。

只因為它的粗直雙角被前方“小人”給握住,那匪夷所思的巨力好似比它還要雄壯,只是這麼一攔,就讓它如同撞在了銅牆鐵壁上一般。

周圍見到這一幕的人都顯出了相似的神情,接連張大嘴瞪圓了眼睛呆立原地,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個武者只憑自己的武力,就抵擋住了一個二重戰陣!

這是何等驚悚的事?

簡直聞所未聞!

所以哪怕劉恆麾下的將士也都個個呆住,直覺被震撼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可惜在場除卻何伯之外再沒人知道,劉恆這巔峰武夫之所以能夠力戰武師,憑的正是恐怖到非人的雄厚內力。

如果是寧如龍之流,憑藉凝氣時服用的大藥,等若得到了數十倍於其餘武者的巨大提升,到達同等境界也能做到這一步。他們尚能如此,堪比連吞三枚大藥的劉恆略遜一二重境界同樣無懼戰陣,卻也不算什麼了。

但這種事情對於一眾將士而言就過於罕見,自然覺得驚世駭俗。

不過最先醒悟的還是劉恆麾下的將士們,他們畢竟曾經見過劉恆出手,雖然都不如此刻來得震撼,但好歹是見過世面,此刻就比碧寒團的將士們更先回過神來。等他們心中轉過劉恆所說的話,面容立變,朝碧寒團將士露出寒光,繼續逼近過來。

是啊,外營的碧寒團何時有權督查爪月營的團長了?

局勢一變,也讓碧寒團將士紛紛驚醒,眼見四方面色不善的眾多將士圍困而來,難免露出驚慌神色。唯有林志凡勉強鎮定,又是厲喝出聲,“如今軍中散亂,此是權益從事,我等還帶著軍令,你等莫要被逆賊巧言騙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高高舉起一卷滿是虎紋的錦卷,自有威殺氣息逸散開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果真是貨真價實的軍令!

軍令一出,當即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比說千百句話還要管用。本來就要圍攏的百羽團將士又是頓在原地,面露踟躕與驚疑的神情,不由紛紛望向了牛自斧。

“牛團長……”

“您發話吧,咱們到底該怎麼做?”

金來這團長被人圍困,而且還被背上了謀反的罪名,這時在將士們心中,也只有牛自斧這軍中第二位團長有資格做為眾人的主心骨了,自然都是焦急地朝他問計。

牛自斧面容前所未有的平靜,只是沒人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他任由身邊將士詢問或催促,久久沒有吐露半個字,只是以一種難言的目光朝劉恆遙遙望去。

那邊,劉恆一邊抵擋著巨牛血相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衝撞,一邊也朝牛自斧看過來。兩人眼神交匯,有種莫名的意味,讓周圍將士突兀感到一陣緊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誰都知道,改變戰局的選擇權,掌握在了這位平時不怎麼顯山露水的牛自斧牛團長手中。

尤其一些武官心頭咯噔一下,想起一件差點被所有人忘了的麻煩事!

他們還記得大難之後,兩位團長似乎生了芥蒂,牛團長有好一段時間被排擠得軍權全失,後來不知怎麼地,金團長才再度放了一個團的軍權給牛團長。這事情看似早就成了往事,偏偏此刻想起,眾人才發現,沒人知道牛團長是否還對此事耿耿於懷!

如果……

他們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只是緊緊盯向牛自斧。

過了一會,牛自斧才打破了令一眾將士壓抑到極點的沉默,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朝林志凡平靜問道:“這是何處頒發的軍令?”

劉恆聞言一怔後,露出了一絲笑容,偏偏林志凡沒有留意到,只顧著朝牛自斧急切道:“牛團長,你心知肚明,這的確是軍令無疑!如今你身為此處最高的武官,就當帶領將士撥亂反正,才能洗清將士們和你自己身上協同造反的嫌疑!”

他明面這麼說,嘴卻依舊沒停,在朝牛自斧傳音。

雖說是傳音,但說些什麼,劉恆幾乎都能猜到,無非是協助碧寒團剷除了自己以後,牛自斧就能獨掌大權之類利誘的話。

牛自斧靜靜聽完,在林志凡期待的注視下,一眾將士緊張的注視下,他閉目沉思了一瞬,再睜眼已是堅毅神情,突兀大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結陣?”

隨著他一聲喝令傳出,目光所至之處,他那牛羽團的將士們下意識地大聲應諾,迅速凝成戰陣。

倒是百羽團這邊,聞言卻是不少都遲疑不定,他厲目掃視過去,“你們團長被人陷害,你們竟袖手旁觀?如今我下了軍令,你們還要違抗?”

此言威勢凜然,叫一眾百羽團將士愣怔後,都是倏然驚醒,爭先恐後應諾,也是轉眼就凝成了另一個戰陣。

“大團副,總領百羽團戰陣,隨我殺敵!”牛自斧又朝大四喝道。

大四眸光微閃,終是抱拳應是,自然而然高握虎符,接過了百羽團戰陣的掌控大權。

轉眼間,兩座殺氣充盈的三重戰陣森然羅列,一柄柄長劍如林似雨,在烈日下寒光粼粼,叫人望之生寒。兩座戰陣的上方,兩支遮天血爪迅速浮現,隱約有陣陣喊殺和哀嚎聲音飄入眾人耳中,威勢比碧寒團的巨牛血相強盛了何止十倍!

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聞是慘死在戰陣之下的敵人,亡魂被永遠鎮壓在戰陣裡,一旦戰陣凝成,就會傳出他們在裡面受盡折磨的聲音。

當然這只是一種傳聞,是真是假,一直沒有明證。

不過戰陣殺敵越多,這種詭異聲音越多倒是個事實,所以這也成了檢視戰陣強弱與否的一種方式。

百羽團和牛羽團兩團經歷過兩場血戰,戰陣下至少有數百胡騎和無數精怪的亡魂,尤其還要算上一頭妖境的熊妖,所以如今戰陣一成,就顯出愈發攝人心魄的威勢。

尤其和碧寒團那堪堪凝成的二重戰陣一比較,差距尤為明顯。

所以不等兩座戰陣逼近,碧寒團這邊自己先亂了,將士們驚惶收縮,林志凡更是面色蒼白地厲叱道:“你們想做什麼?難道都想造反不成?”

“哼,好大的帽子!”

牛自斧冷笑出聲,“我爪月營的將士,為何要尊你冷月營的軍令?反倒是你們,無故圍攻我軍中大將,便是告到大軍那邊也是你們犯上作亂,罪同謀逆!給我殺!”

他一聲令下,早就蓄勢待發的兩團將士再無遲疑,當即齊喝,大步逼近,頭頂兩隻血色巨爪朝碧寒團所在狠抓而下!

烈風肆虐,血氣盈野!

碧寒團將士人人兩股發顫,林志凡也是渾身發軟,面上豆大汗珠滾落,慘白一片。要知道,他乃至其他將士,可沒有憑己身抵擋戰陣血相的底氣和實力!

不等巨爪血相真個落下,不少碧寒團將士已經擋不住那巨大威壓,跌坐在地,林志凡更是尖叫出聲,“慢,且慢!這不過是一場誤會,切勿動手!”

牛自斧執掌虎符的手聞言一頓,可旁邊大四卻是置若罔聞,握住虎符的手掌一揮,那巨爪血相猛然抓落!

轟!

《乾離奔牛陣》的狂牛血相當場爆散,碧寒團將士齊齊一窒,臉色煞白,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卻是因為戰陣血相被破而受了重創!

“你!”

杜威受創最重,趕忙一邊療傷,一邊朝大四怒目而視,“你是故意的!”

大四依舊像是沒聽到,只管領著百羽團將士蠻橫趕開擋路的碧寒團將士,圍攏在劉恆身邊,再把戰陣大權轉給了劉恆。

大局已定,劉恆輕舒了口氣。獨自抵擋一個二重戰陣血相的衝擊,雖說剛猛驚人,對他而言也是消耗極大,聞言不由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豈有任由你們動手,不準我們反擊的道理?”

杜威和林志凡聞言,怨毒盯向他,“這根本不是反擊,這是蓄意報復!”

“那又如何?”

劉恆平靜反問了一句,“要不是念在並非敵軍,只說你等圍攻我這一條,此刻我就該把你們全部斬殺在此。”

雖然他語氣平靜,但其中流露的兇猛殺意,直叫碧寒團一眾將士都變了臉色,驚惶看向四方。

“你,你敢!”杜威色厲內荏,“我們是應白營長之命而來,如果你們敢把我們全留在這裡,白營長自然會率領整個冷月營來為我等報仇!”

林志凡也在幫腔威嚇,“好叫你們知道,我冷月營白營長英明神武,已經重整大軍,聚攏了千數將士,兵鋒一起,你們就是死路一條!”

聽聞這話,兩團將士都是微微驚容,面色猶疑起來。

唯獨一眾武官顯得有恃無恐,一個隊長怪叫道:“好一個冷月營,千數將士呢,快要嚇死我了!”

林志凡聽不出他是嘲弄,頓時驚喜道:“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就趕緊歸順……”

好些兩團武官再也聽不下去,忽然破口大笑,“他還當真了!”

“估計還想說什麼‘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話吧?”

“快要笑死我了!”

他們突兀大笑,弄得碧寒團將士們都是既驚怒又狐疑,只覺得莫名其妙。直到笑了一陣,才有個隊長搖頭失笑,“你們冷月營自己都危在旦夕了,居然還心思跑來我們這裡耀武揚威,真是……”

杜威越聽越不對勁,“你們,你們什麼意思?”

劉恆一擺手,無數將士立刻安靜下來,他才朝杜威淡淡道:“算了,我就當以德報怨,免費告訴你們一個訊息吧。因為你們一個月前屠戮了一個胡國部族,已經驚動胡國大軍,前些日子胡國大軍派出兩千胡騎前來檢視此事,如今這股胡騎就在不遠處的拉孜部族。你們不僅不跑,還敢湊到附近來,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什麼?”

聽到這個訊息,碧寒團由上自下,個個都驚得如遭雷擊,呆立當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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