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嬌笑了笑:“怎麼,不可以?”拎起她的包,轉身要出去。

葉興盛急喊道:“許市長,您請留步!”

許小嬌停下腳步轉過頭:“什麼事?”

葉興盛說:“許市長,就算您不願和我同住一個房間,那也成。不過,您請住這個總統套房,另外一個房間,讓我來住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想讓您住得舒服點!”

許小嬌訝異地看了葉興盛一會兒,莞爾一笑:“不必了,那房間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豪華,但床是一樣。我這人只認床不認環境,只要床舒服就行!”

目送許小嬌離開,葉興盛心裡有點忐忑。他這算是得罪許小嬌了嗎?如果是的話,那麼許小嬌會不會報復他,又將如何報復他?

葉興盛心理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第二天,兩人在酒店自助餐廳吃自助早餐的時候,許小嬌臉上一點怒氣都沒有,相反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她拿的是一份炒麵和一個雞蛋。

用筷子夾吃了一口面,許小嬌用帶著些許嘲諷的語氣問道:“葉秘書,昨晚睡得怎麼樣,還好吧?”

昨晚,許小嬌走後,葉興盛走到床頭櫃前蹲下身子,將雙手放在床頭櫃的稜角上使勁地磨蹭了好一會兒。許小嬌是用毛巾綁住葉興盛雙手,而且綁得不是很緊,葉興盛只磨蹭了一會兒,毛巾就鬆開了。

這一晚上,葉興盛睡得其實還是蠻舒服的。他卻故意擰了一下眉頭,說:“託您的福,我被綁著雙手睡了一整夜,等到今天早上服務員來敲門,才讓服務員幫我解開。”

“是嗎?”許小嬌抿嘴笑了笑:“綁著雙手睡覺的感覺怎麼樣,好不好?”

“很好!”葉興盛就坐在許小嬌對面,他把腳伸過去,輕輕地碰了一下許小嬌的小腳:“你要不要也試一下綁著雙手睡覺的味道?”

許小嬌抬腳踢了一下葉興盛:“你給我老實點!”

這麼一跟許小嬌開玩笑,葉興盛就覺得,他跟許小嬌的關係拉近了很多。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如果太正經的話,兩人之間都很拘束,交往起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吃過早餐,許小嬌回客房休息,葉興盛則去給副省長龍振國送禮。

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葉興盛檢查了一下所帶來的海鮮,頓時犯難起來。這些活海鮮,有一部分已經“懨懨欲睡”,看上去估計堅持不了多久。

給龍振國送禮,必然是要送那些狀態好的海鮮。可是,剩下的那些該怎麼辦?用剩下的那些奄奄一息的海鮮去跑資金?對方看到這些海鮮會高興嗎?

從食用的角度上來看,那些奄奄一息的海鮮當然可以食用,而且,味道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問題是,當官的人對禮物是很講究的,有些官員甚至對預兆之類的很迷信。他們可能會以為,奄奄一息的海鮮,預示著,他們的官運奄奄一息,快要到頭。

真要是遇到這樣的官員,那可就倒黴了!

葉興盛這個時候才深深地後悔起來,昨晚不該那麼快給市委書記胡佑福打電話。如果不給胡佑福打電話,他就用不著給龍振國送禮,而把那些還生龍活虎的海鮮送給省財政廳的相關負責人。

既然已經給胡佑福打電話,他也只能先給龍振國送禮了。至於省財政廳那邊,那就聽天由命吧!

葉興盛把那些生龍活虎的海鮮給挑選出來,這些被挑選出來的海鮮,他用一個十分精緻的塑料桶裝起來,然後在外面套了一個很大的紅色塑料袋。

這個紅色的塑料袋可是葉興盛精心挑選的,紅色代表的是喜慶與吉利。而黑色則代表壓抑,顯然不適合用來裝禮物。給人送禮,當然該挑選代表吉利的顏色。

打好包裝,葉興盛撥通龍振國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葉興盛報上姓名,龍振國說:“小葉,你在勝利路等我,我過一會兒就到!”然後,就掛了電話。

葉興盛驅車到勝利路,在那兒等待了大概十幾分鍾,一輛黑色的豐田車開過來,在他的車子旁邊停下。

車門開啟,下來一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她走到葉興盛車旁,敲了敲車窗,等葉興盛把車窗搖下,她問道:“請問,你是葉興盛嗎?”

葉興盛點點頭:“我是葉興盛!”

中年婦女說:“我是龍省長家的保姆......”

葉興盛跟龍振國通完電話,滿以為龍振國會親自開車過來,沒料到來的竟然是龍振國的保姆,這讓他大感意外。不過,仔細一想,卻是在情理之中。

龍振國身為副省長,位高權重,他怎麼可能親自來取海鮮?

至於讓他上他家門,那更不可能。像龍振國這樣的大人物周圍的鄰居估計都是跟他差不多一樣級別的大領導。讓他上門送禮,會招來很多異樣的目光。在反腐力度不斷加強的形勢之下,這等於自找麻煩。

葉興盛從後座把裝有活海鮮的塑料桶拿下來,交給中年婦女,叮囑她說:“海鮮必須儘快烹飪,不然的話,得用供氧機給海鮮供應足夠的氧氣。”

中年婦女有點不耐煩地說:“知道了,不用你教的!”

葉興盛心裡暗暗苦笑,他好歹是個副處級幹部,可是,人家副省長家的保姆都沒把他放在眼裡,對他不冷不熱,甚至還有點不滿。

把中年婦女送走,葉興盛給市委書記胡佑福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海鮮已經送出去。“書記,龍省長讓我在路邊等待,然後,他讓他保姆過來把海鮮取走的!”

葉興盛把送禮的經過告訴胡佑福,並非向胡佑福訴說他受到冷遇,而是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龍振國不高興。

胡佑福似乎明白葉興盛心思似的,說:“嗯,龍省長很忙,你把禮物順利送出去就算圓滿完成任務,不要在意過程怎麼樣!”

許小嬌沒料到,葉興盛這麼快就送禮回來,她才剛回到客房沒多久,葉興盛電話就打進來了,說他已經回到酒店,就在停車場。

許小嬌下到一樓,見葉興盛靠著車子,眉毛微微地皺著,她就有點奇怪:“怎麼了,葉秘書?”

“海鮮快不行了,奄奄一息,我擔心這海鮮送出去,人家可能不喜歡!”

許小嬌也不由得皺了皺眉毛,好不容易把海鮮運到省城,這要是送不出去,這一番功夫可就白費了。想了想,下定決心似的,說:“管不了那麼多了,咱們送禮送的是心意,對方要是不買賬,我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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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對方得罪了再去想辦法,到時候是不是已經回天乏術?”

“不會的,相信我!”

許小嬌那十分自信的樣子,給了葉興盛一點信心。這個時候再重新去買禮物,是很不現實,也是不大可能的。葉興盛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得,還是聽許小嬌的,把禮物送出去吧!

就像許小嬌所說,送禮送的是心意。而且,說實話,這些海鮮哪怕是死了,它也是很貴重,也是可以當做高檔禮品送出去的。

省財政廳經濟建設處處長名叫鄧興國,葉興盛和許小嬌都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在出發前來省城之前,葉興盛動用自己的關係查到鄧興國的辦公電話和手機號碼。在還沒和對方認識之前,顯然是不能唐突撥打對方手機的。

葉興盛和許小嬌上車之後,撥通了鄧興國的辦公電話。

葉興盛表明身份,鄧興國不冷不熱地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葉興盛陪著笑,說:“鄧處長現在有空嗎?我們想去您辦公室跟您坐坐,或者,您要是願意的話,中午出來咱們一起吃個飯也是可以的!您覺得呢?”

鄧興國仍然語氣淡淡地說:“吃飯就不必了,有事你就直說!”

既然是請人辦事,自然不能在電話裡就跟人說事,他又不是鄧興國領導,直接電話裡交代他去辦事。葉興盛說:“鄧處長,這事吧,電話裡說不清!”

鄧興國就用很官方的語氣說:“那你就到我辦公室說吧,上班時間,我都在辦公室的!”

葉興盛掛了電話,許小嬌扭頭看著他:“怎麼樣,對方態度怎麼樣?”

葉興盛苦笑了一下:“不是很好!咱們得去他辦公室一趟!”

去鄧興國辦公室找他,倒不是什麼難事,葉興盛擔心的是,時間拖得太久,那些海鮮全死了的話,送出去就不會顯得太貴重。

許小嬌的想法和葉興盛是一樣的:“既然這樣,那咱們馬上出發吧,爭取在這些海鮮斷氣之前送出去,不然,咱們在明安鎮被水淹這一次就很不值了!”

鄧興國在省政府辦公大樓上班,那棟十分宏偉的大樓,葉興盛陪市委書記胡佑福來匯報工作的時候,曾經進去過。輕車熟路,二十分鍾不到,兩人就驅車來到省政府辦公大院。

在京海市的時候,葉興盛天天去市委市政府辦公大院上班,門衛都認得他,只要他的車子一到門口,門衛問都不問就把他放進去。在省政府則不一樣,他和許小嬌都在門衛辦公室登記了身份證,才被允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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