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劉恆猛然停下,因為他覺得蠻廚子看他的眼神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於是一臉警惕地瞪向了蠻廚子,“你想幹嘛?”

因為他好像從沒見過蠻廚子現在的神情,眼中泛出滲人的綠光,跟餓狼一樣,那爪子顫抖著伸向骷髏頭,“你說這是從天血魔坑中心自己蹦出來的?那裡面會不會還有更多?”

敢情說了這麼多事,他只關注這方面?

劉恆沒好氣地道:“我哪知道,那地方太邪門,我身子骨太弱小,能逃出來就不錯了,要不換你自己進去試試?”

這分明是打趣,但他震驚看見蠻廚子竟真的露出了怦然心動的神情,只覺愕然無語。好在不等他說話,蠻廚子已經變得惋惜和遺憾,“可惜了,竟然遺落在這等大兇之地,一個大寶藏卻與我無緣啊。”

他嘆息著,另一只手已經握緊了泥猴玩偶,“這是地攤上兩百兩買來的?”

劉恆懶得再跟他廢話,任由他勉力伸出兩個指頭,捏住《五嶽山川圖》邊角,眼睛都快陷進去了,“然後,這是七大商會典賣大會上撿的漏?這圖下面是奇物眾生相?”

如果其他還有假,這一點是蠻廚子最確信的,他之前曾親眼所見這小子千變萬化,連他都認不出這小子的跟腳,可見有多麼神奇,是那史上大名鼎鼎的奇物眾生相,才讓人覺得合情合理。

相比其他兩樣來歷無法確定的神秘奇物,這一件最能確鑿無疑,也是古往今來名氣最大的奇物之一。

無他,眾生相太魔性了,擁有他的人從此千變萬化,將會成為最神秘的人物。留下太多傳說。

“你說其他兩樣,到底是不是奇物?”劉恆問出了他的疑惑。

蠻廚子每一件都捨不得挪開眼神,聞言沉思片刻後才道:“不好說,但它們肯定都和奇物脫不開干係。”

還是廢話!

劉恆乾脆心念一動,就要將幾件東西召回來,這才讓蠻廚子急了。“我說,我說!也是遇見了,才讓我想起一些關於奇物的傳聞來,但究竟是真是假,我可說不準了。”

“有種說法,說奇物其實有萬數,但相互之間也有不為人知的爭鬥,唯有前三千才能位列奇物榜上。可是從你形容這兩件奇物的能力來說,無論是能夠找到其他奇物的骷髏頭。還是能讓人暴增一個大境界的泥猴,其能力在奇物中也算最逆天的了,所以照這種說法也說不通。”

蠻廚子看著三樣寶物移不開眼,“還有一種說法,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曾出現過不少鼎盛到極點的朝代,如同先秦。這些朝代有頂尖大匠師,都會研究各種奇物企圖得到靈感。藉此留下了不少更加奇奇怪怪的東西,甚至有些如今在奇物榜上的奇物。都是這麼出現的。”

“可還是同樣的問題,奇物榜本身同樣是奇物,而且是從古至今一直排名第十位的奇物。只要非凡奇物,都肯定會出現在奇物榜上,不該會有例外。”

蠻廚子的說法顛覆了固有的認知,劉恆也大為驚奇。“還有這樣的說法?那你覺得哪種靠譜?”

“或許都不靠譜。”蠻廚子撇嘴嘟噥,“起碼有記載開始,就沒有過奇物榜變動的情況,所以一直以來,誰都當這些是不靠譜的謠傳罷了。直到現在……”

劉恆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說,這兩件不是奇物?”

“怪就怪在這裡了,如果不是奇物,又怎能這麼像奇物,而且能力又都如此逆天?不是奇物又會是什麼?”

蠻廚子搖搖頭,顯然也覺得捉摸不透。

泥猴不說了,竟能讓人驟然暴增一個大境界,而且似乎沒有隱患,如果劉恆境界更高時還能保持同樣的水準,的確太過逆天了,饒是蠻廚子這等見多識廣的霸主都是聞所未聞。

而這水晶般通透的骷髏頭就更驚人了,居然能發覺別的奇物!無論在不在榜上!

蠻廚子最想要的就是它,因為這無疑是個聚寶盆,有一就有二,就會有更多奇物,想想也能讓他做夢都笑醒。而今天的見聞也讓他眼界大開,回想自己這輩子,說不定和其他人一樣,和多少類似的奇物擦肩而過,他就覺得痛心疾首。

想到這裡,他猛然瞪向劉恆,眼神像是要噬人的野獸,“你小子知不知道財不露白?有些時候見到你,總會忍不住想殺人奪財的衝動,你是在考驗老子的耐心!”

到了此刻,蠻廚子已經能確定,這小子絕對就是劉恆,不會再有別的人了!

因為只有遇到這小子,才會讓他如此嫉妒到憤恨。

當年初次相逢,他就因為這小子發現了一件奇物大洪廟,隨後他便有種預感,這小子是個福星,福澤遠比大多數人深厚,後來也證明他的預感很對。

一趟蓮宗仙府探險,這小子機緣和實力加上膽大包天,收穫竟比所有霸主加起來還要豐厚,這到哪裡說理去?

如今再聽聽,誤闖天血魔坑這等大兇之地,不僅險死還生,還帶出了一件奇物,誰能想得通?然後地攤裡買到泥猴,典賣大會能撿漏,魔名赫赫的眾生相,如同催著趕著要湊到他身邊,這種事誰敢信?

如此福運,說是別人蠻廚子都不信!

這可是奇物!

平時難得見到一件,如今卻忽然有足足三件擺在他的面前,可……一件都不屬於他,這是什麼心情?

已經滴血認主,連強搶都不可能,只有殺了劉恆這個原主才能得到。尤其以劉恆的修為來說,這不啻於孩童渾身掛滿了元寶,簡直就是在勾引蠻廚子奪取,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尤其這三件奇物不像是大洪廟那麼雞肋,蠻廚子不大看得上眼,就算細數天下奇物。也能算是最頂尖的了!

看到蠻廚子滿臉惡相,劉恆先是一驚,隨後又平靜下來,“真如你所說,我只剩十年壽命,你又何必再行惡事。壞了我們的交情?只需要多等十年,我會把這些東西都給你的,只是……多等十年罷了,難道你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嗎?”

此話一出,蠻廚子呆住了,丁樂兒也呆住了。

這麼好的恆哥哥,只能再活十年了?

難道真是天妒英才嗎?

“你小子看著,也不像短命鬼的面相啊,怎麼會弄成這樣?”

蠻廚子唏噓一句。聽到劉恆提起這事也不免神色微微黯然,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了,“老子打開始也沒想著害你。《血煉功》隱患極大,但當時未嘗不是一個機會。老屠早已找到突破武夫境的辦法,憑藉武師境的天賜壽命續命,足夠你活個正常人的年歲才對,所以老子當初真是好心才送你去的,誰知道……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重複了兩次。可見心緒波動之大,想著又忍不住瞪向劉恆。“誰讓你小子胡來的?這等功法本就邪門了,你竟然還敢自己胡亂修改來修煉,這不是嫌你自己命大是什麼?”

越想越氣憤,他怒斥出聲,但看到劉恆平靜的模樣,又只剩一聲長嘆。

這事也怪不得劉恆。畢竟情勢所逼,換做自己處在那種情況下,也只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像你這種情況,老屠那一脈也沒有先例。如今只能猜測,應該是強行融合了兩種神獸真血的緣故。讓你潛力成倍激發,後果就是隱患也成倍嚴重了。”

“你現在就像是柴禾,《血煉功》如同一道烈火,能讓你燃燒得遠比其他人旺盛,卻將你的壽命當做了燃料,火越大,自然燒得越快。”

這是將別人數十年的潛力都逼到這十年全部爆發出來,自然看上去潛力逆天了。

劉恆的鴻運也是旁證,奇遇驚人到連他這霸主都嫉妒的程度,這絕對不合常理,或許同樣是數十年的好運都逼到這十年了。

這可憐小子,想通其中緣故,蠻廚子對劉恆也嫉恨不起來了,有些憐憫。

他覺得如果換做是自己,早早就知道自己只能再活十年,就要在別人最好的年紀死去的噩耗,恐怕真會瘋了的。

誰能接受這等重創?

“求仁得仁,求果得果,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沒什麼好後悔的。”可在他對面的劉恆,回應依舊平靜,看上去沒什麼異樣。

看上去倒是這樣,但心裡真能這麼豁達?

蠻廚子不相信,卻也無意再去刺激他,轉而安慰起來,“不過事情也不是絕對的,至少能讓你更快到達武夫巔峰,說不定老屠想出來的辦法依舊管用,至不濟也能有充裕的時間,讓咱們一起來幫你想辦法,總能想到解決方法的。”

只剩十年嗎?

劉恆乍然聽聞倒是吃驚,但隨後卻很快接受了這個無法改變的結果。因為只要想一想,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十年和二十年的差別其實並沒有多大,既然二十年都接受了,十年又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心底沒有像蠻廚子想的那麼脆弱,或者近乎崩潰,已經放下了這事,皺眉說起了別的事情,“現在還有兩個麻煩,一個是詛咒,一個是血脈印記。雖說藉著眾生相,將血脈印記分成數百份,大多數用眾生相隔絕,卻也不是長久之計,你能不能把它徹底解決?”

“血脈印記乃是世家立世的根基,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就祛除,我也做不到。”

蠻廚子給出了確定的回應,不等劉恆臉色沉下去,他就咧嘴一笑,“但我做不到,不代表你也做不到,而且換做誰來,都沒你這麼容易解決,只是你自己發傻沒想到罷了。”

劉恆不禁皺眉,“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你這小子還是不經逗,真沒意思。”蠻廚子撇撇嘴,“別忘了你修煉的是什麼邪功!《血煉功》連世上最凝練的神獸真血都能煉化,區區血脈印記,不過是模仿神獸真血的東西,學不到百分之一的精髓,又算得了什麼?”

這話如同撥雲見霧。讓劉恆心裡豁然開朗,眼睛亮了起來,當下就急切的開始嘗試。

運轉《血煉功》的正經轟然洞開,一股洪流轟鳴著撲向胸口,滔滔巨浪拍擊向了那個血色大繭!

這來勢太過兇猛,纏繞血色神符的詛咒觸絲都受到驚嚇般倏然縮了回去。避之不及的模樣。

劉恆此刻也懶得理會它,全心對準了這血色神符。之前怎麼嘗試都無法觸及的血色神符,此刻就算虛淡到近乎消無,依舊穩穩立在那裡。如同可以看見卻處在不同世界般詭異,直到《血煉功》法門運轉起來,那未知的無上意念再度降臨!

當這無上意念降臨的剎那,劉恆對他的氣血內力再度失去了掌控,只能在一旁看戲。就見意念比之前更加淡漠,催動氣血內力轉化為黑水。一遍又一遍沖刷向血色神符。

神符如同經歷了漫長歲月的青石,飽經風沙洗禮,一點點被蠶食和風化,很快就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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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恆只覺得心頭一鬆,如同卸下了一塊巨石,渾身輕鬆。

原來這麼管用!

要是早知道,何必之前還如此費事的一通折騰?

這像是一物降一物,原本什麼方法都拿它無能為力的血脈印記。遇到《血煉功》就像兔子遇到雄獅,太輕而易舉了。

在血脈印記被消除的瞬間。劉恆只覺得一些深奧玄妙的武道感悟從心頭流淌而過,使他如同醍醐灌頂般,似乎對武道多出了很多理解。但細細一想,又好像什麼都沒記住,饒是他悟讀靈心的奇異,都無法留住這絲稍縱即逝的靈感。

這是!

“這是修煉血脈印記的霸主留在印記裡的武學感悟!”

劉恆立刻明白過來。登時有些激動起來,“這可是好東西!”

他知道自己修為增長太快,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卻有了堪比別人苦練十多二十年的境界。這優勢極大,但也無形中有了很多隱患。比如對武道的感悟就是很大欠缺。

饒是他歷經生死堪磨,招式已經十分老練,可實則問題多多。比如同樣是《戒牒刀法》,他只學會了快和準,卻不像蠻廚子使出來那麼寫意,變化如心,玄妙莫測,讓人捉摸不透,這就是缺乏武道感悟的體現。

放在平時,這或許不算多大事,但隨著劉恆實力漸強,就不得不考慮這事了。因為如果遇上實力相差彷彿的對手,任何缺憾都會成為短板,更別提武道感悟的差距,足以讓他慘敗甚至因此殞命!

底蘊不足很棘手,畢竟武道感悟需要一招一式的長久磨練,老老實實的務實和積累,並沒有捷徑可走。

可劉恆最欠缺的就是時間!

此刻,卻讓他看到了彌補的“捷徑”!

於是再想到分成數百份封存在眾生相裡的血脈印記,他不再視為麻煩,反而像是看到了一個大寶藏!

他看不見自己現在的眼神,和蠻廚子看著三件奇物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都彷彿泛著綠光。

“那詛咒呢?”

劉恆心中一動,望向了潛藏在渾身血肉裡的透明觸絲。這東西更詭異,始終如同附骨之疽,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和數次經歷變得越來越讓人擔心了,不知何時就會突然發作,讓他生不如死。

“《血煉功》對詛咒能不能起到相同的奇效?”

可是在他期待的注視下,那無上意志消磨掉血脈印記後就立刻消散,根本沒有再朝詛咒下手的意思,好像根本沒見到一樣。

“至於詛咒。”

失望的他恰好聽到蠻廚子的聲音,睜開眼就見到蠻廚子眉頭緊皺,“這東西就麻煩了,正是誰那它都沒有辦法,所以咒家才會收到所有人的共同排斥。當年近乎被圍攻到消亡,不知道怎麼會又在北胡重新復甦,而且傳承更加邪門了。”

……

北陽河庭,典賣大會已經結束,最後的王者之血花落誰家,都很少有人去打聽了。人們雖然散去,可都對那個緊閉的雅間充滿了關注和好奇,妖魔族、大胡國和眾神宗沈家居然聚到了一起,他們會討論什麼?

不過是一個小輩被殺,怎麼感覺背後還有更大的事情?

雅間內,三方對立而坐,忽然沉寂了片刻,才聽到沈九沉聲道:“就這麼決定了吧,回去後我會告知老大,和你們兩方暫時合作。”

“當然只是暫時合作。”聽他答應下來,大胡國的枯瘦老者松了口氣,連忙介面,“咱們各有各的打算,但都和這只猴妖有很大干係,我不管你們是為了報仇,還是追查什麼,最後一定要把這猴妖交給我們,讓他承受神罰!”

“無論你們怎麼說,反正我們聖族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蛇首巨人聲音嘶啞地道,這不客氣的強硬語氣,讓另外兩方臉色都瞬間沉了下去,隨後又聽他道:“當然,三方合作更好,這樣我們就有充分理由前往百武了。”

這話才讓沈九的神情和緩下來,站起身道:“那就這樣吧,你們準備準備,我也趕緊回去通告家族,然後……”

“血洗百武境內的所有猴妖!”

他話語森然,雙目猛然爆發出神光,奪目懾人!

“我倒要看看,這猴妖背後還藏著什麼牛鬼蛇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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