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們心頭不免生出同病相憐的情緒,更覺憋悶和難受。

等明白了事情原委,明長老松了口氣後,不免感到頭疼。要就事論事的話,事情發生在秘境,比試中的恩怨本就不該再延續到外面。二來,劉恆幾次推避讓,後來也沒動過胡不歸半個指頭,胡不歸意志被破的事就更怪不到劉恆頭上了。

三來,劉恆是面對周天宗九英之一時不戰而勝,說到哪裡去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驚人戰績,不僅不該有半點委屈,更該大為宣揚,讓劉恆為此揚名,讓宗門也為之爭光。

可是世上的事,什麼時候又真講過公道?

幸好劉恆把事情講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並不會真正看低了劉恆和蝶花宗,這就夠了。她這麼安慰自己,隨即稍作思量,道:“無論如何,還請胡執事劃出個章程來,咱們看怎麼解決吧……”

她擔心劉恆年輕氣盛,仗著有道理硬要去頂撞這執事,所以搶先開口,雖說同樣沒有承認劉恆有罪,卻也隱隱點明了蝶花宗願意賠償的意思。

“這是什麼道理,弄得好像我仗勢欺人一樣!”胡宗中聲如洪鐘,反而端起了架子,“我就來問問道理,如此歹毒行徑,照我說就當血債血還,讓他賠命!”

如果是劉恆沒講清楚前,聽到這種說法自然人人激憤,但是現在再聽到,就都是暗中撇嘴,不屑鄙夷。

別看嗓門叫得大,口號喊得響,實則大家都知道他此來連臉面都不顧,必然圖謀甚大,絕不僅僅是所謂的血債血償就會罷休的。

就在這時候。劉恆開口了,“所以這禍事,晚輩斷斷不敢冒認,胡不歸意志被破,和晚輩沒有半點關係。”

“你敢做不敢當嗎?”胡宗中怒喝,那厲目又帶著狂猛威壓朝劉恆鎮壓而來。“大家評評理,這等陰毒小人,是不是就該直接打殺了?”

他不僅威壓逼來,而且手指一彈刀鞘,竟是寶刀在手,層層內力灌注到寶刀上,眼見一道駭人刀氣就要劈斬下來。

“你!”

人們這才驚容,胡宗中毫不掩飾他的濃郁殺機,竟然是真想殺人。明長老大驚失色。厲叱一聲,再度擋在了劉恆身前,同樣長劍在手,“你瘋了嗎?”

轉瞬,這刀氣還是義無反顧地劈斬而至,至宏至大,也犀利到了極點,那鋒芒所過之處。連虛空都被切斬開來,傳出尖嘯般的撕裂聲。

他的背後。漸漸浮現出好幾重巨大神影,眉目髮絲,手掌和背後虛空,都燃燒著或碧綠或熾白的火團,如同火神降世。

“五,六。七!”

“是武師境七重的大武師!”

有人細數他背後神影,不由得傳出一聲聲倒抽涼氣的驚呼,更為之震驚。要知道,胡宗中還只是周天宗一個支脈的執事,就擁有這等不凡實力。足以堪比下宗長老。而周天宗中,這等執事何止成百上千之數,可見身為一流宗門的周天宗,底蘊有多麼可怕。

人們雖說早就明白,可依舊比不上親眼所見時的震撼來得大。

七重大武師?

劉恆倏然朝身前明長老看去,卻見她神情變得異常凝重,其身上也浮現出重重花影。這些重影,似是一朵朵瑰麗聖潔的花,上面有靈蝶在煽動翅膀,顯得十分神異靈動。然而瞬間,劉恆就計算清楚,明長老身上重影僅僅只有六重!

也就是說,明長老只是武師境六重的武師,至少比胡宗中低了一重境界。相差一重境界,實力差距會有多大?

很快他就看見了。

明長老竭力刺出一劍,劍氣細碎尖銳,如花葉蝶影,卻在撞上對方那雄渾刀氣的瞬間就轟然爆散。反而那刀氣只是虛淡許多,依舊不影響其直斬下來的威勢,明長老卻來不及施展出第二劍,就被狠狠斬中,當場倒射而出,險些撞塌了背後的宮殿厚牆。

而劉恆早有準備,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他明知該去接住明長老,身體卻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明長老和他錯身而過,重重轟砸在牆上,讓牆壁凹陷下去,恐怖裂紋迅速蔓延,彷彿整個殿宇都隨著搖晃了一下。

那種力道,就算他真的接住明長老,憑他堪比中等寶器的肉身,下場依舊是輕則重傷,重則當場立斃。

大武師交戰的力量,未免太恐怖,遠遠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插手的!

“武師,真就這麼強嗎?”

曾經隨著實力的不斷激增,他已經生出能夠對戰武師的信心,可眼前這一戰,將他這種信心一瞬間就徹底摧毀了。

簡直天差地別。

“螳臂擋車,真是可笑。”鴉雀無聲中,胡宗中嗤笑聲格外清晰的傳來,“武師境界,一重是一重天,區區六重武師也敢妄圖擋我一刀,可不就是自不量力?”

六重和七重間,其實細細算下來,還有一個大境界的差別。六重被稱之為武師,而七重,卻被尊稱為大武師,雖說兩者都屬於武師境界,可是江湖中公認,其中卻分別出了兩個大境界。

“明長老!”

“你怎麼樣?”

“你!這就是你周天宗的待客之道嗎?”

眼見明長老落地,當場面如金紙,一口血噴灑出來,觸目驚心,眾多少女都驚怒出聲,朝明長老急急趕來。明長老身影搖晃兩下,卻很快穩住,朝眾女厲叱道:“不要過來!”

剛遭重擊,她身上的氣息正在劇烈波動,顯然已經失去控制。這些氣息,如果少女們貿然闖過來,只會被誤傷。

而劉恆,面上露出怒色,卻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因為他再次被胡宗中威壓籠罩,但見胡宗中寶刀直指,還沒有刀氣溢位。他竟已經被那直指要害的殺氣刺激得皮膜顯出萬千血痕,當場七竅噴濺出鮮血來。

那是胡宗中意志凝練出來的無形之刀,瀰漫在劉恆周圍,正在顯現鋒芒。

劉恆識海中,也被無形刀影侵入,縱橫往來。要將他的識海、神魂和意志徹底斬滅。

“如果你敢下殺手,我蝶花宗從此和周天宗誓不兩立!”明長老喋血,聲音卻更加淒厲,她努力朝前走去,要繼續擋在劉恆身前。

周圍人屏息凝神,感覺到了局勢越來越緊繃。雖說蝶花宗只是二流宗門,但如果事情再繼續下去,一旦真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影響會十分深遠。這絕不僅僅是一個下宗和上宗的敵對。或許蝶花宗和周天宗相比不堪一擊,但蝶花宗站住了道理,足以讓周天宗為此聲譽大跌。

胡宗中皺眉,似乎也有顧慮,“明長老,之前沒有傷及你的性命,我已經留手。今日之事,我只找這小輩的事。是為我侄兒找回公道,不要牽扯各自宗門。你不要不識抬舉!”

說話間,明長老身影一頓,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隨後竟然就這麼突兀踉蹌後退,重重跌倒在地。

“是精神攻擊!”

觀戰的人群裡有人驚呼,讓眾人的神情變得愈發凝重了。“七重大武師,就已經把精神凝練得這麼厲害了?”

“上宗功法,難道真這麼非凡?”

“這還只是七重大武師,竟然已經把精神攻擊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了嗎?”

精神!

大武師之上,就是將意志轉化為精神的過程。等到凝練到極點,一眼之威,足以傷魂奪魄,直接嚇死凡人,這就是精神之威。剛才,明長老似乎就是受到了胡宗中精神的衝擊,使得意志受損而再度受到重創。

“住手!”

“你休想作孽!”

“身為上宗執事,你竟敢妄自動手!”

“欺負我蝶花宗沒人嗎?”

眾女驚怒得眼都紅了,紛紛奮不顧身地要衝上來,要為明長老報仇,要保護劉恆,為此不惜一死!

然而她們和胡宗中這等大武師的實力差距太大,只是一眼掃去,七女都是如遭重擊,紛紛喋血倒地,甚至當場昏死過去。她們的神魂也受到重創,幸虧胡宗中還有顧忌,所以才險險留下性命。

到了此刻,沒人再能阻擋胡宗中了,只見胡宗中醞釀已久的一刀,就這麼緩緩落向劉恆,劉恆顯然必死無疑。

“住手!”

忽然遙遙傳來一聲雷霆厲喝,一道人影正從遠處急急踏空趕來,人還沒趕到,已經急切高喝出聲。

胡宗中臉色微變,下刀卻更狠厲了,似乎要搶在來人之前殺掉劉恆。

轟!

天際突兀一聲爆響,卻是趕來那人見到局勢危急,不惜動用了什麼秘法,從虛空遁來的速度竟然瞬間激增,引得虛空都為之戰慄轟鳴。

危急之間,劉恆只覺眼前一花,再度止住和泥猴合體的念頭,就見到一個人影倏然出現在他身前,破去了胡宗中這必殺一刀。

“胡宗中!”

隨後,這趕來的人朝胡宗中怒喝出聲,“誰允許你來這撒野的?”

胡宗中眼神一閃,卻是寸步不讓,“我早就說過,今日無關宗門,我只是身為胡不歸的二伯,替他找個公道。”

劉恆後退幾步,已經看清了來人身材修長勁健,同樣穿著一身周天宗執事的服飾。

“好好好!”

來人似乎被氣笑了,“宗門不追究胡不歸,你們胡家還當宗門軟弱,居然有臉來這裡撒潑鬧事!你說無關宗門是吧,你今日就脫離宗門,出了宗門地盤,由得你怎麼找蝶花宗的麻煩。如若不然,就給我從哪來滾回哪去,你胡家不要臉,我周天宗還要臉面呢!”

胡宗中一驚,隨後不知想到什麼,又恢復了鎮定,“你又算什麼,又不是宗門長老,憑什麼你說讓我脫離宗門我就脫離宗門?周天宗還不是你王家的周天宗呢,輪不到你來對我發號施令!”

“你!”

來人一窒,真真被氣得連手都抖了,“我告訴你,我就是奉宗門之命來讓你收手的,讓你給蝶花宗賠罪賠禮,這就隨我去聽受宗門降罪!”

好!

圍觀的所有人聞言都是雙目大亮,忍不住在心頭叫出好來,胡宗中的猖狂,早就令人們感同身受,為蝶花宗感到悲涼。直到現在,聽到來人奉命來阻止胡宗中,還要讓他接受宗門降罪,頓時都覺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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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任由胡宗中胡作非為下去,豈不是讓所有下宗都寒了心?

早就該來了,幸虧來得還算及時……

“我倒要問問,你奉誰的命?”誰知道胡宗中不僅一點不見慌亂,反而直接反問道。

來人眉宇微微蹙起,“自然是宗門之命。”

“宗門誰人之命?”胡宗中又是反問。

來人眉宇倒豎,“宗門諸位長老之命!所有長老,都因為你的胡鬧而共聚一堂,讓我前來制止你,正在等你去領罪!”

胡宗中沉默片刻,忽然雙目朝來人厲射而去,但見來人驚怒喝了聲“你”,話音未落,他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懸浮起來,拼命掙扎,卻彷彿被無形鎖鏈給死死捆住了。

來人身上出現重重神影,一重重浮現,同樣有七重之多,饒是如此,竟然連他這七重神影似乎也被捆住,依舊沒能掙脫出來。

“你要造反嗎?”驟然遭襲,來人驚怒交加,卻也覺得羞惱。同為七重大武師,他卻被胡宗中一招牢牢制住,可謂丟臉,“連宗門之命你都敢反抗,宗門你也不放在眼裡了嗎?”

“我不信你。”胡宗中冷冷道,“你說是奉宗門之命,有何憑證?”

“大膽!”來人怒目睜圓,“這是在宗門要地,還要什麼憑證,自然是口諭,莫非我還敢假傳口諭?”

胡宗中眼簾微垂,“誰不知道你王家都不知廉恥,如今都成了自家一個小輩的走狗,口說無憑,我豈能輕易信你。再者我早就說過,今日無關宗門,誰來都沒用!”

“待我為侄兒報了仇雪了恨,了結了這歹毒小輩後,自然會親自去向宗門請罪,用不著你來多事。”

他揚聲說完,刀口翻卷,再度朝劉恆斬去。

“你不要一錯再錯!”

“胡不歸,釀成大錯,你就不怕牽連整個胡家嗎!”

“你給我住手!”

來人看得又急又氣,接連開口喝止,然而胡宗中似乎鐵了心要殺劉恆,再也不理會他,反而下刀更加急猛。

這人的到來使胡宗中感覺到了一種緊迫,他不想繼續耽擱下去,使事情再生出其他變故了。

還是儘快了結了才安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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