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還把他們當做了典賣之物,要看妖魔族和北胡國兩邊誰開的價錢更高,保證河庭把他們扔出去後得到最大的利益。

至於之前的保證,說實話,劉恆從來就沒有信過這樣的話。

誠然,雖說這老船伕的確救過他們,但劉恆覺得一定有別的原因,而並非老船伕和河庭真有善心,這兩者是不同的。連身份模樣都故意隱藏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嗎?

他們或許是抱著見機行事的心態把劉恆和丁樂兒把握在自己的手裡,看看是否有利可圖罷了。

所謂的保護也是如此,劉恆都能替他們找出無數理由來,敵對多了一家,壓力太大,老船伕身份太低幫不上忙,這些理由……還真是充分。

如今的劉恆,已經習慣了不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哪怕他的猜測只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等待丁樂兒揉著眼睛甦醒,劉恆推開半扇窗戶,敏銳察覺到一股被監視的感覺一閃而逝,心裡又沉了兩分。

似乎事情正朝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惡化。

“恆哥哥,怎麼了?”

劉恆合上窗戶,輕聲道:“該走了。”

丁樂兒忽然就驚慌了起來,“是胡國狼騎追來了嗎?”

“差不多吧。”

又豈止是胡國狼騎,天神教和北胡的強者,甚至妖魔族強者可都到了。不僅如此,劉恆還送了兩份“大禮”給他們,想想都知道面對他這種“蟲子”挑釁的行徑,這兩方是何等的氣急敗壞。但這沒必要和丁樂兒細說,因為對於丁樂兒來說,這和胡國狼騎追來的可怕其實是差不多的。

“那咱們怎麼逃?”丁樂兒很快鎮定了下來。似乎見到劉恆,她就能感到安心。

“現在情況很危險,我希望你聽我的,如果沒有意外,我們還是有機會安全離開。”劉恆看向她,眼神滿是認真。

丁樂兒重重點頭。神情鄭重。然後就見到眼前的劉恆身材驟然大變,高健偉岸的身段變得低矮粗壯,彷彿瞬間變了一個人,驚得她差點尖叫出聲,幸好及時捂住了嘴,眼睛卻瞪得滾圓,實在感到匪夷所思!

“該你了。”

因為典賣大會,客棧出入的人寥寥無幾,夥計懶散地擦著桌子。掌櫃也是漫不經心地撥弄算盤,昏昏欲睡。

直到從院子後突然出現兩個身影,夥計們和掌櫃眼神倏然變得銳利,仔細盯著兩人一陣,神情又很快變得散漫了。

一個粗短的黑矮子,一個腰如水桶的粗鄙婦人,看著倒新奇有趣,簡直天生一對。但不是他們要盯的人。

那黑矮子神情倒是從容,似乎已經習慣了眾人的怪異注視。可那粗壯婦人似乎很少出門,被人們盯得十分不自然和緊張,想要藏在黑矮子身影裡躲過眾人怪異關注。可惜她男人實在太矮了,根本遮不住她碩大的身軀,這藏頭露尾的侷促,更引得人發笑。

就在眾人異樣憋笑的注視下。兩人跨出了客棧,這些目光卻一直跟著兩人,直到他們混入了人群中,他們的怪異依舊讓人感到格外突兀,如同“鶴立雞群”。兩人走遠了。一個夥計再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立刻引得鬨堂大笑。

平素穩重的掌櫃也是忍俊不禁,搖頭失笑,“真不知是哪裡來的野妖,這化形還不如不化。”

有夥計捂住肚子,極力忍住笑應和道:“但凡有點傳承的妖族,化形是一個比一個俊美,比真正人族的外形還要優秀太多。化形如此醜陋的,也算是罕見了。”

“這些沒有傳承的野妖,誰知道哪裡得到的機緣,才能修煉到這一步,哪裡還有心思和本事關心外形的美醜。”另一個夥計撇嘴道。

“論起化形術的優劣,還數咱們河庭的化形術最是上乘,畢竟傳承太好。”掌櫃說這話,露出了自矜和傲然的神情,頗有些指點江山的味道,“還有狐族、黃仙族也算不錯了,其他的也就比野妖略好罷了。”

他們在河庭開客棧日子長了,見多識廣,自然有點評各家化形術的資格。

每一個入住客棧的人族,他們都還有印象,如此奇異模樣的自問應該過目不忘,既然覺得從沒見過,說明剛剛出門的兩人就不該是人族。而入住的妖族,很有不少是以真身入住的,這應該是哪兩位如今忽然起了興致化形出門,他們也沒有多想。

只是化形如此之醜的,的確是太少見了。

掌櫃一句話,引發了夥計們對各家化形術高下的爭論,除了自覺河庭化形術最高明這一點毋庸置疑以外,其他各族的化形術孰優孰劣就有得爭了,一時間爭的不可開交。

“差不多就行了!都給我老老實實盯住了!”最後是掌櫃的放下臉來,重現平時的威嚴呵斥道:“要是讓上尊吩咐的人溜走了,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是!”

聽到這話,眾夥計噤若寒蟬,不敢再爭執了,暗裡卻不以為意,“那兩人都長得出挑,尤其女人最是美豔,堪比化形的狐族,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怕兩人能飛走了不成?這掌櫃的,不過就是藉機發發威風罷了。”

“恆哥哥……咱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進來前,丁樂兒早已昏睡,此刻成功走出客棧,頓時放鬆了緊張的心情,還有心思左顧右盼起來。見到滿街的“妖魔鬼怪”,水澤舟船,繁華又怪異的地方,頭頂不見天穹日月和星辰,卻只見遮天蔽日的昏黃穹蓋,都是她從沒見過更超出了想象的場景和事物,看得越多越是震驚,忍不住問道。

她現在的聲音,不復原本的珠圓玉潤,如銀鈴清脆,反而沙啞粗重。十分符合她現在的模樣,粗如圓桶,彷彿女屠夫。

“這是河庭。”劉恆聲音有些尖,如金鐵摩擦,正是武大的聲音。

“河庭?”

丁樂兒聞言一驚,遲疑道:“是傳說中河神的宮廷嗎?”

“恩。”

“那你有沒有見過河神?”丁樂兒忽然興奮問道。露出了期盼和好奇的神情。

“我們這種小人物,哪有可能見到河神?”劉恆隨口笑道,腦海卻浮現出了老船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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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哥哥才不是小人物呢!”丁樂兒不滿劉恆的自謙,忍不住爭了一句。在她心裡,還留著曾經鎮壓四方的猴妖形象,神武強大到了極點,怎麼可能是小人物?

“這裡有太多強大存在,甚至不需要動一個指頭,單憑一縷氣息就能輕易把我們抹殺。你說我們是不是小人物?”劉恆嘆了口氣,相比初涉江湖的丁樂兒,他更能把握自己如今在江湖的定位,相比那些霸主,甚至只是武師境學士境強者,他都顯得太弱小了,“否則我何必這樣小心翼翼,又要改庭換面才敢逃走。如果真是大人物。我就可以帶著你堂堂正正走出去,不怕任何人威脅了。”

想想曾經在朵都魯部落的霸氣。此刻的小心和謹慎,丁樂兒也默然,知道劉恆沒有騙她,她想了想很快引開了話題,故意抱怨道:“雖然轉眼變了模樣很神奇,但我現在的樣子也太醜了吧?恆哥哥就不能幫我變得稍微不這麼難看?”

劉恆聞言瞥了她一眼。也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好像……的確是太醜了點。

可匆忙間只想著和原本模樣分開差距,他進了奇物眾生相裡,就在周圍找了個最俗氣的模樣化作一團魂氣,覆蓋在了丁樂兒身上。在他看來。現在效果很好就夠了,沒有把丁樂兒強行換成一個醜男人模樣就已經算是他很有良心了。

“別抱怨了,能安全離開才是要緊事。”劉恆立刻肅容道。

“哦。”丁樂兒垂頭喪氣答應一聲,實在忍不住周圍竊笑和鄙夷的注視,故意惡狠狠地瞪視了過去。

“別胡鬧了,專心趕路!”劉恆扯住她快步前行。

之前閒逛,讓劉恆對河庭的輪廓有了大致瞭解,他朝著西方走去,不多久就到了河庭的邊緣。這裡停泊著不少船隻,見到兩人到來,也不在意兩人的醜陋,不少船伕立刻笑容滿面地開口招呼起來。

“兩位客官要走了?”

“要去哪?”

“來我的船吧,別看舊些小些,可我的船速度是數一數二的!”

“我的船最便宜!”

“兩位客官要去哪直接上船,即上即走!”

……

劉恆仔細打量片刻,選了艘看上去最輕快的輕舟,帶著丁樂兒踏步而上,這皮膚上還有魚鱗的年輕妖族船伕立刻眉開眼笑,朝四周的人得意地高揚篙槳,吆喝了一聲,“走咯!”

篙槳一撐,這輕舟就如水上浮葉般倏然而動,離開水岸飄然前行,年輕妖族這才問道:“兩位客官想去哪?”

劉恆遲疑片刻,“去大……算了,還是去百武吧。”

“好嘞!”年輕妖族也沒在意劉恆的含糊和遲疑,“要是去百武,得百兩黃金……”

“好好划船,到了不會少了你的就是。”劉恆不耐煩地道。

“哎!兩位坐好,片刻就到!”

得到劉恆確鑿的回應,雖說語氣不算好,但年輕妖族依舊放下心來,輕舟划動更快了幾分。

望著遠去的河庭,這個來了不到半天就匆匆離開的神異地方,劉恆漸漸放鬆了緊握的手。因為他的敵人現在都還沒現身,說明應該都還沒反應過來,這種悄無聲息漸漸遠離所有危險的感覺,真好。

可惜他沒見到,他送給妖魔族的大禮引發了多大的騷亂。

“恆哥哥,怎麼了?”丁樂兒小聲問了一句,她覺得這變化萬千的猴妖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情緒忽然有些低沉。

“沒事。”

劉恆回過神來,聲音有點惆悵,“本來還準備趁機會去大夏看看的,但想想身上一攤子麻煩,還是儘快回去好些,只能算了。你那位衡哥哥,如果沒有意外,現在應該也在大夏。”

“他,他在大夏?”

丁樂兒愣住了剎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劉恆這裡聽到了劉衡準確的訊息。並非她對劉衡有什麼太深的情感,只是如今望原寨還活著的人就剩他們兩個了,如今卻天南地北無緣相聚,想想也有一絲悵然若失。

她有種衝動,想要讓劉恆帶她去找劉衡,可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劉恆話裡的意思。說是身上一攤子麻煩太過輕描淡寫,這分明指的是那些對他們窮追不捨的敵人,所以她只能忍住了提議的衝動,最後勉強笑道:“他還活著就好,日後總有相遇的時候,也不必急在一時。”

“你明白就好。”劉恆低沉道:“其實如今我也只能猜測他在大夏,而且很安全,卻不知道他具體身在何處,就算強行去找,找到的希望也十分渺茫,否則我早就去了。”

三年,只有不到三年的時間,如果碧夫人不是哄騙他的話,到時候就能見到河伯他們了。

丁樂兒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再說,但心裡依舊生出了幾分疑惑和好奇。她不明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恆哥哥”還是猴妖,是如此神通廣大,神秘莫測。而另一個衡哥哥,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除了面容相似,和這個“恆哥哥”相比卻顯得如此平凡而普通,實在難以想象兩人竟然扯得上關係。

但無論是長相還是此刻“恆哥哥”發自心底的真情實意,都證明兩人似乎有不為人知卻很深的淵源。

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好幾次試圖想詢問,最終都放棄了這個念頭,既然“恆哥哥”無意說明,就不必深究了。只要記得這“恆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冒著巨大危險將她從地獄裡救出來,這就足夠了。

所以無論他是人還是妖,是好是壞,丁樂兒早就不在意了,從來沒問過。因為從那天她試圖獻身被拒絕後,她就確定這恆哥哥對她的好是真心實意的,至於他是人是妖是好是壞,又有什麼關係呢?

“呀,馬兒被咱們忘在客棧了!”丁樂兒忽然想起這事,焦急地提醒道。

劉恆神情黯然搖頭,不是他忘記了,而是他不敢帶走那匹陪伴他度過了無數兇險劫數的烏鱗馬。一旦他有這舉動,無論他們怎麼改頭換面,都會被人盯住,只能放棄,“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兩位客官放心,等到出了北陽河到了河岸,還有買馬的地方。”年輕妖族插嘴道。

“這就好。”劉恆點點頭,打趣道:“你們河庭還真是會做生意。”

“那是,咱們河庭就靠買賣混口飯吃,自然服務周到。”年輕妖族說得謙遜,語氣卻掩飾不住的得意,隨後不經意般問道:“小的記得現在正是典賣大會,咱們河庭最熱鬧的時候,兩位客官怎麼急匆匆要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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