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少年前來的青年氣宇不凡,白麵劍眉,微微昂首,很有些矜持,手搭在腰間劍柄上,審視劉恆後朝少年問道:“沒認錯人吧?
“就是這廝!”
少年瞪向劉恆的目光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大半年不見,這廝變化不小,但昨天見著他和雲山宗那小丫頭勾勾搭搭,我就知道肯定是他!”
青年免不了又好好打量劉恆幾眼。
他聽自家師弟提起過年初的事,自家師弟可謂同輩翹楚,可是在那次仙府之行後,自家師弟險些因為此人而一蹶不振,受到很大打擊。不僅是自家師弟,交好的幾個宗門裡天才弟子也是這樣,讓青年對這能力壓群英的劉恆起了很大興趣,可謂聞名遐邇了。
可是見到本人,他又微微蹙眉,只覺得名過其實。
“周天殿。”
他目光略過劉恆,在大殿匾額上停頓片刻,又落在劉恆衣服上。周天宗也算一流宗門中有名的宗門了,顯而易見,劉恆並非周天宗弟子,只是周天宗親近的宗門弟子,或是……下宗弟子。
而且看劉恆的年紀,比師弟可大多了,這讓他感覺明白了什麼,言語就多了幾分不善,“朋友以大欺小,未免讓人不齒。”
同來的少年聞言張張嘴,可是凝神打量劉恆後,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我當年見他大概也就和我相當的年紀,如今看樣子竟老成了很多,氣度也大變,難不成……我認錯人了?”
可事已至此,他可不敢朝師兄說自己有可能認錯人,想到剛才自己高呼對方也應聲回頭。他就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反正眼前這人不是劉恆也應該和劉恆是同族,找他報仇總不會出錯。”
想到這裡,他看向劉恆的目光重新變得兇惡而得意。
劉恆瞥他一眼,又看向說話的青年,略微思忖已經明白是什麼事了。雖然對少年完全沒了印象,但即認識自己又認識徐子章。那想來就是蓮宗仙府惹下的麻煩,如今找上門來了。
朝兩人拱手行禮,劉恆淡然道:“我如何以大欺小,還請明示。”
青年眼神一厲,“朋友,敢做不敢當嗎?年初時在大夏武陵山脈仙府深處,將一眾小輩劫掠凌辱的人,敢說不是你?”
果然就是這樁事。
劉恆瞭然,看見少年卻只剩下些許的唏噓。年初他剛入江湖。當時真是窮得嚇人,竟想到打劫眾人來發家致富,如今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幼稚的可笑。
“這麼說是我沒錯,卻談不上以大欺小。”劉恆坦然應下,“那時候行事草率,如今想來怕是有些過分。你師弟當年失去的東西,還請說個章程,我雙倍做賠禮還他吧。”
那時候覺得異常珍貴的諸多寶具寶兵。現在他哪裡還會放在眼裡,所以索性做個好姿態。想要平和解決這事。
可是聽到對方耳中,卻以為他見勢不妙,已經怕了,少年登時更加得意,嗤笑道:“當時囂張如斯,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的樣子。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也知道怕!”
青年皺眉,滿是失望地搖頭道:“我還當是個什麼人物。”
“年初聽聞了師弟的事,我只當是同輩相爭輸了,師弟他自己技不如人。受些挫折也好,反而對你很有些讚賞。正因如此,今天聽師弟說偶然見你,我才會起意來見你一面,當面看看是個怎樣的少年天驕。可誰知見了面才知道,你竟是以大欺小,這就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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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淡淡道:“區區兩件中品寶具,我們還不放在眼裡,但此風卻不可漲。看樣子你我年紀相當,我也不欺負你,你當時怎麼欺辱我師弟的,讓我怎麼還報回來就是。”
“師兄,你這樣也太便宜他了!”少年登時不樂意了,亢聲道:“你是不知道這廝當時有多過分,把所有人都劫掠一遍,然後就消失的乾乾淨淨,讓我們想找他報仇都無門。受他折辱的並非我一人,要是讓其他好友聽到咱們遇見他,卻被師兄輕易放過,日後不知怎麼埋怨我呢!”
“哦?”
青年聞言若有所思,“還是師弟你考慮周全,如此說這事真就不能輕易算了。”
“那是自然!”得到師兄稱讚,少年更是欣喜。
青年思忖後道:“既然如此,這事情不單單你我二人就能處置的。這樣,我在這盯住他,不讓他跑了,玉泉你就跑一趟,把吃過他虧的各宗門人都給叫來,聚個頭商議商議。”
“好嘞!”
少年興高采烈地應諾,朝劉恆投去一個“你等著死吧”的得意眼神,然後一溜煙跑了。
直到這時候,劉恆朝青年道:“我本意是化解當年舊怨,如今看來似乎哪裡錯了,還請賜教,兄臺是哪家弟子?”
青年眼神一凝,“你不認識我?”
初時他還當劉恆已經認出他來,曉得他的厲害,才會這麼乾脆服軟,只覺劉恆欺軟怕硬,很是不屑。然而知道厲害,還能在他面前強撐鎮定,他以為劉恆裝腔作勢的本事也不小,誰知現在聽對方打探自己來歷,竟像是根本不認識他!
他心裡那種哪裡不對勁的感覺漸漸濃郁。
“在下初來乍到,的確有些孤陋寡聞。”劉恆笑道,“還請兄臺莫要笑話,對了,在下蝶花宗,劉恆。”
蝶花宗?
這是什麼宗門?
即便在周天宗境內二流宗門中,蝶花宗也沒有多少存在感,很多宗門聽過就忘,直到這次才因為劉恆而徹底揚名,讓人們牢牢記住。然而到了整個聖地範圍內,訊息傳得就沒那麼快了,平日的蝶花宗實在不起眼,大多數人聞所未聞。
再者說只是個一流宗門裡的排名變動,即便聽聞,過幾天依舊會忘。這就是蝶花宗在整個聖地的地位。
但劉恆自報家門,不管認不認識,青年也不能失禮,隨意拱手道:“三才劍宗,鄭洪生,今次忝居同輩第九。”
劉恆心念微轉。玉簡裡資料在腦海過了一遍,僅僅知道三才劍宗同樣是個一流宗門,歷年排名和周天宗相差彷彿,算是極為強勢的一流宗門。至於這鄭洪生,卻沒找到相關的丁點資料,就大概猜到鄭洪生處在什麼層次了。
這份玉簡,是周天宗專門為王宇乾準備的,裡面著重收集足以作為王宇乾勁敵的資料,對王宇乾有些威脅的也往往會記上一筆。
以這個標準來看。鄭洪生應該就屬於對王宇乾毫無威脅的那種了。
“當年舊事,的確是我有些年少輕狂,如今想來也略感有愧。”劉恆舊話重提,“在下看來,冤家宜解不宜結,我是誠心想化解當年恩怨。待會各家到來也好,還請鄭兄幫忙說說話,能賠錢了事自是最好。”
見劉恆姿態放的低。鄭洪生心裡稍感舒服,可是想到自家師弟這大半年受到的痛苦折磨。他臉色又沉了下去。
“說的倒是輕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冷哼一聲,“當年你肆無忌憚,就該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如今知道怕也晚了。這事情不會輕易善了。你自己都不夠分量,還是把你家長輩叫出來,讓他給各家一個交代吧。”
“不至於如此吧?”劉恆皺眉。
鄭洪生撇嘴,“我曉得你家也不缺霸主這等頭面人物,否則更沒這麼好說話。”
劉恆笑道:“小輩間的打鬧。就不必興師動眾了,也罷,還是等人來齊了再說。”
他朝後面擺擺手,示意那些看情況不對頭就要湊過來的周天宗雜役弟子們不必過來了,就這麼氣定神閒站在那裡,靜靜等候。
這副模樣落到鄭洪生眼裡,更覺得他裝腔作勢,嘲弄道:“好意給你提個醒,誰知你竟這麼不知好歹。也罷,既然你不見棺材不掉淚,到時候可別認慫。”
劉恆也不答話,只是閉目養神。
“哼。”
或許當年劉恆的確玩得狠了,一聽劉恆露面,已經被三才劍宗的鄭洪生師兄當場堵住,各家小輩們真是群起潮湧,很快呼朋喚友再叫上得意師兄,一大群人氣勢洶洶趕了過來。
“鄭兄。”
“張兄也來了?”
“嘿,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人物!”
“許兄!”
……
烏泱泱湧來一大群人,竟大多是認識的,相互搭訕客套也花費了好一陣子時間,隨後才有一道道目光接連落在劉恆身上。
劉恆睜眼掃過眾人,其中硬是看見二十多種不同的服飾,從人數和氣勢上看應該有十多家是一流宗門或勢力,四五家或許是二流宗門,這架勢實在有些嚇人。
“武陵山脈毗鄰聖地百靈谷,那時候到來的各大勢力,應該還是聖地麾下的人佔了大頭。”劉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委,但他也不怯場,朝眾人點頭道:“人都來齊了吧?”
“嚯!”
對面有少年陰陽怪氣地驚呼一聲,“有點膽量。”
“你想好怎麼死了嗎?”有人咬牙切齒,陰森森問道。
也有人一想到大辱將報,就意氣風發,“這還算少的呢,要是早知道你還敢來聖地湊熱鬧,來的人只會更多!你也不想想你當時得罪了多少家,全部都被你得罪光了!”
有氣度不凡的青年壓低聲音出主意道:“在這裡不好動手,不知道他和周天宗什麼關係,更不能讓雲山宗的長輩聽到訊息跑來壞事,咱們先把他帶走,找個僻靜地方再好好收拾他!”
聽他這話,不少人很是意動,朝周天殿裡戒備看去。
因為他們來勢洶洶,周天殿裡也驚動了很多人,暫時還沒見有長輩出現,頂多是些雜役弟子和同輩人在好奇打探,但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
“李兄說得對,先把人帶走。”
“不能便宜了他!”
要是長輩來了,還真就不好收拾對方了,想到這裡,一群青年少年迅速聚攏,把劉恆圍住,是要逼迫他跟眾人離開。
“也好。”劉恆笑了笑,不等眾人逼迫,自己朝前走去,“這裡不是說事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他率先踏步,從容不迫漫步前行,倒讓眾人一怔,有青年微微眯眼,“倒也光棍。”
一個長髮飛揚的偉岸青年朝鄭洪生問道:“我們來之前,沒見他去求援吧?”
鄭洪生略微回想後搖了搖頭,讓人們放下心來,依舊把劉恆緊緊圍在中間,亦步亦趨朝遠處走去。
“有好戲看了!”
周天殿的殿門邊,盧佔吉啪一聲合上摺扇,興奮道:“我就說這小子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看來果然如此。嘖嘖,看這架勢,竟然得罪了不是一家兩家,單是我見到的,都有好幾個宗門的同輩頭面人物到了,這小子惹下的禍事肯定不小!”
“走,咱們趕緊跟上去!”
見他躍躍欲試,同行的書童有些猶豫,“少爺,怕是不妥吧,這種事情肯定不簡單,咱們還是別摻和了……”
“怕什麼?”
盧佔吉不以為然,“是他惹事,又不是咱們惹了什麼麻煩,去看看又能如何?再者說我得去親眼看著,才能知道這小子到底做了何等大孽,回來才好和青舒妹妹與眾人好好宣揚宣揚,讓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越想越對,當先跨出了殿門,緊追過去,“不準攔著我,否則我定告訴父親,你壞了我的大事!”
見根本勸不住,書童真是急得跺腳,又不放心他獨自跟過去,只得也匆匆追隨上來。
等他們一路跟到僻靜地方,找個花叢躲藏起來,盧佔吉就滿心激動雀躍,聚精會神朝那邊看去,就看這群人會怎麼收拾劉恆。
書童心細,見到人群裡有幾人似有意若無意地朝這邊瞥了幾眼,心裡咯噔一下,就曉得兩人已經被對方發現了。幸好這些人看了兩眼就收回目光,顯然並不在意他們暗中窺視,書童快要跳出來的心才總算落了回去。
“哈,到現在你還在裝模作樣!”
一個當年被劉恆打劫過的少年滿面獰笑,慢慢抽出寶劍,嗆然聲響的讓人心慌,“我怎麼就這麼見不得你這張臉?”
另一個少年也是擼起袖子,逼近劉恆,“你那時候不是很囂張麼,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你現在再囂張一個我看看啊?”
鄭洪生的師弟最先按耐不住,大笑一聲,手臂掄圓了,照著劉恆面頰就重重扇去。
“打人,就得打臉才痛快,諸位,讓我先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