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位白十四是何用意,最近幾年一直有訊息傳來,維繫著他和劉恆所謂族親的微薄關係。

甚至劉恆得到西南新秀大比之時,他也曾傳來道賀的話,其訊息之靈通,讓劉恆為之凜然。不過想到在周天宗宗門比試時,他突然多出很多手下,竟是潛藏在各個宗門之中,劉恆就不覺得奇怪了。

畢竟他那顯赫至極的身世,誰都不知道他們在到處暗藏了多少棋子,這是近千年積累下來的底蘊,自然可怕得很。

無論他這交好中藏著什麼目的,知道他現在最想要有關何伯下落的訊息,還能這麼快送來,單憑這一點,劉恆都不得不承他一份情。

而另一個訊息,直讓劉恆錯愕之餘,心生驚悚。

太子,死了。

千里鈴傳過來的說法,太子死於刺殺。起因或許就是三年前在蓮宗仙府前那一戰,號稱百戰無敵的北胡呼延大將軍被太子斬下一條手臂插在旌旗之上,讓北胡乃至呼延大將軍顏面大失,雖然後來北胡生出內亂,但仇恨埋下,在三年之後終是釀成了這個惡果。

這就是明面的說法,可是劉恆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周天宗宗門比試時,白十四的暗中謀算。他在該爭儲君之位時選擇了隱忍,偏偏在太子已定之後又開始謀算,當時劉恆就覺得很是蹊蹺,怎麼想都想不通。

直到太子被刺的訊息傳來,他再回頭琢磨,就好像白十四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一樣,怎能不叫人遍體生寒。

那麼,太子究竟是怎麼死的?他死在誰的謀算之下?

誰,才是刺殺太子的幕後黑手?

白十四嗎?

劉恆無法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因為這和他沒有多少關係,反倒何伯的安危,才是他的頭等大事。

三年了。

自從與何伯分別已經過去三年,三年前得到何伯將要遭遇死劫的斷言,如今時辰將至。他不顧一切的提升實力,不惜修煉折壽的邪功,日夜不停的修煉,全都是為了這一天!

短短三年的時間,他從一個初入江湖的雛兒,一個武生境的小輩,成長到了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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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兩年多前,他就晉升到武夫巔峰。從武生境到武夫巔峰,中途跨越了不下十六重小境界。這事情讓別人知道,不知會震驚成什麼樣,因為太過驚世駭俗,完全超越了常理。

就算以逆天的修煉速度著稱的精武武身天驕,也絕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跨越這十六重境界,最短需要用四年!

這就是精武武身天驕這一脈,近千年內最快的修煉速度了。

可劉恆,只用了半年多,快出近乎十倍。

同樣在兩年多前,他奪取了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佳績,更是連戰聖地十強,甚至力壓頭名寧如龍一招,只是這驚人戰績沒有被外人知道罷了。

半年前,他依舊在武夫巔峰,卻能與晉升武師的噬眼武身天驕童易真戰成平手,以下伐上,已經不落下風。可得到的訊息讓他無法安心,為此再度動用糅合了妖功《吸血吞氣螭妖功》的邪法《血煉功》,煉化了第三種神獸真血。

來自龍血精華的真龍真血煉化入體,使得他本就雄渾的內力再度增倍,吸納周圍氣血靈氣的速度也突然得到大幅提升,哪怕內力耗盡,十個呼吸就能恢復小半。

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至少又比半年前強出一倍,哪怕遇上武師一二重的天驕也能戰而勝之。

到這種程度,武夫境恐怕已經沒人能比他更強了,說是武夫境無敵也不為過。當然代價就是,他本就僅剩十年的壽命,因為煉化第三種神獸真血而再度折半,如今僅剩下區區四年不到。

三年時間,不是天驕,更甚天驕。為此,他付出了至少七十年壽命,僅剩不足四年的時間可活,這就是他付出的代價。

這代價,沉重嗎?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都是難以承受的沉重代價,包括劉恆自己,同樣不想這樣。

原本就算修煉了邪功《血煉功》,他剩下二十年壽命,卻還有師父這一脈花費幾代人時間和數十條性命摸索出來的解決辦法,輔以各種護膽丹藥強行突破到武師,就能獲得天賜壽命,從此海闊天空。

可是連劉恆自己也不會料到,一次簡單的入門試煉,去了北胡會誤入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被逼的不得不想辦法煉化掉纏在體內的天馬真血。

他異想天開的把大洪廟中來歷神秘的妖功《吸血吞氣螭妖功》糅合進《血煉功》,把天馬真血成功煉化,當時他以為是因禍得福,後來才知道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不僅二十年壽命折成僅剩十年,而且還徹底堵死了他晉升武師的路。師父這一脈摸索出來的方法再無作用,無法晉升武師,得不到天賜壽命,他只有白白熬過這十年後等死的結局。

所以劉恆是自己選擇了煉化真龍真血。

因為事已至此,對於劉恆來說活十年還是活四五年,其實已經沒多少差別了。反正都是渾渾度日,與其苟且活著,不如少活五年,卻能讓實力再度提升,增加解救何伯的勝算。

這三年來的種種經歷,劉恆回憶起來,只感覺比別人一輩子還要精彩。

想別人不敢想的事,做別人不敢做的事,一路跌跌撞撞闖過來,打破了無數的常理,有過別人難以想象的經歷,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他只覺得自己如同篝火,《血煉功》就似一盆油澆淋下去,加速了篝火的消亡,卻也讓篝火在消亡之前,綻放出更猛烈的光和熱。

“這樣轟轟烈烈活幾年,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回想著往事,劉恆露出笑容,心神漸漸平靜下來,胸口卻似藏了座火山,平靜之下,熱血越來越滾燙。

一切付出,只為這一天!

從得到訊息以後,劉恆再沒有停頓,日夜兼程驅策青蛟馬,以日行兩千裡的急速橫跨大夏北疆的廣袤疆土。要不是氣血飛舟太高調,恐怕節外生枝,他都恨不得催動氣血飛舟,以更快的速度趕過去。

什麼都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在開平三十五年初春,他風塵僕僕,終於踏入了大夏湖州的疆土。

碧夫人的斷言之中,將是開平三十五年一月十八日,湖州門疊嶺,劉恆提前近一個月趕到了附近的曲迪城。

湖州,毗鄰大夏國都景京所在的景州,土地肥沃,氣候宜人,水路通達,正是養人的地方。所以這裡自古以來,盤踞了越來越多的豪門世家,有些世家存在甚至比大夏還要古老,底蘊深不可測,讓大夏朝廷也為之忌憚,使得他們儼然成了這片疆土上的土皇帝。

有些世家傳出來的話,很多時候甚至比大夏朝廷的命令還要管用。

這就是湖州。

至於這曲迪城,匯聚了不下三家大夏最頂尖的世家,實力在這三大家之下的世家更是數不勝數。蓋因為這樣,曲迪城雖說不是州府,但比起州府也不遑多讓,要說奢侈繁華,卻還要隱隱勝出湖州州府四合湖城一籌。

從各方打探來的訊息看,追捕何伯的事,曲迪城這三大頂尖世家都有份,還有其他幾家也參與其中。

“穆家,曲家,納家。”

劉恆行走在人流如織的曲迪城街頭,暗暗叨唸,只因為沿街所見的店鋪招牌上,這三家的徽記處處可見,一街店鋪能佔掉大半。

除此之外,劉恆之前打聽到的曲迪城各個二流世家,他們的招牌同樣不少見。

沒有進入曲迪城前,劉恆就特意換了匹良駒,腿長頭挺,馬背都到劉恆的肩頭,一身黑毛烏黑油亮,價值不菲,足足用了近千兩金子。這馬號稱千里馬,實則頂多一日五六百裡,這已經算是世俗中罕見的良駒了。

至於青蛟馬,被劉恆找了個地方綁住,放了足夠它吃半個月的上品牛肉,不曾帶在身邊。只因為青蛟馬的賣相太特別,渾身覆蓋著青鱗,一看就不是凡物,放在這世俗中未免過於顯眼,自然不好再用。

找了個客棧安置黑馬和簡單行囊,劉恆就出門閒逛,一來回味下大夏故土的風土人情,二來也想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訊息。

可惜坐在酒樓中品著小菜,周圍傳來的都是議論太子被刺的聲音。

劉恆兩三個月前得到的訊息,如今才在世俗中傳揚開來,現在剛剛是最為轟動天下的時候。

“聽說北胡那邊連派了六路使節入京,前來祭奠太子。”

一聽這訊息,四面人群都炸開了,人人怒色盡顯,“這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人是他們殺的,到頭來還假惺惺來哭喪,他們胡狗還要不要點臉了!”

“我看他們不是來祭奠的,是來挑釁的,更是來嘲笑我大夏!”

“太子剛剛被刺而亡,他們就緊趕著派來六路使節,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們做的一樣!”

“太囂張了!”

“沒這麼欺負人的!”

在一眾義憤填膺的喝罵聲中,劉恆隱約聽到有人說話,“聽說這六路使節都是來向我大夏解釋,他們北胡並不承認太子被刺一事是他們所為,認為其中有誤會,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撥大夏與北胡的關係,意謀不軌。”

“做了卻不認,這的確不像是北胡的風格啊?”一些文士議論著,漸生狐疑,“有史以來,我大夏儲君被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哪次北胡下手成功都恨不得宣告天下,哪會像這次這樣,還會派人來解釋?”

“難不成因為他們不想兩邊開戰,所以才想要否認此事?”

“如果不想兩邊開戰,就根本不該再來刺殺太子!他們真是想把便宜都佔盡了,哪有這麼好的事?”

有文士面色鐵青,厲聲喝問。

可以說北胡其實是遭了劉恆的禍害,為了追殺那個攪亂天下的“猴妖”,他們與妖魔族、眾神宗沈家聯盟,悍然殺入百武,要對百武境內的猴族趕盡殺絕。

這事情過去了兩年,不僅久久沒有平息,而且越演越烈。到了如今,整個妖族都在聲援猴族,對他們三方喝罵不斷,更或明或暗的插手,近乎成了整個妖族和他們三方的正面抗衡,局面漸入僵持。

各方都不斷派出強者征戰,傳聞甚至有霸主隕落,轟動四方,成為近些年天下最為關注的大戰。

畢竟,霸主隕落的事已經有二三十年不曾發生過了,二三十年前那位霸主隕落也是個意外,天下承平近四五十年,現在卻被徹底打破。

對於任何一方來說,霸主征戰隕落都是不可承受之重,這就代表血仇,立刻讓這場抗爭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整個北胡,乃至整個天下,都因此顯現出一絲****的徵兆。

在這種局面下,北胡最需要全力以赴應對妖族的反擊,再以刺殺太子這種事招惹大夏,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正常。

即便大夏在諸國中實力偏弱,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國,北胡寧願冒著腹背受敵、兩邊開戰的風險來刺殺太子,可不是發瘋了嗎?

“要怪,只能怪今世太子過於優秀,北胡恐怕是覺得他繼任後會對北胡更為不利,所以才鋌而走險了。”

說起這事,人人唏噓不已。那位如烈日一般耀眼的太子,實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喜愛和敬重,誰知沒能迎來他登基的喜訊,卻先迎來了他的噩耗。

劉恆聽到這裡,也是突兀默然。

他腦海之中,太子長笑驚震四方,高舉插著呼延大將軍手臂的旌旗,率領勢不可擋的羽龍軍如滾滾洪流般到來的景象不斷重現。至今他回想起來,這畫面依舊記憶猶新,如同是發生在昨日的事情,偏偏已成昨日黃花。

那位劉恆印象極佳的太子,已經逝去。

默然良久,劉恆朝遠方遙遙舉杯敬了敬,灑落在腳邊,終是起身結賬,走向酒樓之外。

耳畔依稀還有文士們交談聲傳來。

“聽說北胡六路使節,都沒有得到聖上召見。”

“這就對了,聖上英明神武,對於這些個胡狗,絕不能再有任何妥協,否則屍骨未寒的太子泉下有知,不知會有多寒心?”

“聖上的態度,看來是又要對北邊動刀兵了……這次不同以往,肯定舉國響應,要把胡狗打痛,要為太子復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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