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榜單懸掛高空,四方抬頭可見。

“胡不歸被人廢了,果然掉出了前十,恐怕九英之位是保不住了。”

“上宗競爭如此激烈,他本就在九英中排名末尾,如今意志都自己……落下來的確是合情合理。”

“倒是補上了一個絕星槍宗的趙寂,傳聞此子有玄槍武身潛質,還習得殘缺絕學,實力應該毋庸置疑。”

“怎麼會是趙寂?”

榜單一出來,最吸引人的莫過於前十,尤其補上第十位的人,受到最大的爭議。放到以往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比試中都要分出勝負,誰強誰弱一目瞭然,不至於惹人紛說。但這次秘境變故,什麼都亂了,很多弟子其實並沒有真正分出勝負,絕星槍宗趙寂的第十名排位就不像往屆那麼穩固了,有人贊同,就有更多人質疑和不忿。

“我西雪宗郝明井,同樣有龍棍武身潛質,同樣習得殘缺絕學,哪點比趙寂弱了?”西雪宗那邊傳來的吵鬧聲最大。

“對,憑什麼郝師兄是十一,他趙寂就是前十?”

和西雪宗駐地離得近的,是三殘腿宗,吵鬧聲同樣不小,聞言也嚷嚷起來,“你們郝師兄好歹是十一,我們胡自明師兄都到十二去了,這到哪裡講道理去?”

“算了算了,前十一和前十二又有多少差別,咱們兩宗都是輸了。”

“憑什麼趙寂是第十?”

“我郝師兄才應該是前十!”

“胡自明師兄才應該是前十!”

兩方叫嚷聲越來越大,雙方隨行長輩也是臉色陰雲密布,只是老成持重些,否則也早就吵鬧起來了。

尤其等絕星槍宗那邊的陣陣歡慶和大笑聲,人們神情就更難看了,一位三殘腿宗長輩再也忍不住。運氣重重一哼,雄渾聲音傳出很遠,所過之處都是一片寂靜。

“你絕星槍宗得意什麼,大可以問問大夥兒,除了你們自己,誰承認你們趙寂的排名?”

此言一出。絕星槍宗那邊寂靜後,立刻爆發出更響的嗓門,“這不是殘廢宗的歪嘴孫猴麼,難怪口氣這麼酸,這又不是我絕星槍宗定下的排名,有本事你去上宗萬雄殿前鬧去啊?”

三殘腿宗功夫都在腿上,號稱三腿不要命,殘廢毀終生,兇殘陰毒至極。自然很是有獨到之處。奈何絕星槍宗也不是弱小宗門,往日兩宗有些摩擦,相互稱呼都很難聽,三殘宗到了絕星槍宗這裡就成了殘廢宗。

而三殘腿宗開口這位長輩,本事強悍,可是個頭不大,身段又精瘦,加上早年被仇家傷過嘴。所以私下裡被人嬉笑著起了個“歪嘴孫猴”的諢號。

“竹竿兒,你再嘴上不乾不淨試試!”絕星槍宗還敢挑釁謾罵。三殘腿宗這邊當時就炸了,尤其歪嘴孫猴怒目瞪去,“仔細你的指頭!”

絕星槍宗被稱為竹竿兒這位,指頭打小被人剁下兩個,此刻被人戳到痛處,也是暴怒。“歪嘴,信不信我幫你把另外半張嘴也給砍歪了!”

“好好好,別單會練嘴,爺爺在這等你!”

兩邊長輩都這樣,小輩們就更別說了。早就相互隔空對罵開來,各種汙言穢語,相互揭底不絕於耳。

一時間,彷彿天雷地火,雙方三言兩語相互不讓,西雪宗那邊也加入進來,更是火上澆油。三個宗門是周天宗下最強的三大宗門,他們爭吵,其他宗門沒誰去勸架,反而都是幸災樂禍看熱鬧。

眼看就要真打起來,絕星槍宗那邊帶隊的霸主終於聽不下去,運氣大喝,“夠了!”

“身為長輩,在一眾晚輩面前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呵斥完自己家火氣上頭的同門,絕星槍宗霸主又朝這邊冷冷道:“我宗趙寂不過排名前十,諸位何必盯著他不放?”

霸主發話,身份不夠的絕不敢輕易介面,這時三殘腿宗終於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曹兄這話說的,前十的意義不必多言。我三殘腿宗胡自明和西雪宗實力不下於你家趙寂,偏偏你家趙寂能排進前十,其餘兩個就名落孫山,不盯著他盯著誰?”

“若是真打過,我們郝明井的確不如趙寂,我們斷然無話可說。”西雪宗也響起一個如同悶雷的聲音,“但三人沒有真正比試過,這排名就不夠公平,我西雪宗自然不服,還是說曹兄真覺得趙寂的確比我兩家弟子更勝一籌?”

三宗帶隊而來的都是霸主,身份相若,西雪宗和三殘腿宗這兩位說話也在情在理,讓不少人都暗暗點頭,漸生認同。

“羅兄,唐兄,我並無貶低兩家弟子之意。”絕星槍宗曹姓霸主語氣和緩下來,“我只是說此次排名,上宗九英去了一位,前十實則讓出了兩位,上榜前十的下宗弟子又何止趙寂?”

這話讓很多人忽然愣怔,才發現自己似乎忽略了這事。只因為周天宗九英聲名在外,使得人們雖說知道胡不歸下榜的事,也往往會下意識忘記了這一點。

直到曹姓霸主點明,人們才醒悟過來,是啊,周天宗多讓出一個前十之位,也就是說下宗登上前十的弟子,又豈止趙寂一人?

另一人是誰?

人們急忙細細的一個個看過去。

“第九,還是九英最末的杜真武,沒錯啊?”

“原本是第七的牧乘風,落到第八了。”

“第六的胡不歸落榜,原本第五的平青峰竟然連跌兩位,落到第七來了。”

“以前第八的紫秀成提升好大,這次竟然力壓平青峰和牧乘風,晉升到了第六!”

不細看還沒有發覺,周天宗九英雖說只去了一個胡不歸,其他幾人的排名變動也很大。

“咦?第四的鶴舞衣怎麼也跌了一位,落到第五了?”

“不僅是鶴舞衣,第三的呂紫陽。第二的韓顧竟然都跌了一位!”

“只有第一的王宇乾沒變,頂替韓顧第二之位的,是誰?”

“什麼人這麼威猛,直接殺到第二去了?”

“劉恆?”

“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人們總算發覺名次裡的大變動,一個從沒見過又似曾相識的名字突兀冒出來,悍然殺到第二。擠佔了原本屬於韓顧的次席之位。

這變動不可謂不大,頓時惹來更加嘈雜的議論聲。

“要我看,應該不是下宗弟子,而是周天宗早就準備好頂替胡不歸的新晉九英。”有人言之鑿鑿,斷言道。

“如果是周天宗弟子,之前怎麼毫無名氣?”

“說不定此子以前潛心修煉,這次在比試裡技驚四座,真真一戰成名天下知了!能擠下韓顧和呂紫陽,必然不簡單!”

“看來周天宗又要出一位麒麟子了。”

“去了個胡不歸。又來一個劉恆,看樣子潛力更勝過胡不歸,周天宗的底蘊真是讓人不得不服。”

也有長輩們趕緊詢問自家小輩們,“你們在秘境裡,可曾和這周天宗劉恆交手過?”

“這周天宗新晉九英,你們接觸過嗎?”

“厲不厲害?”

可惜迎接長輩們的,是一張張茫然呆滯的臉,或是紛紛搖頭。都道沒聽聞過什麼周天宗劉恆。這裡出了問題,各宗相互交換訊息。卻發覺所有宗門參與比試的後輩都異口同聲,紛紛說是沒見過周天宗劉恆。

這讓各宗長輩漸漸蹙眉,有心生狐疑的,也有心生不滿的,“上宗雖說是上宗,也不能如此兒戲吧?”

“胡亂推一個人出來。就要佔據一個十強之位,上宗也太霸道了吧?”

“本來以為趙寂已經過分了,誰想到上宗還有更過分的!”

“我就說怎麼可能憑空冒出個天才來,這什麼劉恆,肯定有問題!”

“不成。就算是上宗,也得給我們一個公道!”

人聲漸漸沸騰,到處都傳出吵鬧,甚至直接質疑起周天宗和這榜單的公平來。

直到一個角落處,有個宗門弟子忽然驚醒,踟躕片刻,最後壯著膽子朝自家長輩小聲道:“說起劉恆,秘境裡的確有這麼個人,只是,只是……”

長輩不耐煩,“只是什麼趕緊說,磨嘰什麼?”

宗門弟子才道:“只是這劉恆,似乎並非周天宗弟子。”

長輩愣住,聽到這話的好些人也彷彿突然被誰捏住了脖子,呆在了那裡。

“什麼?”

“不是周天宗弟子?”

“那是什麼宗門的弟子?”

“真有這人?”

隨後,無數急不可耐地詢問就擠向這宗門弟子,宗門弟子哪裡遇過這種情況,登時漲紅了臉,很是手足無措,連說話也結巴起來,“劉師兄,秘境裡很多人都知道的,他應該是蝶花宗真傳。”

“蝶花宗?”

這答案實在出人意表,人們大為震驚,都是不敢相信,急忙朝自家進入過秘境的弟子考證,得到證實後更多人懵了。

喧鬧,忽然像是被大風吹過,以極快的速度傳染了開來,人人被這訊息震得說不出話來。

蝶花宗,那是什麼宗門?

在無數二流宗門中,蝶花宗往往排名中下,要不是純女流宗門這點獨樹一幟,很多人怕是連蝶花宗在哪都不知道。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宗門,忽然竄出個絕世天才來,甚至從毫無名氣到直接殺上第二,這種事情未免太過駭人聽聞。

“這怎麼可能?”

“論起二流宗門,三殘腿宗、西雪宗、絕星槍宗還擺在那裡,他們才是最強的二流宗門,門下也有絕佳弟子,怎麼論都論不到他蝶花宗去吧?”

“他蝶花宗算什麼?

“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開什麼玩笑?”

要是這人出身周天宗亦或是三大二流宗門,人們都還算勉強能夠接受,然而說是蝶花宗弟子,人們第一感覺就是荒謬,荒謬至極。

這算什麼事?

人們義憤,比絕星槍宗趙寂躍升十強的爭議,比周天宗弄虛作假,更讓人憤怒。

“一個蝶花宗真傳何德何能,有什麼資格力壓群雄,得到第二的排位?”

“他蝶花宗除了聯姻還有什麼真本事?”有人唾罵開來,“照我說,八成是朝上宗送了多少美娘子,硬是換來這麼個荒謬排名,也虧她們做得出來!”

“如此骯髒交易,簡直恬不知恥!”

三殘腿宗有長輩性子暴躁至極,哪裡忍得住這種事,“幸好老祖宗們英明,早就爭取來了挑戰的權力,就是為了杜絕這種荒唐事。自明,待會我就帶你去萬雄殿向上宗申請,也不用理會那什麼趙寂了,直接挑戰這勞什子劉恆!”

“對,師兄,什麼劉恆哪會是你的對手,肯定是秘境裡沒遇到師兄,到時候好好羞辱他!”

“九英就不說了,咱們不必和上宗鬧得不愉快,趙寂麼,既然有了唾手可得的第二,咱們也不必和趙寂磨嘰了,趕緊去申請,別被其他家搶了先!”

一時間,又何止三殘腿宗人心躁動,無數宗門駐地都傳出了相似的喧譁聲。因為這陌生的劉恆,因為他出身的蝶花宗,實在讓太多人忍不住這誘惑,紛紛鼓動自家得意同門去爭搶這第二的排名。

在無數人看來,這第二之位簡直就是周天宗讓出來任由眾人爭搶的。

至於劉恆,還有蝶花宗,誰會放在眼裡?

然而聽聞這種鼓動的各宗少年,反應都是大得出人意料。他們一個個臉色瞬時煞白,不約而同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看得眾人愕然。

“不成不成,你們是在害我!”三殘腿宗胡自明一臉驚怒,大聲道:“劉兄對我有恩,我胡自明絕不會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西雪宗駐地,面對興奮激動的師兄弟和長輩,西雪宗郝明井握緊手中長棍,關節發白,“劉兄義薄雲天,你們如果要逼我對劉兄出手,我寧願和絕星槍宗郝明井生死相鬥,也不會動劉兄半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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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閣的殿宇,大師姐吳梅義正言辭,“師父,諸位師叔伯難道忘了,前幾天人家才把咱們小師妹遺體送歸,讓其能入土為安,如此大恩,我們豈能對他動手?”

“三師伯,咱們手腳快又能怎麼樣?”在北極劍宗駐地前往萬雄寶殿的路上,一個少年苦苦相勸,差點跪下來了,“三師伯,我絕不是怕劉兄,就算咱們先佔了這第二之名又如何?我在秘境曾和絕星槍宗趙寂、西雪宗郝明井、三殘腿宗胡自明都交過手,無不略輸一籌,等他們趕來,咱們第二之名又能保住幾時?”

一時間,各大宗門殿宇裡都上演著大同小異的事情,更是亂成一片。

“大師伯,冷靜,冷靜!”

“師叔,咱們別急,先看看西雪宗他們三家怎麼做,行嗎?當師侄求你了!”

“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不是我不願,只是秘境中我受傷頗重,如今還沒好,斷然不能和人再動手了!什麼?我外傷是好了,我神魂受創,頭暈得很,不成了,要去趕緊休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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