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沒法再用了。”劉恆拿下定國古冠,搖了搖頭。

其實他們還沒有真正踏入幽州,這裡依舊屬於嶽州境內,可是這裡給人的感覺,已經大不一樣。不僅無法再進入虛境,也無法再動用千里鈴,而且陰風陣陣,宛若鬼哭魂嚎,將其他靈氣吹得異常稀薄。

“陰風中的氣息,我們工家研究萬千年,一樣沒法分辨出多少來。”顧寧器道:“之所以能借用其中陰煞靈氣和陰剎靈氣來隱蔽氣息,只因為這兩種靈氣在虛空中佔的比重最大。我們工家幾經專研,這才取得一些成果,卻也並非很安全,所以我們工家散落在外的支脈學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想來祖地,即便要來,大多都需要強者庇護才能冒險一試。”

劉恆正在好奇打量寶車上貼著的九張怪異符,聞言自然聽得懂他的言下之意,笑道:“其實有霸主強者暗中跟隨,只是不願意露面罷了,所以你放心就是。”

顧寧器尷尬一笑,“還請將軍海涵,畢竟……”

“我理解的。”不等他說完,劉恆會意回應,隨後又朝那些符看去。這工家符幾乎都是由密佈的縱橫細線構成,和常見的道家符差別極大,但效果還是實實在在的。一縷縷獨特的陰靈氣受召而來,絲絲縷縷彷彿編織成一張透明鋪蓋,將整個寶車籠罩住了,遮蔽了寶車上的所有氣息。

見劉恆很感興趣,顧寧器有些高興,“不知將軍對我工學瞭解多少?”

顯然這九張工家符構成的禁制,讓顧寧器覺得前所未有的放心,再不忌諱,直接把工學二字說出了口。

劉恆一挑眉,有心說除了多出一個疑似和工家有莫大關聯的人,自己對工學的瞭解其實和其他人沒多少差別,但話到嘴邊就變得很是簡潔,“瞭解只是尋常,願聞其詳。”

“將軍應該知道我工家,脫胎於墨家,發跡於先秦,與先秦共衰,這是世人對我工家的認知。”有強者庇護,有符隱身,顧寧器似乎談興大起,“但很少有人知道,先秦前的工家和先秦後的工家,可以說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學派。”

劉恆隱約聽說過這樣的說法,可大多語焉不詳,難得有聽到工學中人親自闡述的時候,他自然聽得很有興趣。

“先秦前的工家,只是為各家提供簡單器具、乃至粗糙毛胚的一個不入流的學派,而先秦工成老祖橫空出世後,才締造了如今世人所知的這個工學,一個迥異於世俗學派的新工學,一個看似離經叛道、實則直指大道的新工學!”說起這些,顧寧器似是難抑激動,語音不自知地發顫。

然而聽到劉恆耳中,倒沒覺得怎麼驚異。因為換個別的學派,這些話大抵也大同小異。所有學子,自然都覺得自家學派不同於其他世俗學派,也覺得自家學派最是新奇,最是能闡述大道真諦,顧寧器這幾句話等於什麼都沒說。

“天下各派,對於風從何處起會有各種的解釋,對於船浮於水也有各自道理,但他們絕對說不出來,要多少熱靈氣與多少冷靈氣交匯,能產生多大的風!要如何設計船體,能獲得多少浮力,而這就是我工學的高明之處!”

顧寧器雙目炯炯,像是在給劉恆佈道,滿面滿目都在問劉恆,你感受到工學的非凡了嗎?

劉恆垂目,掩飾面上訕訕之色。經過顧寧器的比喻,劉恆倒大約知道了工學的厲害,對於道與理的鑽研,已經到了細緻入微的地步,這的確是許多學派無法媲美的。想來工家能夠製造出眾多威力非凡的器具,甚至能助使用者越階而戰,和這種對道與理的深入明悟脫不了干係。

可只憑這樣就想打動劉恆,讓劉恆對工學心生嚮往,劉恆總還差點感覺。

顧寧器見狀,難免閃過一絲失望,很快又振作道:“工學之道,是人人皆可成聖的真正大道,不看資質,只要不傻,足夠努力,一樣能掌握宛若聖人的偉力!這才是我工學最強大的地方!”

劉恆這次是真真感到震撼了。

正因為知道顧寧器沒有故意誇大,先秦時代的工學是的確確能做到這樣驚人的地步,反過來說,也因為這樣匪夷所思的強大,叫其他百家都為之恐懼,終是釀成合力剿滅工家的結局。

試想不說聖人,修行者們即便想成為霸主,也需要萬中無一的資質,且天資、氣運、苦修缺一不可,才有一絲晉升霸主的可能。此中花費最短的,至少二三十年,大多終其一生都難以觸碰到霸主的門檻。

反觀工學,必要時候甚至能夠讓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立刻發揮出堪比聖人的力量,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不需要資質,不需要氣運,不需要終年苦修,生死體悟,只要獲得一件工學利器就能滅殺眾多修行者,這未免太叫人難以接受。

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得到堪比聖人的力量,那麼修行者還苦修什麼?還在修行之路上苦苦求索,歷經生死,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可以說當年的工家,正是這樣幫先秦輕鬆奪取了天下,也讓工學成為天下最大最興盛的學派。原因說白了很簡單,一邊苦修加上歷經艱辛不一定獲得多大力量,一邊卻能如此輕鬆獲得力量,這樣的選擇放在任何一個人面前,會做出怎樣的回應已經不言而喻。

劉恆想著這些事,片刻後唏噓一句,“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顧寧器激動的神情瞬間僵住,隨後很快垮了,苦笑道:“將軍明鑑,用史書上的話說,我們工學沉迷於太易得到的外力,毀在自大二字,真真成也因為工學強大,敗也因為工學太強大了。”

他陷入惆悵,劉恆好一會沒打擾,等把九張工學符看膩了也沒能有任何發現,這才道:“所以這幽州裡的工學祖地,是那位先秦工成老祖的祖地,對吧?”

“將軍英明。”顧寧器回過神來,“唯有工成老祖的陵地,才能有庇護後世工學苟活於世的力量。其實新工學隨先秦覆滅之後,百家欲斬草除根,是忌憚工成老祖的陵地,這才不得不草草收尾,給了我工家一線生機,苟活至今。雖然聽將軍說,此番還有一位邪魔外道的賢境強者在暗中佈局,但也不必太過擔心,只是一個賢境強者,還不足以撼動老祖陵地。”

經過初時的驚慌,現在的顧寧器明顯冷靜下來了,顧盼間滿是對老祖陵地的信心和驕傲,再不像之前那麼緊張。

那是你不知道這位賢境大能的底細!

劉恆撇撇嘴,沒有把這句話告訴顧寧器。現在顧寧器不緊張,另外卻有人比之前顧寧器更加緊張,那陰鬱和暴躁的氣息幾乎從劉恆袖袋裡溢位來,所以劉恆想了想,就覺得沒必要告訴顧寧器,再加一個人跟著發瘋了。

“卑職想請強者隨同去祖地看看,只是不想這些傢伙打擾了祖地主支那些門人的清淨,畢竟那些門人有些不諳世事……除了鑽研再無別的心思,甚至沒人修行,實在叫人放不下心來。”顧寧器有些羞愧地道:“沒想到將軍竟親自跟來了。”

劉恆擺擺手,示意他沒必要在意這些虛的,倒是對他另一句話更覺驚奇,“沒人修行?”

顧寧器點頭應是,神情變得莊重,“能靜心安居在祖地一輩子的,才是最純粹的工家學子,他們全身心投入工學中,心無旁騖,遠非我等被俗雜纏身的人可以比擬的。”

“是否太過極端了?”劉恆沉吟著道,對這樣的人並不大贊同。

顧寧器搖頭,“將軍有所不知,工學雜駁,包羅萬象,任何一方面都能讓人苦耗一生,也不能得到多少進展。可工學又是如此美妙,越是學識廣博的大能,越是謙遜,沉迷於某一方面,便是朝聞道夕可死矣。便是卑職,若非還有種種放不下,一樣更想效仿他們,終生求索工學,那才是真正的活著。”

曾經劉恆覺得顧寧器是個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卻沒想到今天突然發現,他也是個骨子裡藏著瘋狂和痴愚的傢伙。

他心下搖搖頭,沒準備再多說,哪想到耳畔忽而聽到一個傳音。

“像你這種一身俗氣的傢伙,哪能感受到工學的魅力?”老鬼冷哼道:“老夫告訴你,其餘學派皆是偽道,唯有工學才是無上大道,能明白世間萬物的運轉,春來秋去的根源,眾生進化的法門,蓋世無雙!”

好好好,工學天下第一,行了吧?

同行三人,如今看來倒有兩人是工學的狂信徒,劉恆深知於狂信徒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索性閉嘴。

“這小家夥雖然也沾了許多世俗之氣,難得還保持著赤忱的向道之心,即便在先秦都算難得的了。”老鬼老氣橫秋地點評顧寧器一句,顯然因為顧寧器前面的話,對他青睞有加了。

“你問問他,如今祖地還有幾大國級研究所?研究所總數又有多少?”老鬼問了一句。

劉恆原木原樣複述一遍,誰想讓顧寧器立時臉色狂變,猛盯住劉恆的雙目滿是驚疑,“將軍如何知道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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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古怪名稱,劉恆聞所未聞,又不好直說是替老鬼問的,索性推脫道:“還記得出城前我跟你說的麼,隨行的前輩和你工家有些淵源,事實上也是他起意前來援助工家祖地的。”

顧寧器頓時露出恍然之色,略作踟躕,苦笑道:“能知道國級研究所,還在危難時願意出手相助,可見這位前輩跟我工家淵源不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工家祖地如今,獨儲存一座國級研究所能夠勉強運轉,餘下十二座州級研究所,九十八座府級研究所……”他越往下說,語調越泛出苦澀。

顧寧器搖頭,“將軍有所不知,工學雜駁,包羅萬象,任何一方面都能讓人苦耗一生,也不能得到多少進展。可工學又是如此美妙,越是學識廣博的大能,越是謙遜,沉迷於某一方面,便是朝聞道夕可死矣。便是卑職,若非還有種種放不下,一樣更想效仿他們,終生求索工學,那才是真正的活著。”

曾經劉恆覺得顧寧器是個驚才絕豔的天才人物,卻沒想到今天突然發現,他也是個骨子裡藏著瘋狂和痴愚的傢伙。

他心下搖搖頭,沒準備再多說,哪想到耳畔忽而聽到一個傳音。

“像你這種一身俗氣的傢伙,哪能感受到工學的魅力?”老鬼冷哼道:“老夫告訴你,其餘學派皆是偽道,唯有工學才是無上大道,能明白世間萬物的運轉,春來秋去的根源,眾生進化的法門,蓋世無雙!”

好好好,工學天下第一,行了吧?

同行三人,如今看來倒有兩人是工學的狂信徒,劉恆深知於狂信徒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索性閉嘴。

“這小家夥雖然也沾了許多世俗之氣,難得還保持著赤忱的向道之心,即便在先秦都算難得的了。”老鬼老氣橫秋地點評顧寧器一句,顯然因為顧寧器前面的話,對他青睞有加了。

“你問問他,如今祖地還有幾大國級研究所?研究所總數又有多少?”老鬼問了一句。

劉恆原木原樣複述一遍,誰想讓顧寧器立時臉色狂變,猛盯住劉恆的雙目滿是驚疑,“將軍如何知道這些的?”

這些古怪名稱,劉恆聞所未聞,又不好直說是替老鬼問的,索性推脫道:“還記得出城前我跟你說的麼,隨行的前輩和你工家有些淵源,事實上也是他起意前來援助工家祖地的。”

顧寧器頓時露出恍然之色,略作踟躕,苦笑道:“能知道國級研究所,還在危難時願意出手相助,可見這位前輩跟我工家淵源不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工家祖地如今,獨儲存一座國級研究所能夠勉強運轉,餘下十二座州級研究所,九十八座府級研究所……”他越往下說,語調越泛出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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