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寧如龍是否有天驕潛質,還有很多人猜測不已,無法斷定,那麼李衛的事情就近乎眾所周知了。

他擁有武身潛質,而且是武身天驕榜上排名十八的血電武身,然而從他眉心極其模糊的閃電疤紋就能知道,他只是擁有潛質。

比起寧如龍,李衛最令人扼腕嘆息的是,當代血電武身天驕還活著。而且正值盛年,如今正是聖地百靈谷中有數的三十二位巨頭之一,威名震世。

在這位天驕霸主的奪目光華下,李衛越是驚豔,越是讓人生出惻隱之心。據說這位天驕霸主不知為何,雖離老朽還早,卻早早動過殺他的心思,是因為種種原因才沒能功成。

這其中,有李衛身世的原因,傳聞也關係到聖地內部的明爭暗鬥,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但無論怎麼說,李衛能活到現在十分不容易,這一點卻是公認的。

和寧如龍相比,他的的確確是活得極慘。

偏偏李衛太過氣盛,在這種明顯該韜光養晦的局面中,他依舊毫不掩飾自己的絕世天資和鋒芒。

包括童易真,所有同代強者都承認,李衛是同輩裡修行最拼的,近乎瘋魔。從凝氣以後,他在宗門苦修的時間最少。沒人知道他經常去什麼地方修行,可是每次迴歸都能察覺渾身將要癒合的可怖傷痕,身上越見濃郁的凶煞氣也得很長時間才會收斂回去。

有種說法,是說他易容去了江湖,處處與人廝殺,包括他家裡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就更別提暗中保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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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出這種說法的原因,是有一次他剛歸來,他父親就急追而至,關閉洞府封禁前恰好有人聽到一聲出自他父親的咆哮。

“等你死在外面家裡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你才滿意是嗎?”

這就是李衛。

因為他的偏執,差點和家族決裂,雖說後來緩解一些,但從近五六年家族再沒來過人也沒送過任何修行資源來給他,就可見他和家族鬧得有多僵了。

如此頑固,換來的是渾身無法消除的各種傷疤,換來的是穩如泰山般的聖地同輩第二之名。

聽說在同輩之中,寧如龍最忌憚的也就是他。在聽說過李衛一些事後,劉恆也對他由衷生出敬重,如此人物,換做誰來都得贊一聲“爺們”。

但等真動上手,劉恆什麼心思都沒了,只剩下驚悸和凝重。

相比其他人,李衛一動上手氣勢截然不同,他的招式遠遠比不上其他人那麼花哨精美,往往簡潔明快,卻招招都殺氣駭人。彷彿他每一招打出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取人性命一樣。

所以他的雙劍極短,出招也快,角度和時機掌握也更見刁鑽。尤其很多時候,對於劉恆一些刀氣,他僅僅避開要害,只為搶佔先機!

才打了不足百招,李衛身上就多出無數血傷,全是他自己不去躲閃而留下的,雖說看上去都沒有傷到要害,但傷口太多,看著依舊有種觸目驚心的味道。

反觀劉恆,卻也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到處是焦黑的血疤,泛著些許焦臭,是李衛這拼命打法換來的。

這種打法說是以傷換傷都嫌輕了,說是以命換命才不為過。

和李衛交手的人,恐怕都會生出這樣的感覺,李衛不會吝惜用他一命換自己一命!

身為如此身份的人物,偏偏狠得讓人心悸!

“不像是豪門世家出身,反而更像是江湖裡最狠的亡命之徒,真不知他是怎麼練成這種打法的……而且看樣子他已經很習慣這種打法,所以很習慣把對手拖入其中,然後在自己最擅長的場合勝過對手。”

因為已經習慣,他更知道什麼地方不能傷到,什麼地方能夠拿去換傷而不影響狀態,以此搶到的機會他卻能朝對手造成更大的傷害,以此一點點累計勝勢。

這樣的打法,很可怕!

不僅僅是武學技藝和內力的較量,更是膽魄和意志的交鋒,面對死亡的逼近,誰先撐不住,心裡驚惶,就越容易出現失誤,敗得更快。

如狼!

“難怪身為已經繼位的天驕,金展和祝真觀排名反而在他之後。”李衛和寧如龍看似都是沒能覺醒自己武身,但兩人的情況可以說完全相反,比起寧如龍的順風順水,李衛境地艱難太多,能搏到這個位置正是因為他的這種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從寧如龍和李衛有些相似的出手風格上來看,李衛這緊追不捨的第二也給他很大緊迫感,逼得他不得不跟著去到處歷練。

可以說寧如龍如今的強,和李衛不無關系。

李衛很狠,可是他也不曾料到,劉恆竟然和他一樣的狠!

面對渾身血傷,劉恆和他面容十分相似,毫不動容,甚至不管不顧,從不去多看一眼,只是專注於把刀氣斬到他身上。

可以說劉恆走出留安縣後,所遭遇的都是玩命的險境。在武生三重這個李衛他們還老老實實在宗門修行的境界,他就已經被逼得背井離鄉,與人搏命了!

從武生三重,山神廟外與人血戰,到山谷遇見堪比武夫巔峰的蛇精,或再到蓮宗仙府,再到天血魔坑,再到北胡奔殺。他所遇到的無不是境界遠高於他的對手,其間要是還學不會什麼叫狠,他恐怕早該死了。

種種經歷早教會了他,如果沒有搏命的狠心,就更不可能活下來!

所以比狠,劉恆卻是絕不會弱於誰人。

相比和金展一戰,兩人交手顯得很是沉悶。沒有多麼激烈的招式碰撞,沒有奪目耀眼的光華綻放,只有勁氣入肉的撕裂聲,只有血光乍現,偶爾才有勁氣碰撞的交鳴聲。

然而換做別人在這裡觀戰,恐怕早就看得毛骨悚然了。

兩個人比試,竟打出了一種慘烈的味道,不多時亭中處處血跡斑斑,宛若置身地獄一般。

繼續這麼打下去,真會死人的!

而且看情況,同歸於盡的可能更大。

可亭中交手的兩人,風格相近,神色竟也很是相似。他們都是一臉面無表情,只管略作躲避,然後把勁氣攻到對方身上。

好像就是要比比誰會先死誰會後死一樣。

不多時,兩人渾身浴血,好幾處傷痕深可見骨,甚至腰腹要害也已經變得傷痕累累,李衛才氣喘吁吁地後撤停手。不是他怕了,而是他依舊保持理智,越打越知道自己勝算渺茫,先死的只會是自己。

明白了這個道理,就沒有任何再打下去的意義了。

“真觀若如你,這第二之名我拱手讓他。”李衛拿出一盒藥膏擦拭身上血口,瞥著劉恆,神色有些複雜。

風格相近,他卻能感覺出來,對手的體魄比他更為堅韌,繼續拼殺下去,這點看似不起眼的差別將會累積成越來越大的差距,怎麼算都是他敗亡的可能大。這還不是最關鍵的,他特意提及祝真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還感覺到劉恆那雄厚的內力,耗下去對他而言局面只會越來越糟糕。

劉恆也在粗重喘息,但明顯比李衛恢復得快,再拿出深潭靈水往身上澆淋,所有傷口都開始癒合,他才朗聲大笑,“這是大比以來,我打得最痛快的一戰。”

李衛一怔,也是露出笑來,“深有同感。”

“李兄如果能夠繼位,應該能勝過寧如龍。”劉恆認真道。

這不是他信口就來,而是真的心生感慨。因為李衛習練的分明是和血電武身相輔相成的絕學,但是因為天驕體質沒能覺醒,絕學的真正威力也無法徹底展現出來,否則他造成的殺傷肯定比現在更大。

若是覺醒,即便是劉恆體魄異於常人,那一招一式下來,傷口絕不會僅僅是焦糊這麼簡單,而是被血電擊穿,造成巨大的傷害。擁有神術之後,他這套搏命的打法更能顯出厲害與恐怖,饒是劉恆或者寧如龍也絕不敢再像現在這樣,和他打以傷換傷的打法了。

聽到這話李衛沉默下去,半響才沉悶道:“寧如龍能不靠武身神術穩坐第一,我同樣也能。”

對於劉恆別的意思,他就好像完全聽不懂,劉恆也就不再多試探,笑道:“既然如此,李兄不若多在招式上用用心,如果能練會幾式殺招,未嘗沒有勝算。”

李衛啞然失笑,“殺招可不是這麼好練成的,尤其我還沒覺……”

他順嘴說了一句,沒說完就自己停下,劉恆卻能明白他想說沒說完的話,聞言笑道:“還不是一樣,寧如龍能做到,李兄自然也能。”

“的確,不過也快了,下次再見時,你我用殺招再戰一場!”李衛咧嘴笑道。

“好!”

劉恆雙目大亮,喝一聲好,這才看看天色,抱拳道:“希望下次相見,咱們以殺招來分勝負,如今卻是要告辭了!”

“告辭!”

李衛下意識回應一句,忽然回過神來,又覺得不對勁,“慢著,你既然已經勝了,這第二的亭子當讓給你,告辭的也當是我才對!”

他追著急呼,奈何劉恆腳步不停,只是擺了擺手,就此快步下山去。

“這……”李衛呆在那裡,卻有些懵了,半響目送劉恆身影越來越遠,才搖頭皺眉嘟噥著什麼,很是苦惱地回了亭子。

“那人下山了!”

“如此說,當是敗了!”

“他不僅不自量力挑戰寧如龍而敗,接著敗給金展,又敗給李衛,想來他的實力也能大致估量出來了。他的實力應該勝過鳴明,卻不如前面四位,如今怕該知道心比天高的痛苦了吧?”

“誰叫他前面故作大方,把第五的四神聰亭直接讓給童易真,如今敗了也沒臉再回去討要,反倒只能來爭奪第六的前頂亭了。”

“這可麻煩了,楚爭……”

楚爭、王熊和鳴明,似乎實力相差彷彿,一打起來居然到現在沒能分出勝負,眼見這人下山來,人人面露擔憂。

“不過也不好說,他來了也是混戰,相互牽制之下,他想勝出反倒不像單打獨鬥那時候來得容易,楚爭應該還有機會!”

“說的也對,的確不必過於擔憂。”

“倒是從山上下來,想必就能看清他的模樣了,我還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樣。”

“快看快看……”

等到枝葉略顯稀鬆的一段山道上,立刻有不少人叫嚷起來,卻不知為何突然沒了聲音。不只是他們,其他人聞聲望去,也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了,過了片刻,才轟然大亂。

“穿的不是百色彩衣?”

“難不成,不是聖地弟子?”

“他身上的服飾是哪個宗門的,你們誰認識?他是哪個宗門的弟子?”

“看著眼生,莫非他是沒穿百色彩衣的聖地弟子?”

“可是你們不覺得,他這衣服好像也是出自哪個宗門的服飾吧?”

一時間,人人驚疑不定,做著各種猜測,卻沒人能認出劉恆和劉恆這套衣服的來歷,所以更加轟動,引起四方爭議久久不休。

“如果不是聖地弟子,那麼楚爭所謂下宗第一,豈不是……”有人遲疑著道。

此言一出,人們的目光或明或暗朝金紋掌宗那邊瞥去,果然見到金紋掌宗門人的臉上再沒了笑容,變得很不好看。

這話沒人繼續往下說,只是神情各異,氣氛也變得有些詭譎。

楚爭最好的名次是第五,從此再不敢往上打拼,尤其有這人作為比較,如果楚爭算下宗第一,那麼這個下宗弟子又算什麼?

“先查清楚這人是誰。”金紋掌宗領隊的長輩陰沉著臉,低聲朝隨行的雜役弟子們吩咐道,一群雜役弟子頓時領命而去,“真是善變,前面恨不得把楚爭誇到天上去,現在卻想看笑話了?這人是不是下宗弟子都不好說,想看我金紋掌宗的笑話,還早呢!”

“看樣子是個以前籍籍無名之輩,若是早有名氣,絕不該像現在這樣沒人認識。”旁邊一個老者撫過花白長鬚,眯眼道:“有如此實力,卻無人認識,真不知是哪個宗門的手筆,竟藏得這麼深。”

領隊的老者沉默片刻,“只能期望楚爭再爭氣一點了,他應該也曉得是否是下宗第一間的差別。”

“他曉得厲害的,必然會竭力爭取。”旁邊花白鬍鬚的老者點頭附和,“這孩子歷來爭氣,這次也不會差。”

在他們相互鼓氣的時候,旁邊一群人中,兩個玲瓏少女也在竊竊私語著。

“青靈亭也不錯了吧?”

“你說什麼?”

許嬌揉揉耳朵,卻是沒能聽清徐子章的小聲喃喃,瞪眼道:“明知道現在這麼亂,你說話就不能聲音大點?”

“沒什麼!”徐子章大聲道,臉上卻溢位笑來,心裡暗暗算計著,“青靈亭也是四百以內的亭子,劉師兄去了那裡再沒出來,應該是站住腳了。至於二師姐,更是到了高達百五十名以內的周榮亭,就算最後沒能佔住,落回來也當在兩百名以內。”

她最關心的兩個人,如今比她預想中最好的結果還要好些,這怎能不讓她高興?

“咦?梓章你快看你快看!從山頂下來那人,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尤其是這身衣服……”

聽到許嬌一驚一乍,徐子章不經意間循聲望去,忽然就驚呆在了那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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