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一眾武官錯愕以對,其中有人失聲喃喃,“留?諸位大帥還準備怎麼留?”

實則在他們下意識看來,根本不用再考慮留下的事,反而該考慮前往何處暫避胡騎鋒芒才是正經事。

因為胡騎勢大,一旦對上就是必敗的結局,怎麼想都不該再做留下的打算。

也有沉穩的隊長聞言目露精光,“敢問諸位大帥是如何考慮的?”

身為團副的何伯看了其餘幾人一眼,這才朝他們道:“如今我們在這也算根基牢固,於六洞十八寨而言,反倒更希望我們留下,可以裝作本地自備的部族勇士,應該就能把這股胡騎應付過去。而且有我們在,六洞十八寨面對胡騎也能多些底氣,讓胡騎有所顧忌,想必不敢太過胡作非為。”

“當然,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要走要留還是我們自己來決定。如果要走也行,附近地勢軍中都已探查清楚,有的是躲藏的地方,保管能藏過三五個月,等這股胡騎無功而返,咱們自然又是海闊天空。”

聽了這番話,一眾隊級武官暗中眼神交匯,當然聽得懂何伯的弦外之音。說是讓眾人一起商議,實則聽何團副的口氣,解釋起來更偏向留下,應該是諸位大帥早已商議妥當,卻不知為何還要唱這麼一出,顯得多此一舉。

不過眾人即便知道,也沒什麼不滿。

因為幾位大帥能把事情給他們講得這麼清楚,已經尤為不易,再者是走是留似乎都沒有什麼風險,那麼大帥們自行拿定主意也就不算什麼事情了。

“嘿嘿,我懶得琢磨,團長與團副們怎麼說咱就怎麼做。”有人憨厚笑道。

也有精明的道:“留下來都是熟人熟面,反倒出去躲藏還有意外暴露的風險,屬下倒是覺得留下來更穩妥。”

“如果留下也沒什麼的話,俺們是懶得動彈了。”這些隊長都是人精,紛紛裝傻道。

“諸位大帥都英明神武,有什麼吩咐只管說,我等只管聽令行事。”

牛自斧越聽越不耐煩,終是揮手打斷,“一群人精,天天就知道溜鬚拍馬,裝瘋賣傻,要你們出點主意就是白費功夫,屁用不管!行了,別再放屁了,都給我趕緊滾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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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武官被罵得都是訕笑以對,待見到劉恆無奈點頭後,當即如蒙大赫,紛紛朝劉恆等人行禮,繼續訕笑著溜出了團帳。

相比來之前,他們腳步卻是變得沉穩了,只因為今日得到不少訊息,心裡徹底穩了下來。

目送他們魚貫而出,牛自斧還是忍不住冷哼,“早就說過了,咱們自己拿主意,最後給他們下令就完了,金兄何必再多此一舉?”

劉恆不免解釋道:“還是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們一些為好,也免得下面軍士人心浮躁,等他們再把消息傳遞開來,就不會像這幾天那麼焦躁了。”

“行吧,你總比我考慮得周全。”牛自斧頓了頓,就沒好氣道:“現在既然拿定主意,剩下的事我可就不管了,還得去盯著我團中那些兔崽子,都是欠收拾。”

說完不等劉恆回應,他大咧咧抱拳做禮,這就大步流星地去了。

雖說他和劉恆之間的芥蒂還沒完全消除,但如今牛自斧重新有了軍權,不再像之前那麼陰陽怪氣,大多數心思都投到操練牛羽團上了。

他那一團是東拼西湊起來的,等到後來說要起個團名時,牛自斧張口就來,任由下面將士如何抵抗也沒能扭轉,偏就定下了牛羽團這麼個不倫不類的怪名,說來也是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如今軍中大事,劉恆時常讓他一起參謀,他卻往往擺出不太願意多摻和的架勢,從不提出異議,倒隱隱有了自甘為劉恆屬下的姿態。

他一走,牛羽團如今的兩位團副也趕忙起身告辭,追著他去了。

劉恆搖頭苦笑,“牛兄這可真夠灑脫的。”

大四在旁道:“牛團長識進退,已有名將風範。”

“識進退”這個評價,叫劉恆不禁深深看了大四一眼,卻沒能從他那張一如冰川的臉上看出更多東西,“既然都已定下,大團副就該嚴肅軍法了,這段時間偷奸耍滑的,挑幾個出來執行軍法,以儆效尤。”

大四抱拳應諾,轉身離去。

“白軍需。”劉恆又看向白明澤,“讓隨軍儘快把軍帳收起,再給將士們派發準備好的獵戶衣裝,那些兵甲也暫且收好,務必不能叫人看出原有的軍伍痕跡。”

見他也要應諾而去,劉恆追著吩咐一句,“順便叫營外等著的朱大壯過來吧。”

聽完吩咐,白明澤也是快步離去。

不多時,朱大壯已經急急趕來,深深行禮,“草民見過大將軍!”

因為看到大軍並不騷擾百姓,二來新軍那邊初見成效,如今六洞十八寨對軍營的態度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鉅變。不僅是朱大壯,其餘山寨村民也會時常送些山珍野味過來,甚至暗中討好各處武官,卻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好處,想把自家青壯送入軍中。

可惜劉恆那邊早就發下了明令,新軍暫時只招這一千人,多的一個也不要。如果有武官試圖說情,必然遭受軍法嚴懲。被收拾了幾個以後,再沒人敢胡亂摻和這事情了,至於六洞十八寨那邊,得知這事以後,讓不少人追悔不迭。

“今天叫你過來有兩件事。”劉恆讓他起身,這才說道。

朱大壯聞言肅然,“大將軍只管吩咐。”

“先說第一件事情。”劉恆道:“最近新軍那邊出了些事,一些將士想要回去私授功法,有十多個偷溜出去時被逮個正著,有幾個真被逃了出去。這幾人如今藏在何處,想必你們比我這邊更清楚,還是儘快把人給找來接受軍法處置,如若再犯,只能廢除武功趕出軍營了。待會你去新軍那邊走一趟,給他們講講這方面的事情,省得更多人異想天開,這種事你也比我們擅長。”

朱大壯聽得又驚又怒,面色青白變換,最後滿臉愧色,“這群憨貨,實在給大軍添麻煩了,待會我肯定狠狠罵他們,讓他們知道好歹。偷跑回去那幾個,明天前我就把人給找回來,保證被軍法處死也活該!”

想要私授功法,的確如劉恆所言,這些毛頭小子只是在異想天開罷了,他們顯然把傳授功法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對於功法,天地間自有法度,除非本身修為遠高於功法,否則休想透露分毫,似《百草入道功》這種功法就更加不同尋常了。

他們能學到,是傳承功法的寶物草簍自生神妙,把功法烙印在他們心神之中,才讓他們得以學會,並加以修煉和參悟。但如果想要把功法傳給外人,不得傳承寶物的應允,他們半個字都休想透露,反而會因為這意圖遭到天規的懲戒。

“想必他們現在也該受到天懲了,送回來後頂多再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不敢再犯就夠了,倒也不至於處死,畢竟把他們栽培出來也不容易。”劉恆解釋一句,又認真道:“關鍵是要讓你去給他們講明白其中的自然法度,省得他們再犯胡鬧,總歸是麻煩。”

朱大壯點頭不迭,“是是是,大將軍真是菩薩心腸,實乃我等的福氣。”

“行了,不必奉承我。”

劉恆擺擺手,“還有第二件事,就是關於胡騎的。”

朱大壯神情又是凜然,肅穆道:“但請大將軍吩咐。”

這訊息劉恆事先就派人告知了山寨那邊,讓那邊也跟著緊張了兩天,後來透露的意思,才叫劉恆他們敲定了留下的計策。

“大軍決定留下了。”劉恆先是這話,使得朱大壯神情略微舒展,他又繼續道:“既然要留下,就需要你們多多配合,最好能編排好每個將士的出身,盡量減少紕漏。”

朱大壯趕忙道:“大將軍放心,這事情就交給我們吧,保證在胡騎到來之前都處置妥當,只是委屈了諸位將軍……”

“這些虛話就不要多說了。”劉恆眉梢微皺,就讓朱大壯連連應是,“胡騎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過來,還是儘快安排好為妙,趕緊忙你的去吧。”

等朱大壯去了,劉恆又把蛇三娘子找了回來,直接吩咐道:“你那邊一定要盯緊胡騎的動向,一旦有異動立即來報,卻要切記不能打草驚蛇,不要讓胡騎因此起了疑心。”

蛇三娘子當即應諾,“妾身謹記在心。”

“你也去吧,日後還是一樣,不得我親自召喚都不得妄動,一切如常。”劉恆吩咐一句,就讓蛇三娘子也去了。

直到這時,劉恆才得以片刻清閒,在座上閉目養神,心神卻依舊不得休息,還得思慮方方面面的事情。

“少爺,何必如此勞累自己?”何伯見狀難免心生不忍,“我看這些人裡很有些能做事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不如直接放權,讓他們自行處置就是。”

劉恆聞言笑道:“無非是聞言開頭難罷了,再過些日子,這些事情都捋順了,真正走上正軌以後,我們也就不必再這麼操心了。”

總體來說,能有如今的局面,各方各面都在向好,這是劉恆事先也沒有想到的。

何伯略微遲疑,問道:“我早就想問少爺了,少爺如今在做的事情,有些我看得懂,有些我怎麼看著……是在培植自己的勢力?”

劉恆沉吟後才道:“不瞞何伯,我的確有這個念頭,甚至將來如果得到爵位,我就會選定這裡作為將來的封地。”

“這麼說的話,我就想得通了。”何伯釋然而笑,隨後又有些隱憂,“只是少爺這麼做未免有些過於明顯,就怕軍中有聰明人已經猜到。”

“何伯這點就過慮了,即便他們能猜到又能如何?”劉恆卻不怎麼在意,笑道:“不說多的,如今已經有兩百多的胡騎首級作為軍功,等報到大軍那邊足夠晉升一級,升個營副之職不算過分吧?只要不出意外,不久後奪個爵位當是遲早的事,這時候考慮封地的事情雖說早了點,但畢竟有理可依,量他們也說不出個什麼來。”

何伯思忖後就點頭道:“這倒是,如此說來,少爺應該是故意為之,讓這些聰明人早早有個思量,是這樣吧?”

劉恆笑道:“的確有這麼點意思在裡面。不說多的,大四和那個白明澤,還有一些人接觸下來都覺得不錯,如果將來能留下自然最好……”

他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匆匆趕來一名刺探,抱拳見禮,“啟稟團長,從西邊衝來一隊人馬,足有數十人!”

“胡騎?”劉恆一聽就面露驚色,急急追問,“怎麼來得這麼快?”

何伯也是大驚失色,可那刺探面上卻露出怪異神色,“看著裝扮不像是胡騎,倒像是咱們自己人……”

他話沒說完,又是一名刺探快步趕來,“團長,是冷月營的人!”

劉恆聽後不僅沒有放鬆,反而眉梢皺得更緊,喃喃自語,“他們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要知道如今看來,拉孜部族那股胡騎就是被冷月營造下的殺孽給引來的,他們去到哪都是個大麻煩,怎麼偏偏來了這裡?

一時間,劉恆也是頭大,“他們是故意找來,還是碰巧撞來了?怎麼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了,要是再晚兩天……”

想到這裡,他已經起身走向帳外,跨上虎妖朝刺探道:“帶我過去。”

“是!”

一邊隨著刺探疾馳,劉恆一邊詢問道:“只來了這數十人,還是大軍也跟著來了?”

刺探緊盯前方,略微遲疑道:“至今沒有傳來更多訊息,應該是只來了數十人,沒有更多人了。”

這讓劉恆又露出思索之色,隨後沒有再多問,只是悶聲急行。

前行不過幾里地,刺探剛說了句“就在前方”,話音未落,劉恆已經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陣嚷嚷聲。

其中有一個嗓門極大,“你們一定是爪月營殘部,以前看你們往這邊走了,如今果然見到了!趕緊我們團長去見你們上官,耽誤了軍令,小心軍法!”

又有個慢條斯理地聲音道:“哎,林團副,將來都是自家兄弟,你何必這麼嚴厲?”

聽到這話,劉恆拍了拍虎妖腦門,讓它緩下步子,雙眼微微眯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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