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堂一看,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大堂裡稀稀落落不怎麼熱鬧,在門口這桌坐著的少年和少女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少年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坐在那裡虎背蜂腰,英姿勃發,神采非凡,一看就是名門出身的傑出子弟風範,於大堂裡更是有種鶴立雞群的獨特,只是似乎隱隱給了劉恆一絲熟悉感。

好像在哪裡見過?

可這等人物如果見過,他怎麼會沒多少印象?

而對面少女,則端著銅鏡檢視眉眼,補了點腮紅又細細描畫眉毛,更顯得甜美俏麗,如仙境宮女一般。一襲青色勁裝,盡顯窈窕身段,更襯托出那雙渾圓長腿驚人的健美,充滿力量和速度的美感。

等了足足兩三個時辰了,正覺得無聊,少女補了補妝,無意間目光越過銅鏡,忽然見到了客棧大門透進的陽光中多出一個影子,這才抬頭瞥了眼。看清那門口的人影,她頓時愣在了那裡,隨後驟然驚叫一聲,銅鏡失手落地,啪啦碎裂。

她堂兄霍然扭頭,也猛地站起,怔怔望向劉恆。

是兩個同齡人,劉恆就更加放鬆了,含笑道:“是二位找我?不知有何事?”

堂兄率先清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隨後抱拳苦笑,“看來劉兄是忘了,十多天前咱們才見過……”

果然,在這種天驕面前他毫無存在感,才短短十多天,這劉姓天驕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麼?

“哦!”

劉恆頓時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雖然還是沒太多印象,但這人提起的時間讓他明白了過來。十多天前,不正是他在蓮宗仙府力戰群傑的時候麼。難怪這麼傑出的人物他都印象不深了。

在那一戰裡,太多光芒奪目的天驕存在,似眼前少年這種沒有太出挑表現的太多,以他悟讀靈心強悍的記憶力,都難免會有所疏忽。

少年雖然說得隱晦,但劉恆還是又提起了警惕。沒想到能這麼巧遇,他在仙府深處可沒幹什麼好事!

如果沒錯,這少年顯然也是被他搶劫的眾人之一,如此當面揭破,是想要挾,還是想討要回他的寶物和凝氣大藥?

總之,怕是來者不善!

他深知自己在仙府怕是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否認也沒用,索性坦然笑道:“沒想到咱們還挺有緣分。又遇到了。”

真是他!

少女星眸猛睜,不禁更仔細打量劉恆,俏臉微微浮現紅暈來,微露羞態,連神態都拘謹和矜持了很多。

她堂兄卻是心裡一顫,深知這魔王豈會真的這麼好說話。自己這麼貿然相認,劉姓天驕肯定心裡很不高興,而且十分懷疑自己的來意。既然決定交好,還是別惹惱了他為好。

他笑容滿面。“的確有緣分!驚見劉兄到此,在下思前想後,才鼓起勇氣來結識劉兄。有些事情想必劉兄初來乍到不太清楚,不如尋個安靜處,在下好傾囊相告!”

這麼好心?

劉恆反倒驚疑起來,但一看對方那誠懇真摯的神情。如此盛情更讓人難以拒絕。如果只是這兩人,劉恆倒不怕他們出什麼么蛾子,不如靜觀其變。

“好,難得他鄉遇故知,掌櫃的。開間靜室,上壺好茶!”

劉恆爽朗笑道,率先走向後院,等到掌櫃引三人走進一間私密房間,上好一壺熱茶合上房門,劉恆這才淡然道:“想做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吧?”

兩人愕然。

原來還是懷疑我們別有目的。

堂兄又是苦笑,不得不更加認真道:“劉兄不要誤會,仙府裡見過劉兄大展神威,我已輸的心服口服,這次要是有別的念頭,絕不會這麼坦然以對的。”

劉恆一怔,發覺他說的也對。

要是心懷歹意,之前親眼見過他的實力,就絕不該這麼直愣愣地前來揭穿,一定會隱於暗處尋找機會,再帶高手前來務求一擊必殺。

“難道還真是來交好我的?”

他習慣了籍籍無名,卻低估了自己之前仙府一戰帶來的影響,想到過有人針對,這樣來交好的,還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來我在別人眼裡,已經有結交的價值了麼?”

雖然不適應,劉恆還是平靜下來,歉然道:“這位……”

“哦,劉兄勿怪,是在下忘了介紹,我們來自平越吳張城張家,在下姓張名雲龍。”少年指向身邊少女,“這位是在下堂妹,張雲允,是聽過劉兄的驚世戰績極為仰慕,隨我來結識劉兄的。”

還真是……

劉恆無言以對,突然聽聞自己都有了仰慕者,真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受,略微調整心緒,才歉然笑道:“張兄言重了,沒你說的這麼誇張。只是你也知道我在仙府做的事,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所以難免有些疑神疑鬼,倒是誤會二位了。”

張家兄妹自然理解,不免客氣道:“是我們來的太突兀了。”

客套兩句,氣氛和緩過來,張雲龍漸漸講起了正事,“劉兄也許有所不知,這蝶花宗表面只是個二流門派,其實一直有位霸主前輩坐鎮。只是據說這位霸主前輩是宗門的護道人一脈,身份和功法都極為特殊,所以不到宗門大難臨頭,是絕不會出面的。”

“而這次非同尋常的招徒大會,正是這位霸主前輩忽然起了收徒之心,所以不只蝶花宗自己,各方都很重視。”

護道人,是每個宗門最特別的存在。肩負守護門派傳承的重任,自身傳承也非同凡響,平時屬於隱藏在宗門最隱秘的強者,是震懾四方的最後底蘊。

張雲龍的堂妹張雲允卻是驟然看向堂兄,睜圓的眸中盡是震驚和不可思議,顯然張雲龍此刻所說的訊息,她之前竟也渾然不知。

難怪家族天資最好的的堂兄,會如此急切的接下這其他同輩兄弟姐妹都拒絕的差事。而且還這麼認真對待,搞半天是早就知道了內幕!

她不情不願的被委派陪同前來,本是抱著應付了事的心態,她才不願屈就自己,拜在這麼個二流宗門的門下呢。可是來到後卻感覺氣氛不對勁,各大勢力派來的竟然都是最傑出的後輩。她本來疑惑不解,現在才幡然醒悟。

敢情還有這樣的內幕,所有的迷霧都解釋得通了。

連我都瞞著……

張雲允急忙低頭做飲茶狀,是不願讓人見到她此刻雙眼慢慢浮現出的水霧,心裡卻直覺得委屈得想哭。

為什麼?

堂兄瞞著她也就罷了,但催促她前來的父母居然也瞞著她,要不是張雲允要拿出這事討好眼前的人,她恐怕從頭到尾都茫然不知!

難怪!

劉恆也豁然開朗,原來是這麼一位身份隱秘、功法特殊的霸主要招徒。他對蠻廚子的“鬼話”更有把握了。

“七日後招徒大會,劉兄需要注意幾個人,大定州錢家老九,名為錢元霸,據說天生神力。銅仁州林家林武志,都風傳他有成就武身的潛質,這次也來了。還有黎州陳家的陳平,出生時晴天霹靂。自有異象,也不知道有什麼詭異。總之還是小心點好,還有……”

他仔細述說,都是自己來之前和來到後費盡苦心打探到的重要訊息。每一個他自己覺得格外需要警惕的強敵,一個個細數下來,他說的口乾舌燥,喝茶潤口的時候才見到劉恆竟是聽到格外認真。不禁一愣,隨後苦笑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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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也是昏頭了,都忘了劉兄是什麼人物,又豈會像我一樣將這些人都看在眼裡,劉兄一聽聽煩了吧。是咱太囉嗦了。”

我有這麼不可一世麼?

劉恆不禁無奈猜測,在別人心裡他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怎麼搞得好像他已經狂妄自負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一樣。

他不是顧如景那樣的人好嗎?

尤其仙府一戰他雖然勝得極為風光,打出了自信,卻也同樣開闊了眼界,知道了世上還有這麼多驚採絕豔與強悍如神魔的人物,也更加對江湖有了敬畏之心。

所以對張雲龍的介紹,他不僅表面聽得認真,心裡更是牢牢記下,聞言朝張雲龍自嘲苦笑,“張兄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敢小看天下豪傑,張兄能這麼對我知無不言,對我幫助極大,真該好好謝謝你。”

他朝張雲龍舉起茶碗示意,張雲龍趕緊陪飲,心裡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劉恆沉吟片刻,誠摯道:“之前是我愧對張兄了,還請張兄告訴我,你隨身的寶兵和寶甲是什麼模樣,對了,還有靈丹。我這就退還給張兄,就當賠罪,還請不要推辭。”

劉恆難免心生愧疚,畢竟之前還曾打劫過人家,人家卻這麼以誠相待,頗有種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的意思。不把東西還給人家,單是這份珍貴訊息和交好的誠意,他都不敢承受了。

張雲龍雄軀一震,怦然心動之後,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驚疑不定起來。

劉恆分明連他是誰都忘記了,又怎麼會還知道他丟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豈不是把一個大好機會擺在了他面前,任他獅子大開口討要好東西了麼?

可這魔王,真的會這麼好心麼?

他猛地想起小時候就聽過的一個神話故事。說的就是一個農夫不小心把鋤頭掉進了河裡,在河邊哭得傷心欲絕,哭聲感動了河神,現身問他怎麼了,他誠實相告,說沒了鋤頭他會被東家打死,河神於是跳回河裡,重新出現後手裡有一把金鋤頭和一把銀鋤頭,問農夫丟的是哪一把。

此刻的他突然感覺自己,竟然和那個農夫的處境十分相似!

金鋤頭還是銀鋤頭?還是選擇自己的鐵鋤頭?

他心裡劇烈掙扎,深切體會到農夫當時是什麼心情了,實在太他娘的糾結了!

張雲龍坐立不安,才短短片刻,後背已經被冷汗浸得整個溼透了!

這人……簡直是個玩弄人心的魔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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