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氣如道道鐵鉤,要將劉恆從四面八方困鎖住,然後四分五裂!

杜真武、牧乘風和平青峰都朝前走了兩步,可是包括杜真武也在冷眼旁觀,各自眼神閃爍,卻沒有任何插手阻止的意圖。

哪怕劉恆是他邀請來的。

其他一人獲得一塊鎖龍璧,胡不歸直接連一塊都沒能得到,可是劉恆卻獨自搶得了三塊!

哪怕是同門,其他人也絕不會容許一人獨佔一半,肯定會逼迫他交出多搶的。

如果這人還是個“外人”,就更不用提了。

他們朝前,是在蓄勢,在等待劉恆隕落後,能夠繼續爭奪劉恆這三塊鎖龍壁的歸屬。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劉恆最大的罪孽就是貪婪,一個人妄想獨佔一半鎖龍璧,這就是他取死之罪。

一個下宗真傳,如此驚豔本就過於出挑,再不懂得收斂,自然找死。尤其還受了重傷,殺人劫寶需要付出的代價已經輕得無需多想,還有什麼保住劉恆的理由?

至少杜真武看不到,他眼裡,劉恆已經是個死人了。

相反,比起要保劉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和可能得到的收穫,還不如多做準備,多搶一塊鎖龍璧來得划算。

劉恆拭去嘴角的血跡,和杜真武對視一陣,兩人的眼神都變得更冷了。劉恆眼中的淡漠和失望都是一閃而逝,隨後平靜讓開,直面胡不歸的威壓和煌煌刀氣。

杜真武的選擇在劉恆意料之中,只是真正面對時,失望的情緒依舊難以避免。

可……

劉恆雙眸深邃如古潭,勉力抵擋和躲避胡不歸的鎖鉤刀氣。舉止卻越來越無法掩飾他的虛弱,倉皇和錯亂,甚至根本來不及避讓滿地的碎片玉璧,使得無數玉璧又飛亂落下。

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人們靜靜看著這一幕,心裡都生出了同樣的念頭,為之撇嘴不屑。不知為何。獨有杜真武心裡一跳,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

杜真武脫口而出,但話音剛起,異變陡生!

劉恆被胡不歸的鎖鏈刀氣劃得渾身創傷,衣衫千穿百孔,慘不忍睹。正在這時,劉恆似是一時失手,又一次被刀氣重重擊在胸膛要害,當即又是一口鮮血噴濺。仰頭就倒。

之前,劉恆就站在崖邊,這一倒,直接從崖邊墜落,倒衝而下!

劉恆這失誤有些突兀,讓胡不歸一怔,也是猛然心覺不好,立刻追到崖邊向下一看。頓時驚怒得暴喝,“好膽!”

隨即。他人影也化作大鵬,突兀地猛然躍下,竟然是到這一步依舊緊追不捨。杜真武率先變色,也是急忙追到崖邊往下看了一眼,同樣毫不猶豫躍身下去。

到了這一步,任是最遲鈍的牧乘風和平青峰同樣醒悟過來。急忙也追了過去。

等他們到達崖邊一看,都露出驚容。

原來半空中的劉恆正在化身飛鳥,不斷依靠崖壁借力,在半空中飛快的縱橫往來,飛快抓撈半空的那些碎片玉璧。

見到這一幕誰還會不明白。之前劉恆只是將計就計,不僅在找機會逃竄,竟然連這些玉璧也不放過!

或許他受的傷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麼重,可到底有多重,又誰也說不清了,只有劉恆自己才清楚。

他們到了此刻才反應過來,顯然為時已晚,劉恆已經得逞大半了。

眾多玉璧,被劉恆剛才假裝手足無措掃落下來近乎一半,如今幾乎都落進了劉恆的手裡。回頭想想,這次的莫大造化,劉恆竟然才是最大的獲益者,獨佔一半,如此多的周天宗同門共聚一堂,卻也僅僅搶下了另外一半。

劉恆,反而獨拔頭籌!

這是何等群情共憤的事?

想到這裡,不僅胡不歸怒極,牧乘風、平青峰和杜真武也是怒不可遏,大聲喝罵,拼命追趕。

“把他給我攔住!”

“誰能擋住他片刻,我許他百塊龍璧!”

“絕不能讓他就這麼逃了!”

……

只需要片刻,他們就能將劉恆徹底困死在這裡!

只需要,這片刻!

四位九英的怒喝聲如雷霆霹靂,震盪天地,讓人驚愕,隨後人們都有些猶豫遲疑,才紛紛朝劉恆衝去。

也有不少人雙目放光,直接將劉恆當做了人形寶藏,衝在最前端。

“惡賊!”

“給我留下!”

“休想逃!”

這些人都曾留意崖巔的巔峰之戰,也見到劉恆受到重創,在他們眼中已經不再那麼危險,自然膽量暴增,勇於斗膽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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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這可是一位堪比九英的絕世天才,誰能將其組攔住或是拿下,必然也能一鳴驚人!

如此名利雙收的好事,已經足以讓他們去冒險拼命了。

然而現實,永遠比夢想來得殘酷。

面對洶湧而來的周天宗真傳們,劉恆眼神冷厲,沒有怎麼減速,最後如同天外流星般,重重砸在地上!

崖下赤土,直接被他夾裹的萬鈞雷霆之勢撞出恐怖大坑,巨大的衝擊力依舊沒能消減下去,使得赤土如同布毯一樣翻卷高揚,一圈圈迅速擴散出去。

“不好!”

“哎呦……”

“這!”

這樣的鉅變來得太快,地龍翻卷的巨大震動,讓眾人都是雙腿發軟,一時站立不住。眾真傳的來勢洶洶被消弭無形,人們散亂成一團,驚呼聲和怒喝聲不絕於耳。

等到三位九英追到山崖下,這裡塵土飛揚,如漫天風沙,遮天蔽日,也讓劉恆的身影驟然從眾人視線中徹底消失。人人心頭都是咯噔一下,暗呼糟糕!

果然,沒等亂局平靜。已經有人發出慘叫。等人們趕過去時,正好見到幾位真傳重傷飛退的樣子,而他們的身後,一個背影正在遠去,不是劉恆又是誰?

在劉恆故意設計的混亂之中,哪位真傳擋得住他這樣的猛人?

果然被他趁亂逃了!

被如此戲耍。還被人從容逃離,這彷彿給了杜真武等人一人一個狠狠的耳光,受到莫大羞辱,豈能不勃然大怒。

“追!”

胡不歸一聲怒喝,當仁不讓繼續緊追,其他三人同樣誓不罷休!

劉恆頭也不回,這時候才抽出空來把眾多收穫都放進大洪廟,然後全神貫注檢視前方,神情專注。逃竄速度自然驚人至極。

任是漫天遍野的真情魔,還是嶙峋石刺,甚或飛縱往來的龍血精華,都不能阻擋他前行之速!

快如奔馬,一心一意,只為遠離。

他再暗中運上一些源自弓體術基本式的法門,速度就愈發快得驚人了,讓身後緊追的胡不歸等人也看得暗驚。追出兩三裡。距離竟沒有絲毫縮減,反而越拉越大。使四人更是怒罵不已,卻徒嘆奈何。

只有平青峰身法頗為獨到,漸漸後來居上,超越了其他三人,但也就是勉強能跟上劉恆罷了。

“籲——!”

突然一聲響亮的口哨聲穿透雲霄,正是杜真武追出了真火。直接召喚自己的戰車。不遠處兩匹火鬃烈馬聞聲豎耳,立時高揚火星鐵蹄,朝這邊飛奔趕至。

他點醒了其他三人,也是紛紛呼喚自家戰車,讓其餘三輛戰車即刻趕了過來。

等戰車到了身邊。杜真武率先一躍而上,揚鞭策馬,速度頓時激增。其他三人同樣不慢,也是紛紛躍上自家的戰車,都是神駿寶駒拉動,比他們運用身法立刻快出了大半。

如此一來,才拉開的一點點距離,只在數個呼吸就被抹平,並且越來越近,很快已經遙遙在望。

“你逃不掉的!”

“受了重傷,任憑你身法非凡,又能逃得到哪裡去?”

“再能跑,還能跑得過我等的戰車不成?”

“少白費力氣了!”

胡不歸大笑,面色猙獰而殘忍,彷彿在看垂死掙扎的獵物。平青峰大口大口飲酒,好像怎麼也停不下來,眯著醉眼盯向劉恆背影,捉摸不定。牧乘風仗劍迎風,衣襟凜冽,傲立戰車之上,如同神子。

杜真武神色複雜,卻沒有絲毫不忍,戰車絲毫不慢。

聽著胡不歸的張狂笑聲逆風傳來,劉恆雙目微閃,也能感覺到身後四輛霸氣戰車在迅速逼近,終於感受到了一絲壓力。等到察覺距離被拉近到不足五百丈,他目光轉冷,忽然伸開手掌拂過虛空。

只見虛空之中,劉恆拂過之處,竟漸漸顯現出一架如金玉雕琢的飛舟,在身後四人驚愕的注視下,翻身躍上!

“這是……氣血飛舟?”

“他,他怎麼能有這種寶物?他到底是二流宗門的真傳,還是聖地的真傳?”

“我眼花了嗎?”

平青峰差點被酒嗆住,連咳了好幾聲,可雙眼卻醉意盡去,瞪得快要突出來了。杜真武和牧乘風都是張大嘴,徹底被這華美得不似人間之物的飛舟驚住,呆若木雞。

這是什麼?

如果他們沒有認錯,如果這不是個幻覺,眼前飛舟應該就是氣血飛舟。能以氣血內力駕馭,乘風爭渡的氣血飛舟!

這寶物雖然只是巔峰寶器,可大多數時候能賣出遠超真器的價錢,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就是身份的象徵,無數一流宗門的精銳弟子,哪怕杜真武等人這樣周天宗的當世九英,對氣血飛舟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們買不起,買不到,就算遇上也通常不敢買。

因為氣血飛舟,幾乎等同於武學聖地的真傳專屬之物,不到相似的身份地位,誰敢擁有?

然而眼前這來自蝶花宗隱脈的真傳,不僅離奇擁有了堪比周天宗九英的天資與實力,看樣子竟然還藏了這麼一駕氣血飛舟!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

氣血飛舟的出現,給四人的震動簡直無以復加,都驚得呆住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劉恆躍上飛舟,氣血內力瘋狂衝湧進去,使得飛舟彷彿忽然活了過來。血雲承載之下,飛舟如仙魚一般驟然躍上高空,激射而去!

那速度,快得讓人駭然,遠比他們的戰車更要快出一倍不止。這就是氣血飛舟,價錢更超真器的巔峰寶器,飛速已經接近遁法,靈異非常。

有這等寶物,還能怎麼追?

四人都茫然了,就這麼看著剛剛拉近的距離以更快的速度再度拉開,而且越拉越開!

“不行!”

胡不歸咬牙,看向那氣血飛舟,眼睛徹底赤紅一片,說不清是氣得失去理智,還是因為赤果果的嫉恨,“反正就在這秘境之中,他能逃到哪裡去?咱們堵住他的退路,把他逼向秘境更深處,自然如同甕中捉鱉,豈能輕易放過他!”

他越來越發覺,這小子身上疑霧重重,身上寶物更是連他都眼紅。而且看樣子,這小子隱藏得太深了,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被逼出新的手段。換句話說,這小子身上的好東西,恐怕遠遠比如今顯露出來的更多!

比一個絕世造化都不遑多讓了。

不說別的,氣血飛舟,三塊鎖龍璧的價值已經足夠,何況他們還和這小子結了仇。

以劉恆展露的實力,誰都不敢小覷,只要想到有這等人物在暗處惦記著,人人都覺得不寒而慄。如果不能了斷,難道要讓他們一直提心吊膽,寢食難安嗎?

不用他多說,其他三人互視一眼,都是默契點頭,分散向了四個方向。他們要封死劉恆所有退路,逼他只能往前,不要妄想能夠離開!

既然已經結仇,就要分個生死才能安心。

……

疾風撲面,如同刀子。

劉恆長髮飛揚,回首看了一眼,再也看不見四人戰車的影子,隨後低頭看向了手上的令牌。

這是一面周天宗真傳令牌,來自張步武。

令牌上顯化出一片圓光,上面最醒目的四個光點亮如星辰,正在迅速向四方散去。看到這一幕,他沉默下來,收起令牌,深邃目光看向了前方。

“要逼我進入秘境更深處嗎?”

從高空俯視下去,前方的廣袤赤土上,溝壑縱橫,條條龍脈橫七豎八。各色神異光華閃爍,相映爭輝,如同墜落在赤土上的一輪輪驕陽。這就是上古戰場最中心的模樣,那些光華奪目的地方,或許有驚人造化,或許……只是埋葬天驕之地!

兇險和造化,都在這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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